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太让秦子衿拿着回去试试,不合身再回来换别的,秦子衿估摸了一下应该大差不差,她便当场套在外衣上试了一下,见身量差不多,便当场谢过钱老太收下了。

    毕竟衣裳与她而言只是蔽体之用,秦子衿不是很讲究这些。

    钱老太瞧着秦子衿穿着这月白色的衣裳,显得她气度翩翩的,便也十分满意,这才像个儒雅的读书人嘛。

    第一次去县学,秦子衿倒是没有那种想象中的紧张感,可能是因为穿越这种离谱的事情她都经历过了,对比之下,入县学这种档次的事件,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伴着窗外的一缕凉风,秦子衿依旧是睡得格外踏实。

    不得不说,有钱真的很好,钱家的床褥比起她自己家中简直舒服了不知多少倍,女尊国又没有闹钟,秦子衿来的第一天早上甚至睡过了头,于是,她这几日便都把窗开着睡,早晨便有足够的阳光照在她眼上,省得再跟上次一般闹笑话。

    这县学便在离钱家脚程大概五分钟的地方,秦子衿来去倒是非常方便。

    她上次摘得案首的事迹,早就已经传遍了此地,故她方一进得学堂时,学子们虽在议论新晋案首也要来此读书,却并不知她长相,看了她几眼后便也未曾太去在意她,秦子衿便寻了个前排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子衿!”

    伴随着一声熟悉的叫声,秦子衿抬头一看,居然是江一。

    她这一声喊,学堂中的学子全都知道了她便是秦子衿了,一时间纷纷都将目光看向了她,这其中有羡慕的,有敬佩的,自然也有嫉妒的。

    秦子衿生得好,容貌在此地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上她那股读书人出尘的气质,尤其是配上月白色的衣裳,仿佛话本里的俊俏女子,方一进来便是焦点,只是这样相貌的,寻常大多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只是听说这新晋案首是寒门出身,众人虽是多看了几眼,却也并未过于关注,毕竟读书人,始终还是更钦佩学问好的学子。

    如今随着江一的这一声喊,众人才醒悟,这位女子不仅生得好,学问还好,她居然便是新晋案首秦子衿!

    一时间,大家的焦点便彻底聚到了秦子衿身上。

    始作俑者江一浑然不觉,拿出自己的书袋在秦子衿身旁理直气壮坐下,秦子衿有些惊讶,便转过头去问江一:“你怎么来了?”

    “害,我跟祖母说,我想与你一同上学,祖母自然希望我多跟你玩啦,我跟你讲啊子衿,你不在,上学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这不是考上……才能入学的吗?”

    “害,这个嘛……我祖母与学堂师傅有点旧交,塞了三十两银钱,我便来啦!”

    秦子衿:……,打扰了,有钱真的无所不能。

    但……,秦子衿有些怕伤到江一的自尊心,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还是问出了她很想问的那个问题:“江一,这里的学子都是院试一二等的,你来这,真的听得懂么……?”

    “谁说的!子衿你真是一心读书,小道消息一点都不关注的,我跟你讲喔,这县学虽然大多是院试一二等的才女,但也有小部分是家中花十倍到几十倍银两不等塞进来的呀。”

    秦子衿十分不理解:“图啥呀?”

    “你们这种学问极好的人根本不明白我们这种学不懂的人的苦恼,她们家中将她们送进来,主要是为了跟你们这些优秀的学子在一起耳濡目染,若是处个朋友,还能请教下学问,点拨一二,另外呢,也是为了感受这种学习的氛围,害,反正去哪个学堂都一样嘛,何不去个最好的学堂呢?而且县学还可以靠这项生意,每年多挣不少银两,大家都开心的呀。”

    秦子衿依旧有些疑惑:“所以师傅讲学,你们听不懂……怎么办呢?”

