张霆:“别、别难过啊……凭咱们的家室,我妹妹什么人要不到?放心,妹,有我在,保管压得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好好伺候你一生一世。”
“噗,”张婉婷破涕为笑,抬眸注视张霆道,“谢谢你,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
张婉婷刚重生来,晶核炸裂的剧痛迫使生理性的泪水流个不停,现在才恢复些。
看着面前十足关切她的哥哥,张婉婷也是感慨万分、心里暖融融的。
前世她和宋渠霖在常城领证结婚后,就跟着宋渠霖回男方老家福城了,直到末世开始,都没来得及回娘家看看。
末世后,张婉婷多方打探消息,才知道,她这个哥哥张霆,成了常城幸存者基地的一把手,也算混得风生水起。
可惜,常城靠海,由于后几年丧尸鱼越来越强,常城幸存者基地最终也没能撑住,掌权者张霆,更是不知所踪。
张婉婷想起,上辈子婚后,张霆三番五次阻止她、劝她不要跟着男方回家,她不听。
现在回过头来,她才明白,有娘家人护着的地方才是最自在的。
至于那个和她牵扯了一辈子的男人,宋渠霖——
张婉婷摒除杂念,深呼吸,对张霆说:“哥,我不结婚了。”
张霆:“我知道,你舍不得小白脸,可是他……啥?”
张婉婷:“我说我不结婚了,婚礼取消。”
她认真地注视着张霆,说:“本来我和宋渠霖的婚礼,爸妈就不同意,现在我知道你和爸妈的一片良苦用心了,这场婚姻本来就没开始,现在结束还来得及。”
张霆愣了愣,把她的一番话在脑子里提溜转了一圈,才回过神来。
“哎呦,哎呦这可真是……嘿嘿,”张霆没忍住笑出声来,“太好了!太好了哎!”
张霆抱起张婉婷的腰,把人抬到空中,当即就转了个大圈圈。
“好妹妹呀!好妹妹!迷途知返呀!你哥我可太高兴了!我就说嘛,那种怂包小白脸,拈花惹草的,有啥好的?”
张霆喜不自胜,噌噌噌就冲出去,面向宾客。
“咳咳,各位来宾,欢迎你们今天到场啊。”
“今天是我妹妹的大喜事儿,祝贺她终于走出迷茫,奔向美好新生活了!”
“感谢各位给我张家面子,还请各位挪步宴会厅,吃好喝好,玩得尽兴啊!”
张霆大手一挥,朝乐池的交响乐团的指挥喊了声:“乐队,奏乐!”
他脚步欢腾,忽然接到电话:“张总,您要的人已经抓到了。”
张霆顿时冷下脸,厉声道:“把人送看守所,先关上半个月,别给他吃好的。注意动静小点,别走漏风声。”
“是,我知道了。”
处理完心头大患,张霆张老板屁颠屁颠地溜达去找妹妹,却听见女仆说:“少爷,小姐说要休息,回房间了。”
张霆愣愣,无奈说:“行,她刚脱出情网,也该稍微静静了。”
这头,脱下婚纱、卸掉头饰和妆容的张婉婷,凑合着庄园里刚布置好的婚房,一头栽进了柔软的床铺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末世前,她是个任性骄矜、肆意妄为的金枝玉叶。
就拿和宋渠霖的感情为例——
那年十八,刚升学,大学图书馆里,张婉婷就对一身书香气息的宋渠霖一见钟情,然后不管不顾地倒追了三年。
知道宋渠霖家里穷,她不经同意就往他家汇款。
见宋渠霖吃得朴素,她天天堵住人陪她吃山珍海味。
看宋渠霖老穿洗得发白的旧衣裳,她就给他配高品位的名牌衣物,从鞋袜、皮带包装到名牌手表、通勤豪车。
毕业后,张婉婷更是变本加厉。
宋渠霖说想实习打工,张婉婷就把人安插到了眼皮子底下当经理助理,宋渠霖搬出大学宿舍说要出去租房,张婉婷就买了复式公寓干脆两人同居。
可以说,两个人恋爱,每一步,都是张婉婷强压着宋渠霖走的。
宋渠霖就是那副逆来顺受的性格,从来不拒绝,也从来不反抗。
张婉婷说要结婚,让他把请柬发给大学同学,宋渠霖就沉默着照做。
前世张婉婷以为宋渠霖发请柬的举动,代表他接受和她结婚了,高兴得不得了,所以哪怕父母不同意,排除万难,也要在滨海庄园办起一场世纪婚礼。
可就在她满怀期待、一心憧憬着梦幻婚姻的那天,新郎出走,张家颜面尽失,张婉婷,成了常城贵圈的一个笑话。
高傲如前世的她,是怎么做的呢?
