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天后,  谢心浅回到学校准备期末考试。

    期末来临,谢心浅最近天天天早出晚归,也没心思纠结和厉闻修的关系了。

    他本以为自己早已经放下了,  却没想到有一天从图书馆回来,许昊突然叫住了他,  一脸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最近一脸便秘的表情,  不会是长了痔疮吧?”

    “……”

    谢心浅无语:“谢谢您的关心,但我没有长痔疮。”

    “那你一直皱着眉做什么?”许昊纳闷道,  “我只有痔疮犯了才这样。”

    谢心浅:“你有痔疮?”

    “???”

    “!!!”

    许昊霎时瞪大眼睛,连忙反驳道:“没有!!我可是还保留着雏菊的小甜0,  怎么可能有痔疮!!”

    一句话,谢心浅轻而易举地岔开了许昊的关心。

    但许昊说得没错,  他最近确实心情有些低落。

    得到厉闻修的保证后,他以为自己会松了口气,但不知怎么的,他却始终无法高兴。不知何时,曾经被厉闻修填满的心脏突然多了个缺口,叫嚣着想要更多……

    谢心浅知道自己不正常,只得借着复习分散注意力,  回过神来才发现,  他和厉闻修已经两周没有联系了,  也不知道明天放假回家他在不在。

    谢心浅发了条短信询问,石沉大海。

    “终于考完了,”最后一科结束,  许昊伸着懒腰走出教室,  转身问谢心浅,  “今晚去刷夜吗?”

    许昊只抢到了后天回家的高铁票,  还要在学校住两晚。

    谢心浅又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任何回复。他按下息屏键,这才问:“通宵做什么?”

    “老周他们想打麻将,你去吗?”

    老周是他们室友,虽然彼此关系不错,但主要和另一个室友一起行动。

    “可以。”谢心浅没什么意见。

    晚上,他们寝室和隔壁寝室的人凑在一起,开了一个棋牌室套间。八个人点了一堆外卖,吃到一半就纷纷上了牌桌。有四个人去打麻将,另外四个人坐在床上玩纸牌。

    谢心浅不会打麻将,就坐在一旁玩牌当混子。打了什么也没注意,就顾着低头看手机。

    “等对象消息呢?”有人调侃他。

    谢心浅摇头,只是道:“等家人电话。”

    一直玩到了后半夜,谢心浅依旧没有等到厉闻修的回复。就在他准备放弃时,一个陌生电话号码突然打了进来。

    听到一半,谢心浅表情顿时就变了。

    “我有事先走了。”他立刻抓起背包转身离开,离开前,他还特意给许昊说了一声。

    后者正在摸牌,然后很大声的喊了一句:“自摸龙七对!!”

    整个牌桌都喧嚣起来。

    “我有事先走了。”谢心浅又重复了一遍。

    “行行行。”许昊沉浸在胡牌的喜悦中,根本没听清楚谢心浅说了什么。

    许昊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好的手气,今晚一路赢下来,几乎把另外三家打到剃头。

    后半夜他实在是熬不住了,精神和体力都快到了极限,随便找了张床睡了过去。

    闭上眼,还能听到棋牌室传来吵闹的麻将声。

    等他再次醒来,麻将声音已经停了,房间里的人也消失不见了。窗帘没拉,阳光从窗外照在茶几上,吃到一半的外卖盒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味儿。

    旁边那张床上睡了两个人,鼾声震天。

    他床上也有一个人,只有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应该是昨晚早早就睡下的谢心浅。那个怂货,晚上12点不到就睡了,丢尽了夜猫子的丢脸。

    但熬了这么久,许昊也还有些头晕,拉过被子又睡了过去。

    标间就两张床,一张床上一床被子,被子就这么大,旁边的“谢心浅”占了一大半,许昊拉也拉不动,只得滚过去挨着“谢心浅”。

    结果刚滚过去,“谢心浅”突然伸手把他往怀里带,下一刻钟一堵厚实的身体猝不及防压了过来。

    许昊猛地睁大双眼,看到了对方高高鼓起的胸膛。一瞬间,许昊瞌睡全被吓跑了!

    要死了,和他睡一起不是谢心浅吗?怎么变成了贺凉斐?!!

    这可是他们寝室出了名的恐同患者,见了面都要绕着走,从来和他不对付的钢铁直男!!!

