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非常嘶哑低沉的声音,尽管陈安毫无任何记忆印象,可不知为何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当他准备过头质询对方,可眼前却突然一黑,好似有人在脑袋上重重砸了一记,旋即整个人都晕厥了过去。

    良久

    待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清周围的环境,赫然发现他正处于出差钦州时住宿的酒店房间里,而相隔不到一米的床榻处,同事毫无睡样地打着呼噜,被子都踹在了地上,感受着房间似曾相识的熟悉景象,空气中刺鼻难闻的酒精味,一时间陈安大脑都陷入短路般迟迟没有反应神过来。

    “我这是做了一个噩梦吗?”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道。

    要知道自打有记忆开始,他便已经体验过无数身临其境的梦境,但问题是从未有过一个梦像是如此真实,毕竟以往的梦里,哪怕梦境再真实都会有微妙的违和之处,更准确细致的说,代入感不同。

    因为这次梦境属于第一视觉完全沉浸式的体验,丝毫不同于以往的第二视觉,乃至第三看客视觉。

    所以他开始不禁怀疑,这真是梦吗?

    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界限,往往人们习惯用刺激性的方式,比如用力掐自己一下感受到疼痛,假如身在梦里同样会有感觉呢?甚至所有一切都如此真实清晰,那么如何分辨现实与梦境?

    “陈安,几点了?”

    陈安不知在床沿呆坐了多久,邻床的同事都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在看见陈安后下意识随口问了一句。

    “九点三十。”

    陈安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道,梦里这个时间,他记得自己正在餐厅享用早餐,同时从报纸上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头条新闻。

    对了!新闻!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起身穿戴好衣服便准备离开房间。

    “才九点三十分啊,那我继续再睡会儿,记得十一点前叫醒我就好了。”同事没有理会行色匆匆的陈安,他缩了缩身子,趴在床上拿起地上的被子,整个身体都蜷缩成一团,看样子是打算继续睡下去。

    临出门前陈安蹙眉看了床上的同事一眼,因为这里和梦境发生了出入,梦里他从餐厅到房间,可同事却不见了踪影,行李都收拾了完毕,这次却准备赖床到底,难道是因为自己留在房间的关系造成的改变吗?

    他没有深思下去,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刚下到二楼餐厅,他便叫服务生给自己拿来一份当地的报纸。

    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不一会儿,服务生送来了报纸,陈安拿过报纸急忙翻阅起来。

    结果

    翻遍报纸都没有梦里那则车祸事故的头条新闻。

    “先生,请问要点些什么早餐吗?”

    服务生并没有离开,眼神有些怪异地看着不像是在看报纸的陈安,直至他放下报纸,服务生才礼貌问了一句。

    “来碗牛肉面吧。”

    陷入沉思的陈安摆摆手打发了服务生。

    “好的,请您稍等片刻。”

    服务生走后,陈安再次拿起报纸来翻阅起来,但没有就是没有,哪怕他把报纸翻烂了都找不到那则车祸事故的新闻。

    “先生,您的牛肉面来了。”

    直至服务生拿着托盘盛放的牛肉面端来后,陈安忽然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服务生。

    “你好,可以方便打听个事吗?”

    “好的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服务生停住脚步疑惑道。

    “我想知道,你们钦州这边最近发生过什么重大的车祸吗?”陈安忙问。

    “据我所知,这边最近并没有发生过您说的车祸,反倒矿难倒是发生过一起,我记得死了三个人。”服务生看向陈安的眼神愈发怪异道。

    “这样啊嗯,你们这边还有什么其他报纸吗?麻烦都给我拿一份。”心事重重的陈安根本无心在意服务生的眼神道。

    “好的,请您稍等。”

    说着,服务生礼貌告退,只是在餐厅看不见的地方,难免会见到他与同事偷偷朝陈安指指点点。

    三两下解决掉桌上的牛肉面,报纸也已经送了过来,他拿起报纸,一份份开始查阅,不管是州县发行的还是全国发行的,无一例外都没有那则梦里的车祸事故。

    “陈安,什么时候你有看报纸的癖好了?”

