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刘德挥挥手打断两人的肉麻的吹捧。()

    “前时我命卿等调查长安城中的子钱商贾,现在可有结果了?”刘德问道。

    “回殿下,臣等已经俱调查清楚,列出了名单,请殿下过目!”张汤呈上一张帛书,道:“此辈商贾,俱都有不法之事,胆大者甚至曾经犯有杀人之罪,在廷尉府追缉名单之上的,也有好几个!”

    刘德接过那张帛书,扫了一眼帛书上密密麻麻的上百个人名。

    这些人,九成九都要成为刘德这次下刀子的牺牲品。

    谁叫这些家伙太有钱了,而且一个比一个作死呢?

    刘德拿起笔,将被张汤列在这些高利贷商人中第一位的无盐氏划掉,然后将帛书丢回给张汤,吩咐道:“交给剧孟,让他将这上面除我划掉的那个家族之外的其余人的罪行与违法之事摸清楚,证据收集好!”

    为何无盐氏能幸免?

    无它!

    这个家族虽然也干着种种违法乱纪的勾当,手里头也有着不少人命,但起码这个家族识趣,还有些是非观,知道怎么做人。

    刘德记得,前世吴楚之乱爆发后,因为蝗灾的原因加上种种天变,让长安的商贾特别是高利贷商人们不看好汉家朝廷能打赢。

    长安的彻侯出征时,因为军费不够,就向这些高利贷商人借钱。

    然而,商人们逐利而行,既然认为长安会输,哪会做这种大半要赔本的买卖?

    一个肯借的都没有!

    只有这无盐氏,肯放出贷款。

    就这一条,就足以让刘德高抬贵手,放他们家一马。

    “诺!”张汤点点头,领命道。然后他又问道:“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要?”

    “明年正月之前吧!”刘德想了想答道。

    现在离正月还有半年,半年的时间,足够剧孟把这些家伙的底细摸个底朝天了。

    到时候,吴楚之乱一爆发,长安的彻侯们肯定会开始借贷,只要这些家伙不肯借,那么,屠刀就可以举起来了,连理由不需要找!

    加上确凿的罪证,完全能将这些家伙连根拔起!

    以无盐氏为例,前世,无盐氏借贷给彻侯们三千多金……

    这一百多号家族,就算十个才抵一个无盐氏,那也是能抄没到几万金的巨资。

    有了这笔钱,马上就能解决军费问题!

    不但如此,这些家伙这几十年来通过种种手段占据的土地与田宅,也能重新被朝廷掌握,甚至完全可能在关中再组织一次授田!

    有了授田这个大杀器,关中基本盘肯定稳如泰山。

    这么想着,刘德就感到神清气爽了起来。

    “河东郡的蝗灾怎么样了?”刘德又问道。

    “回禀殿下,昨日河东郡守周阳由上书朝廷,说是已经基本控制住了,只是受灾的两个县,今年的秋收估计是没指望了,还得从敖仓调粮过去接济灾民,陛下已经下诏,免除河东今年的田税了!”汲黯答道。

    刘德想了想,对汲黯道:“卿派一个人去河东郡,给我查查看,河东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对于周阳由,便宜老爹或许会很信任。

    但刘德可是一点都信不过的。

    刘德记得很清楚,这货的老爹是赵兼,淮南王刘安的舅舅,因为被封为周阳候,因此其也以周阳为姓。

    此人跟当世的法家名臣如郅都、晁错等,完全是两类人。

    贪婪、残暴、好大喜功、杀戮无度,几乎能跟后来刘彻朝的酷吏王温舒比一比残暴了。

    但王温舒起码是个忠臣,忠于刘彻这一点上无可挑剔。

    周阳由却是一个为了点小便宜,甚至敢欺君的货色。

    他最后也是死于欺君,被腰斩弃市。

    周阳由死后,从他家里抄没了数千金的财产……

    河东蝗灾,在前世就是两个县受灾,颗粒无收,直接导致关中只能从敖仓调粮救济和输运漕粮,因为敖仓粮食被调,导致周亚夫大军南下之时,不得不就食部分沿途郡县,因此差点让吴楚有了防备。

    刘德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可能前世两个县受灾颗粒无收,今生有了灭蝗的举措后,还是如此!

    刘德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猜测别人。

    河东郡向来是关中粮商的大本营,这些人在河东根基深厚,但凡聪明一点的人,马上就能从蝗灾联系到关中的粮价。

    从吕不韦开始,天下的商人们就都学会了怎么囤积居奇。

    “殿下,私查郡守,是不是有些不妥?”汲黯问道。

    在此时,郡守还是高高在上,总领一郡军政大权的封疆大吏,在郡中,郡守基本就是主宰者。

    绝对的权力,肯定会导致绝对的**。

    后来的刘彻也是发现了这一点,于是设置刺史与直指绣衣使者,前者在明面上监督郡守,后者在暗地里行锦衣卫之事,专门搜罗地方郡守的不法之事,以密奏的形势发回长安,发展到后期,直指绣衣使者甚至能持天子节,督郡国兵,围剿土匪,征讨叛军。

    但在如今,郡守的地位还是只在九卿之下,一旦被召回长安,马上就能拜为九卿甚至丞相的重臣。

    私自查重臣,对于刘德来说,确实有些犯忌讳。

    刘德想了想,道:“罢了,我亲自去一趟河东!”

    “殿下……”汲黯一听,连忙道:“不可!无天子旨私出函谷,此非人子所为!”

    “谁说我要私自出关了?”刘德笑了一声,道:“唐姬之女阳弋翁主,今年已经七岁了,按制,是可以为其选择夫婿了,平阳侯曹寿,今年十三,年纪相当,可以尚阳弋,我欲往河东一行,考察其德,父皇必会许之!”

    身为兄长,给妹妹选择夫婿,那肯定就没问题了。

    更重要的是,老刘家的太子假如不干两件出格的事情的话,那还叫老刘家的太子吗?

    当年惠帝都曾经偷偷的溜出大散关,跑到赵国去看赵如意。

    刘德的便宜老爹当太子时,足迹遍布三辅,最远的时候甚至跑到了河西。

    至于后来的刘彻,自称平阳侯,逛了大半个大河以北的地区。

    实际上,汉家天子对于自己的太子偷偷跑出去溜达,看看外面的世界,是用默认甚至是纵容的态度的。

    不好好看看民间,不仔细看看天下,当了皇帝,不知民间的事情,凡事一拍脑袋就想当然,这样的皇帝还不被臣子玩弄于鼓掌之上?

    汉家天子自高皇帝刘邦以来,就在太子所居的太子、宫的正殿大厅之上,勒石刻下了一句话:寡人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寡人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忧也。

    这是鲁哀公的话,很显然,历代天子都用这句话来提醒他的继承者,宅男是做不得的,还是出去走走吧!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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