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焰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正撞见南辰呆愣愣的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手机。
她已穿好自己的衣裤,黑衬衫上沾着些许水迹。
缠着手指的纱布被她拆掉了,伤口泛着血色。
赤脚走到跟前,坐下,歪头瞧着南辰,对方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就像刚刚弄丢了五百万的兑奖券。
南辰扫了她手一眼,机械的拿过医药箱,将她那狗啃似的手指头全都包了起来。
然后她看着青焰,一字字,“我被甩了。”
青焰眼中的神色依旧毫无生机,她点点头。
“我被甩了呀!哥哥!”南辰忽然抓住青焰的手臂,用力晃起来,“你倒是说句话啊!安慰我一下呀。”
可回应她的,依然是寂静。
青焰就像一个木偶般,被她摇来晃去,但没有厌恶的挣脱她。
“我以为我是例外,或是……不一样,不一样你懂么。”南辰凉凉的笑,“其实都一样,对他而言,我和周瑄,和其他任何一个女人,没有任何区别。我太高看自己了,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说着,她神情狠厉起来。
青焰还是点头。
“我该怎么办?”南辰眼珠子轱辘乱转,突然盯着青焰,“你交过男朋友么?”
这次青焰别开了视线,脸色立即覆上一层冰霜。
南辰问完就后悔了,她狠狠吸着烟,琢磨着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司空言明明还没吃到嘴,难道是他觉得她太难上手了,不想再浪费时间和精力了?那为什么还要请客?最后的晚餐,互不相欠?
“青焰,你看着我,青焰!”
青焰重新将目光落回她脸上,却不似方才那么友好了,漆黑的眼瞳再次涂上一层浅浅的冷蔑。
“你认真的回答我,摇头或点头,我骚么?”
青焰飞速的眨着眼,像是突然间发现自己走错路的小鹿,然后她摇了摇头。
“那好,就说明我至少不gou骚,对吧。”南辰往她那边蹭了蹭,“依你看,我怎么才能更骚一点?不是那种流于俗套的骚,搔首弄姿的骚,是那种高雅脱俗的骚,你懂?”
见青焰还是目露茫然,南辰病急乱投医的解释道,“就是既不是绿茶,也不是白莲花。高雅!浑身充满风情,对对。”她一抬手,像是忽然抓住了什么,“骚出一身风骨。”
青焰眨眨眼,倏地抬起右手,纤细五指在空中舞动着,做出一个弹琴的动作。
“哎呀我不会弹钢琴了。我只会画画。”
青焰一耸肩,似乎在说,那就没办法了。
“其实你什么都懂呀,你就不能跟我说句话么!”
在南辰期盼的注视下,青焰起身往床边走去。
南辰双肩一耷拉,无力的说,“那是给你准备的,换上睡吧。”
“小鸭子。”
三个字,毫无征兆的落在空气中,南辰一怔,将头瞬间又扭回去,盯着青焰,“刚才是你在说话,对么?”
青焰抖落着睡衣,只是瞧着,并没有要穿的打算。
南辰一个箭步蹿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都因激动而颤抖,“你再说一遍。”
青焰却挣开了她的手,将睡衣放到一边,准备躺下。
眼神照旧暗淡,仿佛一切只是南辰的幻觉。
南辰呆愣愣的戳在床边,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小鸭子三个字,那声音听不出是女生,可又不像是男生,就像声带被烫过一般,与她的人一样暗哑。
接下来无论南辰如何软磨硬泡,青焰都没再吐出第二个字。
一夜无话,为了不让青先生担心,一大早南辰便将青焰送回了家。
然后,她就直接杀到了海洲大厦楼下。
早高峰的大堂挤满了等电梯的上班族,南辰挤在他们中间上了电梯,随着楼层的升高,电梯里的人在逐渐递减,等到十六层后,就只剩下她和一个文质彬彬的西装男了。
走出电梯的瞬间,西装男问她,“请问您找哪位?”
南辰起初还迷惑,可当对面的玻璃门映入视线后,她就立即明白对方意图了。
整个十六层都是总裁办。需要刷指纹,才能进入。
“我找司空言。”
西装男驻足,从上到下飞速打量她一圈,“我是他的秘书,请问您预约了么?”
“预……还没。”
西装男露出一个标准营业式微笑,那神色仿佛在说,像你这种的,我见多了。“那不好意思,想见言总是需要提前一天预约的。”说着,他抬步走向玻璃门,伸出食指,就在他刚要按下识别器时,手指却被挡住了。
南辰用手机格挡住识别器,“那请问,他今天来上班么?”
西装男的态度明显冷下来,“你是广告公司的吧,哪家的?”
