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临微微一笑。
“闻兄, 你怎么在这?”李笙颇有些意外地从人群里挤出来到安临面前。
“过来看看热闹。”安临明知故问,“听说这案子就是昨天发生的,当时你也在, 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
李笙叹了口气,“还没呢, 这看着是一个案子,实际上里面还有另一个案子, 一个套一个的, 别说还怪复杂的,我当时确实跟浅才兄就在那家酒馆里。”
说着说着,李笙脸上浮现出愁苦郁闷的神色,很好懂地写着[我怎么老碰到些这样的案子jpg]
安临的笑容更真诚了些。
李笙吐槽的这个,不正好就是对她安排的认同吗, 毕竟让李笙去大理寺就是她决定的,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当时要是让他去的是衙门也挺不错的。
“堂下张四,你可认罪?”正好此时,衙门里面府尹一拍醒木, 中气十足地问道。
张四原本在杀死姜福祥后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为他爹报了仇,可以从容赴死了, 但是昨天晚上却有人告诉他, 你杀错人了, 真正打死你爹的其实另有其人。
这让张四怎么能安心认罪?
他只要一想到打死他父亲的人此时还在舒舒服服地活着,说不定还在外面这群人里面混着笑看他跪在公堂前受审, 笑他傻, 心里那团不知名的火就烧德极旺, 几乎要把他烧穿。
“我不认罪!”张四蓦得抬起头, 膝行几步靠近堂前俯身拜下, “府尹大人,我不认罪!凭什么有人打死我父亲还能逍遥法外,求府尹大人找出那个人还我爹一个公道!等找到那个人,草民定当如实承认我所犯下的罪!”
“否则就是把小的打死在这公堂上我也不认!死前只知道审我的是个昏官!”
府尹神情一顿,而衙门外看热闹听审的百姓们一听这张四的话倒是一下子都哗然讨论起来,因为张四这话明显就是说这案子就是有隐情。
哦豁!
脑洞比较活跃的人都已经猜测起来张四有什么冤屈了。
“孙捕头。”府尹听着外面百姓们刻意压低声音,但是这么多人合在一起就很明显的窃窃私语声,头疼地看着堂下直直地抬起头梗着脖子的张四,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去把这事情查出来吧,先把张四询问过、并给他指明姜福祥路过的那个人带来。”
“是!”孙捕头站正身体应道。
就这样,这场公堂堂审就这样中途暂停了,不过围绕在衙门门口的百姓们并没有离开,给孙捕头带着的几个捕快们让出通过的道路,然后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散开去干自己的事,但是有意思的是还有人在自己之前站过的位置上留下了东西,或是一个小竹篮,或是一小块布或是果子什么的,大概算是占位。
而在这些看热闹的人群边缘,有一个头上绑着条带子的书生毫无形象地趴在石狮子旁边,在一本本子上奋笔疾书——
“只见那张四在公堂上怒喝一声:‘你这昏官,不报杀父之仇我绝不认罪!……’,要说发生了何事,还要从一个小酒馆说起……”
那个书生一边在本子上奋笔疾书,一边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念出自己想要些出来的内容,写着写着,当他写了一半的时候又停了笔,苦恼地看着自己本子上的故事,不甚满意地摇摇头,“光这样写还不如去看宗卷呢,不行不行,得再想想……”
书生冥思苦想着,握着毛笔和书本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在围在衙门前的人流渐渐散去的时候,他也不知不觉被人流带着走出了一段距离。
等他被人撞了一下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了,书生颇为茫然地转头四下看了看,正踌躇着,就看到两个捕快匆匆从一个店铺里出来后往一个方向跑去,经过书生面前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到那两个捕快的对话。
“孙捕头让我们过来帮李司簿……”
“……没准李司簿比捕头那边还更快破案呢……”
李司簿?