张霆派的人,在一间酒店的房间抓住了宋渠霖和他学妹,张婉婷恼羞成怒,冲上去就给那对奸夫淫|妇一人甩了一个耳光。
宋渠霖当场被她打得鼻青脸肿,又被她关进了二人住的公寓里,大半年都没能出家门半步。
至于那个小学妹,学籍开除、身败名裂。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捉奸现场,宋渠霖和学妹两人都衣冠整洁,酒店监控录像也有证据,宋渠霖把学妹从楼顶扶进房间才过了五分钟,两人根本就来不及发生什么。
要说恶劣,也是爱暴力还用权势压人的张婉婷更恶劣吧?
婚礼事件结束之后,遭受长达六个月禁闭生涯的宋渠霖,才被她放出来,也就在当天,宋渠霖主动向她表明了爱意,两人领证结婚。
“呵。”想到这里,张婉婷轻笑出声。
前世她怎么能以为宋渠霖和她是两情相悦的呢?
说是禁闭后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也不为过吧?
“宋渠霖,从前是我强迫你,让你无从选择,”张婉婷对着镜子,凝视自己说,“这辈子,我给你机会、放你自由。”
如果宋渠霖想与她分道扬镳,那么张婉婷自然愿意放手,出于前世十年的夫妻情谊和宋渠霖的舍身相救,末世后,或许她还会考虑在适当搭救他一把。
但如果,宋渠霖愿意主动来挽回她——
她发誓,会对他好一辈子。
哪怕宋渠霖依旧是那副烂好人的脾气,她也愿意用一生时间来改变他。
此刻,夜幕消退,天色渐明。
张婉婷站在窗边,远眺苍茫的大海和天边泛起的那一抹鱼肚白,浑身舒畅且惬意。
常城,某处看守所里,押了一男一女。
男的,英俊儒雅,身材挺拔。
女的,楚楚可怜,洁白无瑕。
此时两人已经被关了一天一夜,除了几口水,半粒米饭也没进肚子,神色都是苍白憔悴的。
新来的小警官问:“这两个人,怎么了?”
“嘘,别管,”老警官说,“你听说张家那场婚礼的事儿了没?”
“说是男方逃婚?”
老警官朝铁栏杆后头努努嘴:“喏,就这两个,奸夫淫|妇。”
小警官惊讶地张了张嘴,觑了眼那一男一女。
或许是议论声太大,逼仄的方室里,坐在墙根角的宋渠霖叹息了一声,满含歉意地说:“抱歉,莹莹,是我把你卷进来了。”
白莹莹一身白裙,眼睫毛扑闪,柔声说:“不,不怪学长。如果不是学长来劝我,恐怕我现在已经从高楼上摔下来了……”
“行了行了!”老警官打断道。
忽然,铁栏杆的门锁被咔嚓打开,老警官敞开门道:“刚刚上头放话,说你俩可以走了。”
“什么?”被抓的时候轰轰烈烈,放的时候悄无声息,宋渠霖没想到他会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地被放走,忙说,“请问,张家的人有什么话给我吗?”
老警官鄙视他一眼:“渣男逃婚,人家不打断你腿就不错了!怎么?还指望有人来叮嘱你保重身体?”
没有吗?
婷婷不想见他、不想听她解释嘛?
宋渠霖有些愣怔。
白莹莹纤弱地站起来,弱柳扶风地拉着宋渠霖的手臂说:“学长,咱们走吧?”
出派出所,宋渠霖轻轻扯开了白莹莹,勉强地笑了笑说:“抱歉,莹莹,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没法儿送你了。”
白莹莹担忧道:“学长,没关系吗?你的女朋友……”
宋渠霖没有回答,只是从路边招手叫了辆出租车,将白莹莹送上了车。
·
张氏大楼。
总经理办公室,张霆正踢踢踏踏地绕着办公桌转悠。
张婉婷抬眸瞧他:“哥,你都在我这儿来回几圈了?”
张霆说:“为什么要我把那对狗男女放了?酒店抓的、证据确凿,你该不会还旧情难忘吧?”
“想什么呢?”张婉婷哭笑不得,“人家又没犯法,咱们动用私权拿人,小心被对家拿了把柄,我这是为你考虑啊。”
“真的?”张霆狐疑道,“那你今晚跟不跟我回家见爸妈?”
为了跟宋渠霖结婚的事儿,张婉婷早半年就跟家里闹翻,除了偶尔跟哥哥张霆吃顿饭以外,连趟家都没回过。
算上前世今生,这是张婉婷十年来第一次见父母,她沉声说:“回。”
再有一年末世就要来了,太平日子过一天少一天,张婉婷只想尽可能陪在父母身边,尽尽为人女的孝道。
忽然,秘书打内线说:“张经理,宋助理在外面,说想见您,”
秘书为难道:“他非说要您亲自同意了,才敢进来。”
办公室里,张霆听言,顿时暴躁如雷,开始撸袖子。
“好啊,小兔崽子,不找个犄角旮旯藏起来,还敢来对峙啊!看我不打得他亲娘都认不出来!”
