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竟也是低着头的?”
陈帆看一眼窗边那道身影,身姿绰约,有种朦胧的美感,可惜低着头,看不清五官轮廓,让人心生遗憾。
陈帆驻足观看窗边的任凤娟时,她好像有所察觉,忽然扭了下身子,不让他看,过了一会,声音传了出来:“门,门没锁,你推开进来就可以了。”
陈帆听了,探头探脑的扫视左右,发现没人,这才抬手准备推门,推门之前,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个念头:“我明明是来给她治病,怎就有种怪怪的感觉?不应该啊。”
不过,陈帆也没多想,甩了甩心中杂念,推门进去之后,顺手把门关上,直接进了任凤娟的卧室,扫了一眼干净而简约的卧室,找了张书桌放下从家里带来的瓶瓶罐罐,随后,转身面对任凤娟,直接对她说道:“你躺好,我帮你治病。”
见到任凤娟身子紧绷,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疼出声来,陈帆心有不忍地提醒一声,随后捏起第二支银针,烧灼之后,使用柔劲,扎入秩边穴。
随后针刺膀胱俞,胞育穴,髓空穴,背解穴,腰柱穴等腰部穴位,而后,再针刺曲池,身柱,阳陵泉,三阴交,合谷这五处大穴,最终,以火针挑刺腰间疱疹。
火针挑刺疱疹这个过程,无疑是最痛苦,也是最关键的步骤,疱疹不挑破,病毒会逐渐从皮肤渗透到组织,再往里走,就是肾脏,肾脏一旦受损,就会威胁人的性命,银针刺破疱疹,让里面淤积的脓液流出来,带走大部分病毒,同时借助灼熱的火针,灭活聚集在肌肤深处的病毒。
这是中医疗法的科学依据。
可惜,懂中医的人,未必懂理论,懂理论的人,未必了解中医,中医将人体看做以心为主宰,五脏为中心的统一体,西医将人体看做机器,哪里不行修哪里,实在不行换零件,两种医学,存在根本性差异。
当初,糟老头子传授医术给陈帆的时候,曾不止一次指出,百分之九十九的中医疗法都可以用科学理论来解释。
但是,中医早已没落,西医大行于世,西药产业链更是远比中医中药产业复杂,多种因素夹击之下,无论中医有多好,在绝大多数权威人士眼里,中医就是“落后”,中药就是“偏方”,运用中医中药治病救人,治好了是运气,治不好,是没有科学依据。
陈帆语气温和的解释道:“我尽量轻点,这些疱疹不挑破,里面的病毒会持续深扖肌体。”
任凤娟吸了几口气,语气里带着莫名的央求:“有没有不疼的治疗方法。”
陈帆点点头:“有,通过麻醉手段来减轻疼痛或者做到无痛,但是麻醉药效过了之后,会更痛,而且,那样治好了也容易复发。”
任凤娟听了,似也感受到了一丝希望,長長的睫毛扑朔,拝下几滴悬而未落泪珠,轻声问道:“喔,这么疼的治疗方法,治好了,就不会复发了吗?”
陈帆非常肯定地说道:“对,中医疗法,标本兼治,你这病,经过我手治好以后,就不会复发了。”
任凤娟察觉到陈帆言语中的自信,也咬牙变得坚定起来:“那,那你继续吧,只要能治好,再怎么痛,我都能忍,以前发病的时候,婆婆说,女人生孩子才是最痛的,我这身子不干净,才会招来这不干不净的病,痛不死人的。”
她难得的说了長長一段话,刚开始还是有些磕磕巴巴,到后面流畅起来,好像是在给自己对抗疼痛施加勇气。
陈帆耐心听完,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婆婆真是嘴强王者,要是搁她身上,估计她宁愿生十个孩子,也不愿得这龙缠身。”
任凤娟蓦然间沉默不语。
直到陈帆再次施针,她焖哼一声,轻咬着牙。
任凤娟倔强的摇摇头,轻声说:“我什么活都能干,而且,我觉得,欠你人情,不好。”
陈帆一听,心中乐了,嘴上却说:“哎,这个我也得事先说明,给你治病,我是收费的哈,正常这病我治一次收五百,友邻右舍的实在亲戚,我打个折,收你三百,可不能赖账。”
任凤娟显然也不是赖账的人,听到陈帆这番话,她点点头,声音还是轻柔,但隐约又夹着疼痛难忍的轻繵:“喔?不贵,只要能治好,我不赖账。”
陈帆的火针,已经在她上半个腰身挑过一遍,轻轻扶起她的下半个腰身,边挑边说:“那要是治不好,你就打算赖账了?”
这次,陈帆挑破的是一个相对而言比较严重的疱疹颗粒,任凤娟忍不住叫出声来。
几秒后,疼痛稍减,她才瑟瑟的说道:“这病要是治不好,我,我就不活了。”
陈帆感觉这话题太沉重,也不好再开玩笑,于是轻咳两声,宽慰她道:“你不要想太多,活着比什么都好,还有,三百块我也不收了,你就当欠我人情,以后考虑清楚了,帮我养猪就行。”
“好的呀。”
任凤娟点点头。
陈帆嘴上跟任凤娟聊天,注意力却是非常集中,手起针落,行云流水,既做到了尽可能减少挑刺疱疹时造成的痛苦,还做到又快又准。
十分钟后,结束火针疗法。
陈帆長出一口气,任凤娟趴在床头,汗水已经打湿鬓角的青丝,脸颊呈现出病态的苍白,显然是极度的疼痛,令她整个人都格外虚弱。
不过,经过这一番火针疗法之后,任凤娟腰上缠着的带状疱疹,渗出大量污浊的组织液,与此同时,那些扁平的疱疹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来。
接下来,只需再等十五分钟,火针的疗效渗入肌肤内部,到时候直接涂抹上陈帆精心配制的膏药,很快就会康复起来。
十五分钟很快过去,陈帆先是用酒精在任凤娟的患处擦拭一遍,随后取出秘制膏药,用棉签蘸取之后,细心地均匀涂抹。
涂好药膏之后,窗外已经漆黑一片,看眼墙上的老式挂钟,晚上八点,陈帆无心久留,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准备离开。
“陈帆,谢谢你。”
正当陈帆转身走出卧室的时候,任凤娟的声音传了过来。
陈帆脚步顿了一下,头也没回地笑了笑:“谢我做什么,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
“你,你是个好人。”
“这,这种好人卡,我可不收。”陈帆嘴角一抽,转过身来,蓦然发现任凤娟已经起身,她就站在距离自己不足三米的床沿处,此刻,她难得地没有低头,灯光下,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眸子泛红,楚楚可怜,仿佛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一般。
陈帆看得愣住了,直把她看得不经意地又低下头,才讪讪一笑,问道:“你刚刚说,病好之后,帮我养猪,是真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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