    江一:“搞得好像我们在其他学堂就能听得懂似的。”

    秦子衿:……好吧,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

    她明白了,这就相当于前世学校中的借读生,没想到女尊国已经出现了这种制度,这在她以前研究的史料上倒是从来没有记载过,果然在后世研究女尊国比不上亲身经历来得详实啊。

    在这种制度下,有时候家长明知是没有结果的,但还是想图个心理作用。

    当然,若是真心想学,在这样的气氛中,确实是进步比较快,纯看个人选择。

    她们有很多种选择,而秦子衿没有,她只能在科举这一条路上一直坚定地走下去。

    横竖江一又成了她的同座,秦子衿心中还是有些高兴的。

    江一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位朋友,且为人赤诚,凡事真心为她着想,秦子衿虽口头上表现得不多,但是她心中是很在意这位朋友的。

    县学的师傅一共有两位,一位讲如何作帖诗,一位便跟玉师傅一样讲学。

    教作帖诗的那位唤作言师傅,是位和蔼的老妇人,并不像玉师傅一般严厉,与大家讲起话来都是笑眯眯的,只是私下秦子衿听江一讲,这位言师傅可不像表面上这般和气,最好还是不要在她的课上调皮,她凶起来很可怕,比起玉师傅来还要可怕上三分。

    而另一位便唤作菁师傅,这位菁师傅倒是跟玉师傅有些相似的,眉目皆带着一股严厉的气质,叫人一望便有些生畏,讲学时都是随身带着戒尺,见谁不认真便要敲上几下,所以这一天下来,大家都怕极了菁师傅,因为畏惧,所以菁师傅的课堂上纪律便格外地好,连江一都是绷直了身子坐着听的。

    虽然秦子衿瞄见了她佯装认真的眼神中带了一丝的迷茫。

    “秦子衿,你收拾好过来一下。”

    下学后,秦子衿正在收拾自己的书袋,准备跟着江一一道出去呢,却被两位师傅给喊住了,秦子衿只好让江一再等自己一会儿,她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事情。

    “秦子衿,你这次得了案首,明年的乡试你预备参加的吧?”

    待得了秦子衿肯定的答案后,言师傅便又接着说道:“时间有些紧迫哦,你自己要规划好时间,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来问我和菁师傅,你若是有能力,最好自己赶赶学习的进度,乡试可不比院试,你切勿自满误了大事喔。”

    菁师傅想来私底下是不善言辞的,所以言师傅说着时,她只在旁边连连点头,以作附和状。

    两位师傅的关心秦子衿早已猜到,毕竟她听说这县城已多年未出过院首,所以这几日她的名字基本传得人人都知晓了,她一开始便拿了院首,后面大家便会对她投去更多的期望。

    所以,言师傅与菁师傅的意思与先前玉师傅叮嘱秦子衿的大致相似,都是怕她得了个院首便满意了,止步不前,话语间更是透露出对她更多的期待。

    秦子衿突然觉得自己学习的压力有些大,承载了太多人的希望了。

    回到学堂里时,还有几个学子还未离去,江一早已收拾好在位置上等她了,瞧见秦子衿回来,便好奇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叮嘱我一些学业上的事情。”

    “子衿,我以前特别羡慕你,你学问那么好,人又生得好看,但是吧,我感觉你压力也好大,像我吧,学问不行便回去继承家业了,反正我一直学问上不怎么样,就算我现在认真上学,但横竖也没人指望我能读出个花来,你就不一样啦,人人都觉得你那么厉害,定得拿第一的,哎,反正这事搁我身上,我承受不来。”

    秦子衿没想到江一大大咧咧的性子,这次竟看这么通透,不过她一向觉得,有压力便才有动力,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承受不来的,这正好还能督促她更加勤勉学习。

    秦子衿笑着答了江一几句,便与江一一道出去了,此时学堂中已经没有其他学子了,她俩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来。

    “江一,你入了县学,歇在何处呢?”

    “我以后就不能常回家啦,其实我家的大部分生意是在县城的,我寻常也是跑来跑去的,现在在这边入学反而方便,前几日我已经打扫出一处宅院啦。”

    “江奶奶思念你怎么办呢?”

    “祖母也同我过来啦,家中有王叔打理着。”

    秦子衿与江一并非住在同一方向,所以出了学堂大门,便挥手道别了。

    快要走到钱府时,秦子衿便瞧见钱宜小小的一个人,坐在钱府门口,往外张望着,待她一走近,钱宜便跳起来:“子衿姐姐!”

    秦子衿一把将扑过来的小奶团子抱住,这来钱府几日,倒好像多了个小妹妹,但是钱宜生得可爱,秦子衿并不反感,也愿意一有时间便跟她一处玩,顺便教她些学问。

    “哎呀,子衿啊,宜宜这孩子,瞧见你今日不在家,一顿好找呢,这不,非要坐在门口等着你下学,说啥都不进去。”

    钱宜趴在秦子衿肩上转身朝自己的娘亲吐了吐舌头,可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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