“哥——”张婉婷无奈,拉长了尾音,“你冷静点。”
她回秘书说:“告诉宋助理,他已经被解雇了,叫他自己去人事部办手续,就不用来见我了。”
门外,张婉婷的原话,被刘秘书传到了宋渠霖耳朵里。
“她……不想见我?”宋渠霖整个人精气神一下子耷拉了,整夜不眠、没有进食的他,此时看上去萎靡不振、憔悴不堪。
刘秘书对平时帅气温柔的宋助理还是很有好感的,忙道:“小宋啊,你和张经理平时不是关系挺好的吗?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解释?”
刘秘书不在权贵圈子里,没收到婚礼请柬,自然也就不清楚张婉婷和宋渠霖的恋爱关系,只当他们是普通的上下级。
宋渠霖平时为人温和有礼貌、工作态度认真负责,就这么没头没尾地被开除,刘秘书心里是有些不舍的。
宋渠霖摇摇头说:“谢谢刘秘帮忙,既然张经理都交代了,我还是先收拾东西吧。”
宋渠霖离职,公司里不少单身小姑娘都大叫可惜,张婉婷为避免张霆和宋渠霖撞上,特意约着张霆吃午饭。
傍晚工作完,她又和张霆两人一起下停车场,准备驱车回张宅。
电梯直达地下,叮咚一声响,门划开,张婉婷的视线一隅,就瞥见了角落柱子后头藏的那个男人。
那大男人一米八一大坨,还以为他自己藏得隐蔽呢,一直探头往她的方向看。
张婉婷不拆穿,抿抿嘴,对身边浑然未觉的张霆说:“去那边,开你的车。”
张霆:“啊?你不是嫌我那辆改装的五大三粗、味道重嘛?”
张婉婷说:“我懒得开车,坐你车方便。”
张婉婷洁癖多,她自己的车只她自己开,代驾碰碰方向盘她都嫌脏,张霆知道妹妹的脾性,也顺着她。
上车前,张婉婷有意无意地朝角落柱子的方向瞥了一眼,勾勾唇角,然后侧身坐了进去。
“哄——”引擎轰鸣,改装越野扬长而去。
宋渠霖从柱子后走出来,遥遥望着离开的二人。
婷婷,是看见他了,主动避开的吗?
张宅上下,从门卫到厨房,从仆人到家主,都在严阵以待,等待着久未归家的女儿的到来。
张妈拍掉张爸手里的报纸,说:“哎呀,孩子要回来啦,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在意?”
张爸冷着脸,别扭地说:“她敢和人乱结婚,有本事别回来啊?”
“老爷!夫人!小姐回来啦!”门口传来呼声。
张妈匆忙站起来:“快快快,去看看!”
登门的张婉婷,一身干练的高定女式西装,配套高贵的全套粉珍珠项链、耳环和手饰,威势逼人,精神面貌蓬勃。
张婉婷容貌艳丽,但通身的贵气要更加不容小觑,所以陌生人初见她的第一面,只会折服于她的不凡气度,反倒忽略了她优越的五官眉眼。
张妈眼里,女儿半年未见,瘦了些,气质也更沉稳了。
张爸阴阳怪气道:“哼,吃亏了?回家诉苦来了?”
张婉婷深深地望了父母一眼,沉声喊道:“妈,爸,对不起。”
这郑重其事的一喊,反倒让张妈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哎呦,你这孩子,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来来来,咱们先吃饭啊。”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顿饭。
张婉婷前世异能很强,所以即便在末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饿肚子的时候,她优雅地吃到七分饱,放下碗筷,才镇重地、为自己擅自结婚的事情向父母道歉。
当父母问及宋渠霖的事情时,张婉婷说:“这件事我自己会好好处理的。”
距离末世还有一年,比起情爱,她更在意的,是怎样筹备物资、以保障自己一家老小在末世后的生活,至于男人嘛……
当晚,张婉婷推脱了母亲的再三挽留,趁着夜色,从车库里随便选了辆车,开着离开张宅。
车过了门禁,驶出别墅区,不到五十米,张婉婷就见到路边停了辆熟悉的奔驰。
怎么能不熟悉?
这车还是当年为庆祝宋渠霖大学毕业,她亲自给挑的呢,就连牌照号码她都熟记于心。
张婉婷目不斜视,一脚油门,与奔驰擦肩而过。
没想到,开了五分钟,到下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张婉婷一瞥后视镜,瞧见了那辆奔驰。
还跟上来了。
“呵。”
张婉婷加足火力,一脚把车淌了出去。
大半夜,常城郊区的马路上空荡得很,她开得超跑,难得飙了个痛快。
等车到她附近一所房子外的时候,屁股后头的奔驰早就被甩脱了。
这是张婉婷名下一所温泉别墅,平时畅游人打整,她进去,舒坦坦地泡了个温泉,再蒸蒸桑拿做了个面膜,有滋有味地睡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张婉婷出门去公司,车刚驶出车库,就见那男人的奔驰停在外面。
这是候了一夜?
见她出来,宋渠霖激动地下车,又犹犹豫豫地站在车旁、不敢凑上来。
张婉婷透过车窗看到他,轻轻挑眉,有些意外。
宋渠霖在她身边的时候,哪天不是被她收拾得英俊潇洒、西装笔挺?什么时候这么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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