    平时不小心碰到个胳膊都会瞪他,要是知道自己现在和他睡一张床,还衣服都脱了,还不得醒来直接把他填水泥沉江。

    许昊吓得要命,抓着外套就往外跑,等他一口气跑到寝室,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无依无靠:【谢心浅!!你他妈人呢?!!竟然狠心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呜呜呜还是不是兄弟了![眼泪射了出来jpg]】

    没有人回他,许昊只得收起手机,蹑手蹑脚爬到床上补眠。

    ……

    谢心浅此时人正在医院。

    昨天后半夜,他接到厉闻修受伤住院的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怪不得他最近一直联系不上厉闻修,原来他是任务途中受伤昏迷进了医院。

    幸好厉闻修紧急联系人填的是他的名字,医院得知厉闻修昏迷后,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医生,我哥他怎么样了?”谢心浅冲到急救室门口,双手紧紧拽着医生手臂,清澈的眼中满是焦急。

    “刚经历一轮异能暴走,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医生摘下口罩,温和道,“家属可以进去看他了。”

    谢心浅点点头,立刻转身冲了进去。刚才还那么迫不及待,然而当他真正进了病房,又不由自主地放轻了步伐。

    医院白炽灯从头顶洒下,病房里各种仪器滴答作响,鼻尖传来一阵消毒水的气味……

    看着躺在床上的厉闻修,谢心浅不由得鼻头一酸,很快别过了脸。

    这些天他刻意不联系厉闻修,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相见。自己纠结那些小情小爱时,厉闻修却已经处在生死一线。

    谢心浅往前一步,轻轻坐在厉闻修病床旁边。

    哪怕睡着了,厉闻修依旧眉头紧皱,似乎在和一种无形的力量作斗争。

    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脖子到胸膛的肌肤上蔓延着一大片黑色纹路,刚才医生说他异能暴走,这估计就是异能暴走留下的痕迹。

    只是好端端的,怎么会异能暴走?

    难道这次任务难度很高吗?

    谢心浅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病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位身材窈窕的女性走了进来。

    谢心浅抬头看她,眼睛有些红:“你是……”

    “我是他这次任务的联络员,他现在出了事,局里派我过来看看他。”女人把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温和道,“你就是心浅吧?你哥他经常提起你。”

    放在往常,谢心浅都会多问一句厉闻修说了他什么。但是他现在没心思考虑这些问题,他站了起来,有些焦急地问:“那你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吗?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女人摇了摇头:“我们接到的消息,是他在执行任务的途中突然异能暴走,具体原因我们也不清楚,详情需要他本人醒了后才能了解。”

    谢心浅眼神霎时暗淡下来,他重新蹲了下来,慢吞吞地说了一句“谢谢”。

    女人在病房里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离开后,门口两个穿着制服的人开始小声交谈:“陶姐和厉处果然绝配,现在厉哥一出事,陶姐大半夜就赶了过来。”

    “毕竟那么多年的交情,局里和厉处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陶姐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确定关系……”

    谢心浅在医院守了一夜,快天亮时没撑住打了一会儿瞌睡。

    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眼睛上盖着一片柔软的布料。他睡觉怕光,需要在几乎完全的黑暗中才能入睡。

    谢心浅掀开布料,发现那是一只衣袖。

    “醒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哥?”谢心浅立刻爬了起来,惊喜道,“你醒了?”

    还没等厉闻修回答,他就急不可耐的抛出一连串问题:“伤着哪儿了?还有没有事?身上还疼不疼?”

    “小伤,不疼了,全都好了。”厉闻修很有耐心,每个问题都回答了他。

    “真没事了?”谢心浅不太放心。

    “嗯,都好了。”厉闻修揉了揉他脑袋,神情很放松。

    谢心浅这才放下心来,长长吐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厉闻修神色淡淡:“都是他们小题大做,还把紧急联系人都翻出来了。”

    “没有的,”谢心浅连忙摇头,“我很高兴他们联系了我。”

    厉闻修不太放心:“没耽误你上课吧?”

    谢心浅摇头:“没呢,我都放假了。”

    “那和我一起回家吧。”厉闻修站了起来。

    谢心浅这才意识到他们挤在一张病床上,有些尴尬地下地,又不太放心:“不再多住几天吗?”

    “我没事,”厉闻修摇头,“更何况,静养也是回去养效果更好。”

    见对方坚持,谢心浅便收拾东西和厉闻修一起回了家。

    门口那两个穿制服的人也相当惊讶,但是没人敢在厉闻修面前说不是,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了医院。

    离开前,谢心浅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他记得这两人,当着他的面八卦厉闻修和陶姐很配。

    陶姐……

    上车后,谢心浅对厉闻修说了陶姐来看他这件事。

    说完后,他有些紧张地打量着厉闻修的表情,对方却神色淡淡,没有任何波动的“嗯”了一声。

    谢心浅收回视线,心头忍不住一阵打鼓。

    他没想到厉闻修竟然表现得这么普通,难道他一点都不在意?

    “陶姐挺漂亮的。”谢心浅又说。

    这次厉闻修变了脸色,语气严肃起来:“你觉得她好看?”

    “好看啊。”谢心浅实话实说,虽然他并不喜欢她,但这不改变她是个漂亮女性的事实。

    厉闻修沉默片刻,声音有些冷:“她性格不好,年纪也比你大很多。”

    怎么突然说这个?

