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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衣柜里淡定了片刻,南辰的脑海里开始自动生成画面。

    她哈哈哈一顿傻笑,随后走进里间,撤下雪白的床单,被褥都是白色,不开灯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她赌司空言不会无故进入这间房。

    眼珠转转,她又从行李箱里取出化妆包,夹着床单一起带进中间的衣柜。

    然后惬意的关上柜门,静静等待着。

    结果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那期盼已久的开门声。

    整栋别墅静得和坟场一样。

    在这死一般的岑寂中,她窝在那昏昏沉沉睡着了。

    直到哐的一声轻响,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整个空间都随着那轻响颤动了下。

    一丝光线透过门缝挤进来。

    他回来了!

    南辰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外面传来脚步声,除此之外,鸦雀无声。

    从单调的声响判断,司空言应该是一个人。

    他方才可能是取睡衣。

    南辰在心底一阵窃喜大笑,借着那一丝微光,拉开化妆包。

    别的都不重要,粉底和口红涂到位就行了。

    她用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在乌漆墨黑中往脸上一顿乱抹。

    口红涂得里出外进,但追求的就是这个效果。

    传来浴室拉门的声响,一开一关,旋即是隐隐的水声。

    快点睡觉吧小宝贝。

    此刻南辰如同狼外婆,司空言如同小红帽。

    大概二十分钟,小红帽从浴室出来了,透过门缝飘进来淡淡熟悉的香气。

    南辰津起鼻子,用力嗅了嗅,这家伙竟然用的哆啦A梦沐浴露,把自己洗成了奶豆味儿的。简直不要太恶俗…

    随后,又是一阵走动的声音,还有床垫被挤压发出的轻微之声。然后是打火机的声响,随之飘来香烟的味道。

    就在这时,南辰兜里的手机猛地震动起来,她吓得赶紧调成静音,来电显示大坏蛋。为了保险起见,她直接关机。

    司空言一定在想:竟然打通了?竟然关机了!

    钻入柜门的光线暗淡下来,外面的那只貌似终于要睡觉了。

    南辰守株待兔,耐住性子,干巴巴的等着。

    可那微弱的亮光始终存在,不知是司空言醒着,还是忘记关灯了。

    她等呀等,等呀等,外面彻底没了声音。

    轻轻的将柜门推开一条小缝,她将脸紧贴在门上,斜着眼拼命的往外看。她此刻的神情一定相当狰狞恐怖。

    一张躲在黑暗柜子里,狠命往外挤的苍白的脸。

    总算瞥见了目标,看到司空言的半个后背。

    他面朝里侧躺着,手机扔在枕边,应该是睡着了。

    谨慎起见,南辰先蹑手蹑脚从柜里爬出来,四脚着地一路往床头方向爬去。随后悄悄按下开关,熄了灯。

    司空言没有任何反应。她放下心来,长舒口气。又爬回去,拎起床单,将自己从头到脚罩住。

    心里爆发出震天的笑声。吓不死你,哈哈哈。

    司空言的脊背微微弓着,南辰蹲在床边地上,幽暗中白花花的一团。

    她伸长胳膊,用食指轻轻戳了下他的后背。

    被戳的那只微微动了下,寂静中听见他轻微绵长的呼吸。

    南辰使劲戳了他一下,随即迅速猫在床沿下。

    这次司空言翻了个身,在某一刻似乎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但随后又睡着了。

    南辰裹着床单,在黑暗中凝视着他。

    “司空言——”她用阴恻恻的,黑白无常惯用语调呼唤着他。

    司空言扇面般的眼睫微微眨动。

    “司空言!”南辰尖利的一声大叫。

    那双闭着的眼猛然睁开,在发现床边的不明物体后,迅速瞪大。

    南辰把头发抓得乱七八糟,遮挡着眉眼,只露出像是扎进面粉盆的脸和血红欲滴的嘴唇。其余部分都罩着白布。

    惊悚万分的时刻,她看到司空言本能的朝后一倾,乌黑凤目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瞳孔骤缩,仿佛有一把刀插进他的眼睛,晶体裂开一道道碎纹——活见鬼了!

    她等着听他那‘啊’一声吓丢魂的大叫。

    然而,下一秒,只觉太阳穴一阵剧痛,整个人就朝后倒飞出去,直接横跨整个房间,重重砸在对面墙壁上。

    咚的一声闷响,南辰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意识仿若沉入深深海底,漆黑冰冷,混混沌沌,不知过去多久,她听到深海中有人呼喊她的名字。

    那缥缈的声音,和她呼唤司空言时很像,是真的黑白官爷来了么。

    渐渐的,那喊声清晰起来,怎么听着有点熟悉。

    南辰强撑着这一丝被唤醒的意识,抬起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雪白天花板。

    和一盏白炽灯。

    “南辰。”那声音又从侧面飘来,是司空言。

    她想转动下眼珠,可眼珠就像生了锈般,不听使唤。

    随后,一片白光中浮现出一张俊美熟稔的脸。

    司空言正弯腰看着她。

    温热的大手掌抚上她额头,司空言似是舒了口气。

    身体感觉逐渐归位,南辰觉得头好疼,好像缠着纱布。后背也好疼,火辣辣的。

    她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深刻认识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含义。

