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珩曾向专家了解过,选择性失忆几乎是不可能通过心理治疗实现。

    而催眠治疗是一个类似睡眠而非真实入睡的意识状态,一般可以让被催眠者更加集中注意力到治疗中来,在强烈的暗示和引导下,大脑潜意识里的一些记忆就会被唤醒。

    秦叙有些犹豫,“这,可行吗”

    逼着沈以乔回忆起最痛苦的记忆,秦叙于心不忍。

    选择一辈子都不想回忆起的事情,那是何等的痛苦和不堪。

    可以的话,秦叙是不愿意对沈以乔实施催眠找回记忆的。

    这一刻,秦叙突然明白温珩为什么情愿搭上十年青春赌上前途也不愿意沈以乔恢复记忆。

    “这个方法也许可行。”张警官道:“近些年来,催眠理论和技术得到了较快的发展,催眠术广泛应用于刑侦实践。”

    两年前,一位男子找到警方,声称自己十岁那年被人赎子拐卖,现在想寻求警方的帮忙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

    时隔十几年,男子对家乡和父母的记忆所剩无几,后来借助催眠治疗恢复了一部分记忆。

    催眠治疗过后,男子用绘画的方式把记忆中家乡的模样呈现出来,然后警方发布到网上求助网友帮忙寻亲。

    通过很多热心网友和警方的助力,最终确定这位男子绘画中家乡的地理位置。

    后来,警方对当地失踪儿童的信息进行对比,锁定了疑似他父母的对象,最终通过dna比对,找到了他的亲生父母。

    “不过……”张警官的语气顿了顿,“沈女士当年选择性遗忘的这段记忆,想必对她而言是痛苦的。所以在催眠治疗之前,我希望你们先跟她做思想工作。”

    ——

    “催眠治疗……”沈以乔犹豫了几秒,笑了笑,道:“我接受。”

    温珩没想到沈以乔会痛快答应,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滋味,紧握住她的双手,“以乔……”

    “不要说了。”沈以乔反握住温珩的手,“我说过,我不想做逃兵了。”

    沈以乔可以想象遗忘的那段记忆想必是不堪的锥心的,可当她走入公安局请求翻案还温珩一个清白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定决心正视过去。

    催眠师经过暗示敏感性测试,治疗室准备,紧接着开始催眠治疗。

    沈以乔躺在床上,缓缓闭上眼睛。

    耳边是平稳、柔和、缓慢的嗓音,“现在把注意力集中在你的头上,感觉你的脑袋很放松,每根头发也很放松。你会感觉你的头皮很温暖,很舒服,仿佛冬日里的阳光照耀在你的头上,你感到非常的轻松。”

    沈以乔思绪不由自主跟着这个声音走着,“现在将你的注意力集中在眼皮上,你的眼皮像承受了千斤的重量,紧紧地贴在眼上,很沉,很沉,动不了,也睁不开了。”

    她莫名有些紧张,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紧握成拳,沈以乔刚开始是刻意地紧闭双眼,耳边又传来柔和平静的声音,“不要紧张,慢慢把手掌摊开。”

    耳边的声音愈发柔和,有种安静的力量,“不要紧张,慢慢把手掌摊开。”

    沈以乔听话,慢慢地把紧握成拳的双手松开。

    “现在深呼吸,来放松胸部,吸气……再吸气……停,慢慢呼气,再呼气,呼到不能呼……”

    耳旁的声音若远若近,沈以乔感觉眼皮也越来越沉。“感觉身上越来越温暖,如同和煦的阳光慢慢向四周散射,很沉很沉,你不想动也不能动了……”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柔和,拉得很长很慢,沈以乔的意识开始渐渐迷糊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温柔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来,现在我带你回乌寒镇……”

    沈以乔似乎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乌寒镇。白墙黛瓦、小桥流水、斑驳的青板石,一条条乌篷船在水中摇曳,橹桨划动着水面,温煦的阳光下,荡起阵阵五彩斑斓的涟漪慢慢的晕染开来。

    她走进古街旧巷,踩在斑驳的青石板上,身后传来温柔带笑的声音,“以乔,我们回家吧。”

    沈以乔闻声回头,身穿白色旗袍的女人眉眼藏笑,正冲着她招手。

    沈云澜的美完全符合中国古典美,大大的眼睛,又细又长的柳叶眉,白肤红唇黑发微卷,书香气韵藏在骨子里,将旗袍诠释得恰当好处又不失韵味。

    沈以乔提着裙角,向沈云澜飞奔而去,迫不及待地扑进她的怀里,“妈妈,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沈云澜弯下腰,亲吻女儿的脸颊,“妈妈也想你。”

    “妈妈,我们回家吧。我饿了,我想吃你做的糖醋鱼。”

    “好,我们回家。”大手牵着小手,“妈妈给你做糖醋鱼。”

    场景突然转移——

    这个狼藉不堪,满室血腥味的地方怎么会是她的家呢?