这个称呼书生其实听得不少,还是在取材打听一些过去的案子时在当事人口中听到的,比如说他不久前求见过的那位被丈夫和小妾联合暗害差点就死了的夫人,就提到过这位李司簿,说这位李司簿断案如神,多亏了他这位夫人才躲过了丈夫和小妾的杀手。
书生心中一动,不由把本子抱在怀里跑起来跟了上去。
……
而在另一边,安临跟李笙说过几句话之后就发生了张四在公堂上要求查他爹那案子的事情,李笙当即就打算先走一步去查那个案子,安临出于兴趣其实是想跟上去看看的,不过巧的是,昨天晚上同样参与了这起案子的杨盛和祁冬寒今天也比较关注这个案子。
杨盛倒是还好,虽然目前担任的是起居郎,安临今天出宫溜达就没让他跟着一起出来,给他放了个假,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有户部那边的职位,起居郎属于是翰林这边的工作,这边放了假他就去了户部。
但是相比起来祁冬寒就尤为关注这件事了,还特意请了假从军营过来看这一场堂审。所以安临就正巧碰上了他,安临在小皇帝竹马小将军的瞪视下放弃了跟李笙一起去玩一把探案的主意,若无其事地抬手跟祁冬寒打了个招呼。
“信竹,真巧啊~”
“君……你自己一个人出来的?!”祁冬寒大步走过来,看样子大概是脱口而出‘君明’这个用惯了的称呼,但是想起现在的身份又硬是憋了回去。
“没呢,还有修文。”安临扭了扭头找着人,往身后指了指。
祁冬寒并不认识王修文,也不知道王修文的武力值,匆匆看了一眼只看到是个年纪不小的太监,顿时就火了,“在宫里都有人潜入进去给你下毒,你还敢就这样出来?不要命了?!”
……好生气的样子啊。
“所以我这不是叫住信竹你了嘛,”安临好声好气地笑道,“我知道有信竹在就不用担心刺杀了。”
修文是90的武力,信竹也是90以上的武力,安临一共就三个金卡,其中的两个武力金卡都在她身边了这要是还不安全,那世界上估计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如果有人在出宫到这的路上动手呢?我又不在。”祁冬寒还有些生气,不过在安临故意说‘说话声音太大有人要看过来了’的提醒下,他压住了话,问,“你出来要做什么?”
“我在宫中也对这个案子有所耳闻就出来看看。”安临说着看了祁冬寒一眼,“听说这案子跟镇国将军府也有些牵扯?”
“是府上的小厮,我爷爷亲兵的儿子。”祁冬寒面色微沉,“虽然私德不佳,但是既然在此事中是含冤而死,也该有个公道。”
安临拍了拍他肩膀,“那我们去看看衙门破案的进度怎么样了吧,走得快些也还能追上。”
“对了,我在外行走的时候用的名字是闻天知,信竹你可别叫错了啊。”
另一边李笙凭着探案以来锻炼出来的身体,很快就赶到了张父案的案发现场。
这条路有些偏僻,一路上的树也很多,遮挡了不少视线,李笙找到张父被打死的那个位置,往前看了看,又往后看了看。
小仵作尹玉体力不弱也安安静静地跟上了他,此时站在他身后看他变换位置观望着什么,也学着他的样子移动位置查看。
“你在看酒馆和……赌场?”当尹玉站到李笙刚刚站过的位置上时,才知道他刚刚在看什么。
李笙低头观察地上路边草被压过的方向,点点头,“从那个方向走过来会经过这条路的,只有那两个地方的人,你验出来张父身上的伤是三人以上造成的对吧?姜福祥是申时二刻左右从酒馆出来经过这条路被人看到的,那么真正打死张父的人必然是在姜福祥之前或是同时经过的这里。”
“酒馆捕快们已经询问过了,并无符合时间的人,那么我们先不算反向走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几个人是从赌场出来的。”李笙补充说。
于是两个人一起前往赌场打听。
这一步还是有些困难的,就算是赌场的看门人也不一定会记住谁谁谁是什么时候走的,更别说赌场并不配合衙门的查案,李笙还是连同尹玉和其他几个捕快一起打听了很久,才打听出九天前在申时二刻左右从赌场三个以上结伴离开的人的名字。
其中三个人是这一带的地痞流氓,没什么钱但总是在赌场外转悠,碰到赢得多还落单的会威胁人交过路费。
另外一拨身份则是贵重许多,据说是先帝时某某贵妃母家的子侄,时常带着两三个小厮来赌场玩乐。
“很好,现在范围已经缩小在两拨人身上了!”李笙揉了揉脸打起精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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