    司空言在床边坐下,手还搭在她额头,望着她的目光很复杂。

    最明显的就是心疼。还有责备和无奈。

    南辰想,这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她干脆闭上眼睛。

    损失惨痛。血淋淋的教训。和一个嘴巴子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她头脑还是阵阵发晕,依稀听到司空言和医生在说着什么,但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飘过来,含混不清。

    几个小时后,她坐着轮椅出院了。

    司空言推着她,好像在推一个半身不遂的老妇人。

    进入电梯后,南辰从光可鉴人的白钢板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头上斜斜缠着一圈纱布,露出一半额头,右边太阳穴包裹在纱布下面,那阵阵胀痛就是从这传来的。还好没剪头发。飘逸的空气刘海此时如杂草般从纱布后翘起来,整个人透出一股二傻子的气质。

    司空言在身后扶着轮椅,目光直直盯着她倒影,薄唇抿成一条线。

    电梯叮地一声,像是将南辰蓦然从睡梦中惊醒,她惊慌的问,“我没残废吧?!”

    司空言推着她出了电梯,也不回话。

    南辰急得欲哭无泪,想要从轮椅上跳起来,可腰椎一阵剧痛,让她立马放弃了愚蠢的渴望。“你说话呀!我的腰怎么了?”她吓得眼眶都红了,双手使劲拍打着轮椅扶手。

    “骨折了。”司空言终于开腔,推着乱作一团的她穿过医院大堂。

    “骨折是什么意思,啊?”南辰来回扭动身子,可一拧,腰和后背就疼得她冷汗直冒。“停下!你给我说清楚!别推了。”

    但司空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顺着医院门前的残疾人通道,推着她往停车场走。

    南辰腿上盖着毯子,这让她感觉更加恶劣。

    这简直是残疾人士专用套装。

    “司空言!”她嗓子莫名哑了,喊得直破音,“我到底怎么了,你说呀!说呀!”

    轮椅被推到车旁停住,司空言绕到她面前,屈膝蹲在她腿边,这个姿势礼貌而谦卑,却令南辰愈发不安。有风从他们之间吹过,夜色中司空言的眼眸有点凄迷。他一只手搭在南辰腿上,隔着毛毯感到厚重的温暖感。

    南辰目不转睛盯着他,感觉空气一下变得稀薄了。

    “以后还闹不闹了。”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在展示一个无法挽回的后果。

    “骨折是能好的吧,对吧。”南辰紧紧抓住他的手。

    司空言点点头。

    南辰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轮椅里,特么的吓出一身冷汗。

    “你这是撞到墙上,如果撞在尖锐物体上,后半生就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你还说!你打我干什么!打就打吧,还使那么大劲。”

    南辰开始混淆黑白。可能女生的优势就在这,必要时可以胡搅蛮缠。

    “还怪我。”司空言叹气,“你弄得跟鬼一样。”

    “就是为了吓你嘛。”南辰有点沾沾自喜,“你当时害怕了,眼睛瞪得那么大。”她举起两手放在眼睛边上,食指和拇指向外撑开。

    司空言无语的看着她。除了叹气,真不知还能说什么。

    “你就淘吧。”他撂下这么一句无奈到极点的话,站起身。

    你就混吧,将来连个工作都找不到,扫大街人家都不要你。南辰倏忽想起小时父亲对她说的话……比对此刻的司空言,堪称昨日重现。

    司空言拉开副驾驶车门,小心翼翼的抱她坐进去。然后将轮椅放进后备箱。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

    司空言都没有问她一句,痛不痛之类的,虽然答案昭然若揭,可南辰还是想听他用温柔的声音说废话。

    南辰轻靠在椅背上,后背仿佛布满密密匝匝的针头,轻轻一碰成片的疼。她扭着脖子看窗外,玻璃上映出她狼狈的脸和嘟起的嘴。

    嘴角向下撇着,像一只大眼睛的苦瓜。

    到家后,司空言把她从车里抱出来,穿过客厅,往楼上走去。

    他有力的臂弯环着她脊背,却令南辰感觉格外的疼。那结实的肌肉触感此时也觉面目可憎。她抬眼盯着他线条坚毅的下颌,司空言脸色冷沉,和每次开会时很像。

    她被谨小慎微的放到蓬松的大床上,司空言沉着脸褪下她的裤子和袜子,丢进一旁的脏衣篮中。

    “我的手机还在柜里。”她说。

    司空言闻言打开柜门,弯腰拾起她的电话递给她,将大衣搭在椅背上。

    随后,南辰看到了满屏的乱码。

    她的瞳孔因惊慌猛地一缩!

    锁屏显示的第一条就让她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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