    沈云澜的衣服凌乱,头发散乱,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的优雅,拼着命推她往外走,声嘶力竭地吼道:“以乔,快走!你快走啊!”

    “想走!”林浩明冷笑了一声,重重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目光阴鸷森寒。

    还差一点,他就可以得到沈以乔了。

    可偏偏这个老女人不识趣,非要打断他的好事。

    背上挨了几棍的林浩明窝着一肚子里的火,一步一步向她们母女两人逼近,“今天,你们一个别想着走!”

    沈云澜把沈以乔护在身后,眼疾手快从身旁的桌子上拿过一把刀,怒瞪着暴躁失控的青年,“你个畜生!你别过来!你要是敢伤害我女儿,我跟你拼命!”

    “拼命?”青年像是听见一个笑话,“你拿什么跟我拼命?你们两个加起来,是我的对手吗?”

    青年嚣张地用手戳着自己的胸膛,“来啊,往这里捅啊!”

    沈云澜紧紧地握着刀,双手控制不住颤抖,面色煞白如纸,可青年步步逼近,抡起手往沈云澜的脸上打去。

    这一巴掌打得沈云澜踉跄往后退了两步,鲜血从嘴角冒了出来。

    “妈妈……”沈以乔眼睛红了,怒火冲上天灵盖,完完全全失去了理智,抡起凳子像疯了似的往林浩明的身上砸,“我跟你拼了!”

    林浩明挨了一凳子,顿时火冒三丈,怒火完全吞噬了他仅剩的理智,反手就打了沈以乔一记耳光。

    沈以乔顿时眼冒金星,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又被林浩明抓着头发,暴力地拖着,摁着头往墙上撞。

    钻心的疼痛一下子就吞噬了沈以乔的意识,她奋力想反抗,可根本就不是林浩明的对手,如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被暴力抓着头发,一下又一下,摁着头往墙上撞。

    额头,鲜血如泉涌。

    就在沈以乔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时,突然听见林浩明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随后,炙热滚烫的鲜血泼到她的脸上。

    刀被粗暴拔/出后,林浩明扑倒在地。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色惨白,如同惊弓之鸟的沈云澜。

    沈以乔目瞪口呆,也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手里的刀,鲜血正在往下滴,在洁白的地砖上开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红花。

    这个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女人,竟然敢拿刀捅林浩明。

    “臭八婆!你竟然敢捅我!”

    林浩明忍着痛,撑地而起,扑向沈云澜,从她手中抢下刀,反捅向她的胸膛。

    鲜血喷涌而出。

    “妈妈……”沈以乔厉声惨叫。

    见那个畜生转头向沈以乔逼近,拎起一张椅子就往沈以乔的身上砸。

    沈以乔没有办法躲过,下意识抬手护着脑袋。椅子砸在身上,她似乎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整个人瘫倒在地,疼得她直掉眼泪。

    “不要!”沈云澜凄厉尖叫。

    疼痛吞噬了恐怖,也不知道哪里迸发出来的勇气,沈云澜拿起一个花瓶,狠狠地往林浩明的后脑勺砸去,“畜生,你去死吧!”

    林浩明吃痛不已,手上的刀掉落在地。他下意识抬手往后脑勺摸,满手鲜血。

    看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女儿,沈云澜理智已经被吞没,俯身捡起刀,拼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将刀捅进林浩明的腹部。

    这个畜生丧心病狂,如果他不死,那死的就是她们母女二人。

    “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也有个人作伴。”

    林浩明从腹部拔出刀,再次捅向沈云澜。

    “妈!!!”沈以乔咬着牙爬向沈云澜,泪水模糊了视线,“妈妈……”

    “以乔……妈妈快要不行了。你……你以后要好好照……照顾自己。”

    “不要,不要……”

    “妈妈,不要!你不要离开我……”

    沈以乔痛彻心腑,心像被人生生剜出来似的。

    她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嘶吼道:“妈妈,不要!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离开我!”

    沈以乔情绪失控,两眼空洞,泪流满面。

    整个人控制不住颤抖,只觉得层层寒意从脊柱爬上,蔓延整个身体。

    “以乔……”温珩心疼地抱着沈以乔,“别怕,有我在。”

    温珩紧紧地抱着她,一遍遍亲吻着她的额头,“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沈以乔心痛如刀绞,“妈妈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她是为了救我……”

    眼睁睁地看着林浩明那个畜生把刀刺向沈云澜,而她却没能力阻止悲剧的发生。

    秦叙一拳重重打在墙上,额头青筋暴起,眼角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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