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昆没有成国公的顾忌,在看到袁富贵那一瞬,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妹妹,顿时老泪纵横。
他的妹妹哟,也是他们兄弟几个千娇万宠着长大的,结果小小年纪就香消玉殒。
挨千刀的陈良才!
袁富贵混混出身,早知道什么跟什么人说什么话。
他和萧玉昆不熟,可这位是首辅,是文官儿之首,便是为着女婿他也要把人给笼络着。
“您……您先松开我!”老人家一激动,就抱住了他,搂得贼紧。
“您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懂。”
陈良才这才松开他,抓着他的手去书桌边儿,推他坐下。
袁富贵表现得很是惶恐不安,他想起身,萧玉昆又将他摁下去:“你看看桌上的东西,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袁富贵看到桌上一堆的纸张,就扯唇笑了笑,有些拘谨地道:“字儿真多,当年真是多亏了遇哥儿非要逮着我教我识字,不然您今儿这要求,我可做不到。”
他这话一出,萧玉昆心中就是一疼。
其实按道理老首辅在朝堂上什么样的人儿没见过?
想在他面前耍花样,他能一眼就将人看穿了,袁富贵这种含蓄的卖惨方式,朝堂上的那些个大人们玩儿得比他溜。
然而,面对袁富贵,首辅大人首先眼前有一道属于妹妹的滤镜,再有,他也没有把袁富贵归于朝堂上那些官员们一类,少了刻意的防备和探究,自然看不出他是故意卖惨。
只觉得他可怜。
觉得他遭老罪了!
可成国公府却是把那假货宠好好几十年!
气死他了!
袁富贵看完之后良久不言,还问萧玉昆:“您……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一个乡下泥腿子怎么可能是国公爷的孩子?”
萧玉昆见他不敢相信,心中又是一疼,他叹息了一声儿:“孩子啊,你三番五次被追杀可有这事儿?”
袁富贵点点头:“是有这事儿,我还带着一家人躲进山里过,珍珍小时候救过一只没有了母亲的小老虎,经常给小老虎送吃的,小老虎长大了之后也认珍珍和我们。
那次被追杀,我怕连累村里人,就带着一家人躲进了山里。
有小白在,山里没有其它猛兽敢袭击我们。
那些追进来的人也被小白给解决了。”
其实是他闺女和小白一起解决的,可他不能暴露他闺女,这锅就只能稳稳当当地扣在小白的身上。
萧玉昆闻言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心说难怪这一家人又不是猎户却敢往深山里躲着。
“之前也有人要杀我们,我以为是冲着神医去的,没想过是冲着我们来的,直到后来他们追到了村里,我才后知后觉……”
“遇哥儿考上举人之后要进京,让我们跟着来,我先前还是犹豫的,但遇哥儿怕我们留在乡下出事儿,他觉得京城是天子脚下,有人便是想杀人也不敢动静儿太大。
我想想也是,便拖家带口地带跟着他一起来。
到了京城,遇哥儿又想法子请了不少护院儿……也得亏遇哥儿花大价钱请了护院儿,不然……不然咱们一家人还是得被灭门,像他们一样。”说到这里,袁富贵的神色就黯然起来。
萧玉昆心疼地紧,他道:“好了,现在好了,有舅舅给你撑腰,只要你不犯法,不作奸犯科,我看京城还有谁敢欺负你!”
“过几天大舅舅沐休,就办一场认亲宴会,将真是介绍你跟大家伙儿认识!”
袁富贵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我从乡下来的,泥腿子出身,虽然陛下册封了我一个六品官儿,但这都是沾了珍珍的福,还是有好多人都看不上我。
我……我不想给您添麻烦,不想丢您的脸!
不管是我还是珍珍,京城里大把的人看不上我们,我是上不得台面的泥腿子,珍珍
是抛头露面的女医……”袁富贵说到这里就慢慢地垂下了头。
萧玉昆一拍桌子:“胡说!”
袁富贵吓得慌忙站了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萧玉昆。
萧玉昆忙收敛起脾气,软下声音来给袁富贵解释:“大舅舅吓着你了?你别怕,大舅舅这是在骂那些有眼无珠的人!
你不偷不抢,老老实实堂堂正正做人,他们凭啥看不起你?
还有珍珍,珍珍的本事全天下几人能及?
更别说珍珍还救了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的陛下,救了太医们宣布准备后事的成国公!
谁看不上珍珍,让他拿本事出来!
比本事输了咱们心服口服,比不过珍珍的就没资格看不上珍珍!
再有,人活一世本来就不容易,何苦处处盯着被人的想法?
只要行得正坐得端,那就自己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你们又没吃别人家的米,没有穿别人家的衣,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我萧玉昆的外甥和外孙女,怎么开心怎么活!”
这话对袁富贵的胃口。
只见他眼睛一亮,小心问:“真的吗?”
萧玉昆点头:“自然是真的!”
袁富贵就笑了,笑容里透着开心:“原先我来了京城,见京城开销大,遇哥儿父
子俩个为了维持开销又要念书,又要作画去卖,别看珍珍收的诊费高,不过她不收穷人的钱,甚至还经常自己掏钱给穷人抓药,故而我们大家都不愿意动她的钱。
我也没啥本事,于是就养鹩哥卖。
永宁侯世子帮我牵了不少线,只是他说鹩哥这些属于玩物,不可以卖给书香门第的那些正经读书人,不然会被记恨……
我原想着您是首辅,您的几个弟弟也是朝中重臣,不然我就收手不干。
好在您不在意,我作实松了口气,不然丢了这么个营生,我真不知道该干点儿啥才能挣钱养妻儿。”
萧玉昆哈哈大笑:“你凭本事养的鹩哥,为什么不可以卖?”
“我是你大舅,又不是你老子,管东管西的!再说了,人就是应该有事儿干才好,不干事儿一天游手好闲那就是废物!”
反正他这个外甥那是哪儿哪儿都好!
“您真好!”袁富贵冲着萧玉昆笑了,露出白生生的牙。
萧玉昆去装画轴的陶瓷缸子边儿从里头挑出一幅画来递给袁富贵:“这是以前我为你母亲画的像,现在送你一幅,你拿回去吧!”
“家里一直留着你母亲的院子,还有她以前用过的东西,你既然有了女儿,那院子就给你女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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