    谢心浅心有疑惑,但觉得厉闻修说人家年纪大实属无稽之谈,忍不住反驳道:“还好吧?看着也就20岁出头。”

    厉闻修脸色更沉:“她都30岁了,比你大了一轮。”

    “那又怎么了?”谢心浅不解。

    “你……”厉闻修蹙眉,难以置信,“你就这么喜欢她?”

    “谁、谁喜欢她了?”谢心浅没想到厉闻修竟然是这么想他的,兀地羞红脸,连忙反驳道,“我们才见过一面,我喜欢她什么?在你眼里我就是看到美女就走不动路的人吗?更何况,我又没说我喜欢女生。我说她漂亮,还不是因为她是你联络员。我是担心你……”

    说到这里,谢心浅猛地一顿,把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担心我什么?”厉闻修问他。

    “没什么……”谢心浅别过脸,耳廓泛红。

    厉闻修却不放过他,慢悠悠问道:“你刚刚说你不喜欢女生?”

    “我不是gay!”谢心浅脱口而出。

    “……”

    厉闻修:“倒也不必如此慌张,我也没说你喜欢男人。”

    谢心浅:“……”

    啊啊啊啊!套他话!!讨厌鬼!!!

    谢心浅又羞又恼,接下来不管厉闻修问他什么都一言不发,活脱脱就是一只锯嘴葫芦。

    回家后谢心浅也死守底线,几乎是要多远躲多远。

    不知怎么的,他在厉闻修面前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一旦厉闻修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就忍不住浑身不自在。

    对视更是完全不敢了,看一眼就忍不住脸红心跳。

    更离谱的是有一次他在厨房洗水果,意外被厉闻修碰了一下,当时他反应之夸张,几乎是要当场跳起来。要不是厉闻修反应快,那一盆车厘子当场就要被他落在地上了。

    这件事之后,谢心浅除了吃饭以外,大部分时间他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几乎不敢单独出现在厉闻修面前。

    然而他锁住了自己的身体,可他的心却跟着厉闻修飞到了门外。

    他清晰的记得厉闻修每次出门打开房门发出的声音,记得他骂小黑傻猫的音调,记得对方来到他门口然后又折返的叹息……

    每当那时,谢心浅就恨不得打开门冲进厉闻修怀里。可是抱住他之后呢?之后他该怎么办?

    他太想他了,光是想想几乎就已经不能自已。

    自那之后,他连出门吃饭都不去了。他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渴望,和厉闻修宛如合租的陌生室友。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厉闻修似乎也已经好久没有出门了。

    又想起之前厉闻修刚出院,谢心浅突然有些心慌,他立刻冲到厉闻修房间门口敲门,然而过了好久都没人应声。

    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尴尬不尴尬了,深吸一口气,谢心浅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屋里拉着窗帘,一片昏暗,厉闻修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但他眉头紧皱,似乎很不舒服。

    谢心浅心头一紧,立刻拉开窗帘一看,这才发现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伸手一摸,烫的。

    谢心浅瞬间自责不已,明知道厉闻修刚出院,他还这么把人丢在家里不管不顾。

    你还是人吗?!

    这一会儿的耽搁,厉闻修的状况更糟糕了,他眉头紧皱着,嘴唇因为发热变得鲜红,颈侧的黑色纹路尤其明显,几乎栩栩如生。

    谢心浅从没见过厉闻修这么脆弱的模样,他手忙脚乱起身想要拿温度计给他测体温,然而他身体刚离开床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重新拉了回去。

    谢心浅慌乱垂眸,对上了厉闻修漆黑的双眼,深邃入海。

    “你、你醒了?”谢心浅有些意外,然而在大脑思考之前,身体已经先动了起来。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厉闻修额头,关切道,“感觉怎么样?要去医院吗?”

    厉闻修没有回答,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视线中带着从来不曾有过的侵略性。

    “哥?”谢心浅被他看得有些怕,心脏突然跳漏了一拍。回过神来后,他扯了扯自己右手,没扯动,反而连左手也被厉闻修拉住了。

    他穿了一件洗得发旧的长袖棉t恤,衣领早就被洗松了,现在被厉闻修一扯就松松垮垮往下掉,让他大半个肩头都露在了外面。

    厉闻修眸色瞬间一暗。

    注意到对方的眼神,谢心浅霎时慌乱起来,他挣着直起身体想要逃离这种窘境,然而厉闻修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下一刻,眼前的世界突然反转,谢心浅惊魂未定地回过神,这才发现他已经被厉闻修按在床上。

    男人俯身打量着他,掌心炽热滚烫,视线陌生,带着浓烈的侵略性,俊美的五官已经近在咫尺……

    谢心浅仰起头,喉结不受控制地滑了一下。

    “你……”他出声想要唤回厉闻修神志,然而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是如此干涩。

    谢心浅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好一半响才重新找回神智:“哥,你身体……”

    眼前的五官霎时无限放大,有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紧接着,他嘴唇突然一软……

    谢心浅猛地睁大双眼,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厉闻修竟然、亲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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