    这时候,背后有人拍了下陈安的肩膀,这次他没有如同梦里表现出惊吓的举动,因为他听出了背后声音的主人是谁。

    “没有,只是觉得无聊打发时间而已。”陈安过头,朝着下楼吃早餐的宋刚道。

    “行李整理好了吗?”宋刚干脆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坐下,顺便朝着路过的服务生道。“服务生,这里来份大碗辣子汤,两个肉馍馍。”

    “还没有,原本打算吃完早餐再去整理的。”陈安目光不露痕迹地观察着宋刚道。

    “邵波呢?”等待早餐上来的宋刚拿过桌上一份报纸边看边道。

    “他还在睡觉呢,中途醒来说是让我十一点前再叫醒他。”陈安看似漫不经心道。“对了,你们昨晚什么时候来的?”

    “你走不久我们便来了,唉,这破地方,连个潇洒放松的地方都没有,打车都难打,害我们在路上冻了半小时才打到了车。”宋刚撇撇嘴道。

    “你们没有再去宵夜喝酒吗?”陈安微微蹙眉道。

    “没有啊,为什么会这么说?”宋刚奇怪道。

    “哦,早上起床看见卫生间让邵波吐了一地,所以我以为你们在我走后又继续喝了。”陈安装作若无其事道。

    “呵,没有的事,他会吐是那小子一直在逞强装大头蒜,明明不能喝了还是硬要和我们喝,当时看起来没事,来憋不住自然就露相了。”宋刚嗤笑出声。

    “行了,不打扰吃早餐了,我去整理行李了。”

    趁着服务生送上早餐之际,陈安连忙找了个由头起身离开。

    “别忘了早点叫醒邵波。”宋刚不忘提醒道。

    “放心吧。”

    离开餐厅的陈安第一时间返房间,而是来到了大堂的前台处。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前台的服务生见到陈安后礼貌问道。

    “请问昨晚在大堂值班的服务生呢?”陈安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服务生道。

    “他已经下班去睡觉休息了,请问客人有什么事吗?”服务生好奇道。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边的公共电车最晚什么时候收车?”陈安沉默片刻道。

    “冬季是十点统一收车,夏季是十一点左右。”服务生道。

    “行,我知道了,没事了。”

    说完陈安便离开了前台返楼上房间,梦里服务生说是九点统一收车,现在却答是十点,到底谁对谁错?还是说,我真的做了一个梦?

    现在的陈安如同得了魔怔一样,什么都要与梦里的情况相互映照对比,为了不让同事看出问题,他已经非常注意掩饰自己,尽量不会表现出可疑异常的地方,从钦州到苍阳,这次他没有理由不返公司报道,一下班他连晚饭都没吃便迫不及待地返了家里。

    他在等,等待着夏琴家。

    等待着“现实”是否再会出现那个红衣小女孩。

    “陈安!你什么时候来的?”

    当夏琴到家后,她如同梦境般说出了同样的话语,做出了同样上前扑在自己怀里的举动。

    此时此刻。

    墙上的挂钟同样显示时间为八点二十分。

    “夏琴,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你。”

    陈安双手拥抱着夏琴,目光却始终盯视着门前的鞋柜旁。

    “什么事?”沉浸在小别胜新婚中的夏琴并未觉察到陈安的异样。

    “最近你跑外勤遇到了什么大新闻吗?”陈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道。

    “有啊!”夏琴不假思索道。

    “可以说来听听吗?”陈安语气一颤。

    “奇怪,什么时候你开始这么关心我的工作了?”夏琴脑袋往后一仰,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安道。

    “我关心的不是你的工作,我关心的是你,尤其是我不在苍阳的日子里,深怕你会遇到什么事情。”陈安没有转移自己的视线,他清楚,一旦自己转移视线,夏琴立刻会知道他在说谎。

    “啧啧,陈安,这可不像你啊,竟然会说这种肉麻的情话。”夏琴立刻笑嘻嘻道。

    “别打岔,说说吧。”

    陈安顺势抱着夏琴坐在了小沙发上道。

    “南山区又发生了一起煤气中毒事件。”夏琴直接道。“不过这次死者只有一个人。”

    “煤气中毒?”陈安神色一凝道。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夏琴秀眉一挑,显然从陈安的语气感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没什么,你继续说。”陈安表面淡然道。

    “死者是外地来苍阳打工的一个年轻人,暂租住在南安路1506号”

    “等等,你说死者住在南安路1506号?”未等夏琴把话说完,陈安瞬间浑身不寒而栗打断道。“他是不是姓蓝?”

    “陈安,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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