南辰刚想说,bbc的,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
一个高挑,冷肃,俊美的身影,走了出来。
铁灰色西装,长腿笔直。还是那熟悉的人,可气息却截然不同了。
“言总,这位小姐找您,我跟她说需要预……”
司空言径直从南辰身边走过,眼睛都没斜一下,西装男赶紧为他开门,然后司空言跨进了整洁明亮的办公室,穿过前方的公共办公区,走进了另一扇门。
就这样,消失了。
两扇玻璃大门自两侧快速移动,重新合拢,将南辰隔绝在外。
在那一瞬间,南辰甚至有种错觉,他们本来就不认识。
嗓子里像卡了根鱼刺一般难受,再死缠烂打下去,只会让自己丢人现眼。
可她不甘心,她一定要扳回这局。
嫌她是只无缝的蛋,苍蝇不愿意叮是吧。
那好,从这一刻起,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小姐的浪。
南辰转身下楼,直奔商场。周瑄是什么风格,她是清楚的,司空言显然不买账,还有那个樱诗瑶,也是败笔。所以这两人的风格皆不可行。黎霏性|感女王那一套就更不用提了,压根连门槛都没摸到。
三个小时后,南辰两手空空的坐在步行街长椅上出神。
这是怎么了?她必须要承认一个事实。
如今,她的所作所为,已不再是单纯的想要为发小出气了。
那只是,她用来掩饰某个不愿面对的现实。
自欺欺人。
司空言已经把她删了,可她还记得他的微信号,那串数字和英文的组合,就像难以抹掉的记忆,烙印在心底。
她慌什么,是呐,慌什么。
阳光有些刺眼,她站起身,向这有山走去。
新一季的画展又要开始了。
她脑海里却空空如也。
上一次展出的画作已经被撤掉了,空荡的展厅内,三三两两的艺术生正凑在卡座前边喝咖啡,边聊着什么。
南辰径自从他们身边走过,似乎听到有人叫了声她的名字。她没回头,来到此前展出自己画作的地方。
此刻那面墙已空空荡荡。
她对着空墙站了良久,想起那时,司空言就这样站在这里。
他们说着或真或假的话,可已经不重要了。
下午,她给青焰发了信息:我今天不过去了。
想了想,又发了条:别多想,不是不要你。
几秒钟后,青焰回复了:嗯。
有过大概一分钟,青焰又说:我没有过男朋友。
南辰盯着手机笑了笑。
她走到窗边,哗地一声拉开窗帘,熔金般的夕阳一下倾泻进来,她眯起眼,深吸口气,欲速则不达,不能乱了阵脚,摆正心态最重要。
——先发泄一下情绪再说。
青城的夜,总是能带给人无限遐想。
每一个灯火朦胧的街口,每一处躁|动热烈的酒吧,似乎都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急切的想要编织一个又一个故事。
“开!”南辰冲着对面的如子岸说,如子岸衔着烟,烟雾熏得他眯着眼,筛盅掀开的刹那,他哈哈大笑,“喝吧,南老师。”
认赌服输,南辰只好灌了一大口。
“还来不?”
“来!”
一起的同伴开始起哄,小圈里的人都知道,如子岸喜欢南辰,眼见着二人拼酒,思想难免就不纯洁了。
其实又不少男生喜欢南辰,可也只停留在欣赏和爱慕,他们无一例外的,都觉得驾驭不了她。这姑娘看着人畜无害,骨子里野得很。
“怎么又输了…”南辰懊恼的周了口酒,把筛盅重重一撂,“我去趟洗手间,回来再战你。”
从洗手间出来后,她没回去,而是朝酒吧外走去,想透透气。那里面又闷又吵,搅得她心浮气躁。
冷风迎面吹来,她打了个冷颤,收紧衣领,站在夜色中,望着远处的霓虹。
这时,一阵吵嚷声从对面的胡同里传来,越来越清晰。
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满脸不耐烦的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看起来比她小几岁的女人。女人在不停的扯男人的衣袖,都被对方狠狠甩开。
“你站住!”女人声音颤抖的喊,快跑几步,伸开双臂,拦在了男人面前。
男人用食指点着她,吼道,“快他吗给老子滚开!”
“我不滚!周哲,跟我回家好不好,以前的事我都可以原谅你……”
她的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被男人一巴掌掀翻在地,然后,男人迈过蜷缩在地的女人,就要到路口拦车。
渣男…
南辰平时最不爱管闲事,可这一刻,却觉得血液都沸腾了。
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穿过马路,直奔那个男人而去。
夜风拂起她柔软的发丝,卷起大衣的衣角,让这一幅画面港味十足。
如果这时能来首乱世巨星的bg有够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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