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顿时一噎。
其他朝臣们眼观鼻鼻观心, 连眼神官司都不打了,一个个老实地像个小鹌鹑。与之相对的,是户部侍郎眼睛一亮, “陛下,臣认为抄家震慑效果十分好,不知道新的……”受害者是谁?
户部侍郎还没有说完, 站在户部侍郎前面的户部尚书轻咳了一声, 户部侍郎话语一顿,把剩下的话咽回去, 克制地说, “不过也不可操之过急 , 否则恐有□□之危, 最好是经由大理寺查办, 半年一个最佳。”
安临乐了,看了一眼户部侍郎的名字,翁高卓, 数值倒是没有特别出众的, 不过在这满朝文武中, 居然也有人跟她一样对抄家如此热衷的吗?凭这一点安临觉得这人在某些方面也可以算是个人才。
要知道这朝堂之上的官员,真要查的话有一大半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的, 只不过能力还不错安临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把人给办了——别的不说, 哪怕是宋晋源这样贵为殿阁大学士的老臣, 安临之前也能找到宋晋源他儿子的问题,给他安个知情不报的名头,其他人就更多了。
这也是抄家一出, 朝堂上大部分人都噤若寒蝉的原因, 他们就怕这名额落到他们身上, 殊不知在过了年之后他们还能站在朝堂上,就表示安临还打算用他们。
“那就稍后再议吧。”最终,在一片寂静之下,安临说出这句话,若无其事开启下一个话题。
当然,抄家肯定还是要抄的,要拿什么人开刀安临心里已经有数了,今年的抄家指标肯定是要达到的,她预计起码六个呢。
殿上百官顺着新的事情讨论起来,这下终于没有人念着说国库不充足了。
站在武官队列后面的祁冬寒看到这情形还觉得颇为有趣,忍不住咧了一下嘴,正巧被他的一个世叔看到,那个黑脸络腮胡的武将黑着一张脸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注意表情。
祁冬寒在瞪视下收起笑,乖乖和其他人一样低头作沉思状。
等到下朝之后,官员们离开皇宫后松了一口气,照常在各自的部门去工作,处理公务,不过等到下值回家后,他们左思右想,心里十分不安定,最后叫来了家里的所有人,把家中的人都敲打了一通,让家人家仆行事都注意一点,不能做任何欺压百姓之事,也不能收任何别人送的礼,以免背上贪污之嫌。
“看看去年因为贪污和欺压百姓被抄家的人有多少?你们都得引以为戒知道吗?”
这也不怪文武百官们反应大,实在是……他们陛下抄家实在是颇有些玄学,而且毫无规律也没有任何前奏,有时候一些连被抄家的人本人都不知道的产业,陛下派去抄家的人却对那些私产一清二楚,上至贪官污吏,下至世家商贾,反正不管事谁,只要被抓住把柄都免不了被抄家的命运。
他们怀疑只要他们上一秒收了个礼,下一秒陛下那里就对他们是在哪儿收的礼、送礼人有谁,目击者有谁都一清二楚了。
更有一些消息比较灵通的官员,他们已经得到消息,知道陛下成立了一个独立于三省六部以及各寺之外的独立的机构,专门用来收集情报抓贪官污吏,而那个机构的名字叫做[谛且听]。
不过因为拗口,大家在说起的时候都会省略之间的那个且,直接称那个机构和机构里的人为[谛听]。
……
官员们不禁工作更加认真了。
而安临在回到书房开始今日份的批奏折之后,却在成堆的奏折中发现了一份奏疏。
准确地说,是浅才的奏疏。
“咦?”安临有些意外,打开那份相较于其他比较日常的奏折、措辞更加正经的奏疏,一打开就迎面看到一篇……十分精彩的文言文,水平大概是可以直接入选语文课本文言文必背篇目的那种,内容则是自请离开琼安,到照州作为地方官规整照州的田地。
他说是因为他在户部任职的这段时间,他从户部经手的各地文书中发现,宣国各地中照州的隐田情况最为严重,每年的税收看似正常,但是绝大部分的赋税都压在百姓身上,他已经对照州隐田隐户的数量有一个估计了,剩下的就是到那边看一看实际情况。
这是一篇请命的奏疏。
“去做照州的县令啊……”安临自言自语,眼中有些欣喜,又有点犹豫。
对于隐田一事,安临本来就是打算让杨盛去做的,而杨盛自入户部以来也一直在关注着隐田隐户相关的事,这从某种方面来说也算是君臣心有灵犀了。
不过在中央上奏推行变法,和到地方去实打实地和地方上的世家乡绅打擂台解决隐田的事情,这两种情况又不一样。
第二点是有很大风险的,稍有不慎就可能‘意外身亡’死在世家乡绅的环伺下,死在隐田隐户的拥护者手中了,安临预想的文官名臣是在中央集权的琼安拉拢志同道合的人,压过反对者,然后成功推行变法,这种的危险性要小一点,好歹在安临眼皮子底下看着。
但是看着奏疏中平静语句下的暗涌,安临知道这个决定是浅才在深思熟虑下做出来的,也许在此之前已经殚精竭虑为解决照州的隐田隐户情况做出了很多准备。
安临思考许久,最终在这份奏疏的最后写下了一个字。
“善。”
安临决定相信一下自家的金卡爱卿,虽然爱卿武力值让人十分担忧,让安临老担心一个看不住就被人暗杀了——如果是信竹的话,安临放出去打哪儿都不带慌的——不过,谁让安临是个决心要给有能力的臣子最大发挥才能的舞台的好皇帝呢。
爱卿只管飞,其他的就交给朕吧jpg
于是,在春分之前,杨盛被赐官照州县令,出发前往照州,安临通过模拟器地图看着小小的一行人出发,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在琼安城周围看了一圈,最后在城门附近发现一行同样刚刚出发的人马。
马车里坐着的小人头上顶着[温忆秋]三个字。
……她只是突然想起了这个姑娘有个照州双姝的称号,是照州人,加上好像在刘广麟那事之后也没有看到温忆秋离开琼安,才突然想起来看一下,没想到真的还在啊?
而且还正好是跟浅才前后脚离开琼安,差不多是追着浅才去的。
安临瞬间就想起了宋菱说过温忆秋倾慕浅才的诗词,所做出的追求之举,包括且不限于为他创办出版社印书,难道说这次照州……
安临突然就不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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