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里人不少,  氛围反而静得落针可闻。

    家庭医生和几个佣人对视一眼,纷纷化作鹌鹑状。

    十分钟前,他们亲眼看着谢惊昼离开主卧直奔客厅,  也不知道谢惊昼当时说了什么,吓得那位黎先生慌忙告辞,  随即,他们又亲眼看着阚楹将谢惊昼拽回主卧。

    阚楹面无表情地吩咐,  “出去。”

    兰姨接收到家庭医生的目光,  小心翼翼道:“楹楹,惊昼还发着烧,让老张给他量个体温再——”

    阚楹抬起眼皮,  冷冷淡淡地看向他们,  嗓音含着不耐,“出去。”

    下一秒,兰姨等人像浪花退潮似的飞速撤离主卧,  作为垫底的人,兰姨还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谢惊昼头疼得快爆炸了,  偏还吊儿郎当地笑,“亲爱的,  你——”

    “闭嘴。”

    阚楹目光凉凉地睨他,  “你是脑子烧坏了还是也被孤魂野鬼占了身体?污言秽语!丢人现眼!”

    谢惊昼握拳抵在唇前轻咳了两声,  眼底噙着点儿笑,“污言秽语?你昨晚被伺候的时候可没说要翻脸不认人。”

    “???”阚楹不可置信地瞪他,气得耳尖都红了,“我什么时候让你、让你伺候了?!”

    前些年忙着辅佐幼帝,  别说驸马了,  连个面首也没顾得上养,  来到这个世界更是被系统捆绑搞得心烦,她哪有心思找人来伺候?

    谢惊昼往前走了两步,在离阚楹一臂远的位置停住,他垂着眸,掠了眼阚楹泛红的耳尖又挪开视线,直直望进阚楹眼底。

    他可能真的烧糊涂了,连带着看阚楹嗔怒的眼神也觉得被昏黄的灯光晃出了些许暧昧。

    “你今早醒了后——”谢惊昼拖长腔调,慢悠悠地问阚楹,“就不觉得你两只胳膊过于松快么?”

    阚楹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下。

    谢惊昼再次上前一步,把彼此间的距离拉近到半臂远,他俯身,从薄薄的眼皮下投出的视线和阚楹齐平,似揶揄似调|情的笑,“殿下,你把伺候想成了哪种伺候?”

    阚楹微扬下巴,又冲又凶地反问:“我让你不经允许捏了么?简直胆大妄为!”

    谢惊昼挑眉,“胆大妄为?”

    说这话时,他又离近了些阚楹,连带着身上的滚烫热意一同渡过来,本就精悍结实的身材这会儿更是侵|略|性十足。

    阚楹微蹙了下眉,嘴上斥道:“滚远点。”

    “那不行。”谢惊昼近乎无赖地抱住阚楹,下巴抵着阚楹的颈窝,声线低哑,“殿下,这才是胆大妄为,想抱你也想亲你。”

    他亲了下阚楹的耳珠。

    阚楹倏地睁圆眼睛。

    震惊于谢惊昼说出来的混账话,也震惊于谢惊昼做出来的混账事。

    谢惊昼还在那继续混账,“还想和你耳鬓厮磨,想和你共赴|云雨,想和你做尽一切亲密之事。”

    阚楹越听脸色越冷,抬手狠狠推开他。

    哗啦一声。

    谢惊昼被迎面泼了一杯水,碎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上全是水痕,落拓又狼狈。

    杯子和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

    阚楹随意扫了眼清水见底的杯子,这杯水还是兰姨先前拿来想让谢惊昼喝的,眼下倒是不浪费全给了他。

    “脑子回来了么?”阚楹一字一顿问道。

    谢惊昼屈指抹了下唇,听见这话,撩起眼皮看向阚楹,嗓音还是像先前一般暧昧,“殿下,你真以为我烧糊涂了?”

    “别说我清醒着,就算我真的睡着,昏倒甚至被下了药。”他不紧不慢地拨弄着湿发,“我也能控制住自己这张嘴。”

    阚楹冷讽,“我看你没几次能管住嘴,又欠又贱。”

    从前两个人针锋相对的时候,谢惊昼就喜欢说些不着调的话,无外乎想看她变脸,仿佛她越生气他越有挑衅的成就感。

    她要是真信他就有鬼了。

    几分钟后,家庭医生和兰姨被阚楹叫了回来,他们看见谢惊昼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半靠在床头,心下纳罕。

    张医生一边量体温一边迟疑道:“谢先生这是?”

    谢惊昼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物理降温。”

    “滴。”

    张医生拿出耳温枪一看,“快三十九度了,需要做几项其他检查,看看用不用打点滴。”

    “打。”阚楹一锤定音,“他脑子烧坏了,给他打。”

    张医生听见这话只当阚楹担心谢惊昼的身体,便温声科普道:“要是没咳嗽等一些症状的话,可以物理降温加吃药看看效果,再——”

    “咳咳咳!”

    张医生回头,看见谢惊昼捂着嘴在那咳嗽。

    谢惊昼仿佛一瞬间就病严重了,脸都咳嗽红了,“我、咳咳,我嗓子疼,肺也疼,打点滴吧。”

    张医生看了看谢惊昼,再回头看看阚楹,对上阚楹不容置喙的眼神,他仍坚强地坚守底线,“不行,必须做完检查再决定用不用打点滴。”

    很快,检查做完了。

    张医生看着仪器上的数据,舒心地笑了,“谢先生,你其他方面都很健康,今天晕倒也是发烧和熬夜叠加的原因,吃点退烧药,再用毛巾擦拭额头和腋下,明天差不多就能退烧了。”

    谢惊昼看向阚楹,果然,长公主脸色更冷了。

    他轻笑了声,问:“医生,我脑子烧坏了么?说话清醒么?”

    这是什么话?

    张医生想到谢惊昼刚刚配合着阚楹咳嗽还肺疼,忍不住怀疑谢惊昼之前说了糊涂话惹阚楹生气这才处处讨好。

    于是,他决定当一回老好人,“你这三十九度的高烧,有时候说的话确实不那么清醒。”

    张医生说完犹觉不够,还回头向阚楹解释,“要是谢先生说了什么话,你也别当真,咱们别和病人一般见识。”

    谢惊昼敛了笑。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么?

    是夜,万籁俱寂。

    张医生早就离开,别墅里的其他佣人也都入睡了。

    阚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脸上表情逐渐烦躁,她抬起手拿过手机,解锁一看,01:11:32。

    失眠了。

    我竟然失眠了?!

    阚楹把手机关机,偏过头,凶巴巴地盯着旁边的帘子,好像要把帘子上面盯出洞。

    帘子从天花板向下垂至地毯,从床头一直延伸到床脚两侧,靛蓝色的棉布质地让它显得很厚实。

    自从系统要求他们夜里十二点后必须住在一个屋子里,阚楹就想过在主卧里再砌个内卧,只不过工人还没叫来就被系统制止了,最后也只能用一条帘子把主卧从中间分隔开,她和谢惊昼睡在两张床上,互不打扰。

    阚楹阖了阖眼,想不明白。

    来这个世界的第一晚,她睡得很快,根本不怕谢惊昼半夜行不轨之事,一方面是坚信他们作为死对头相看生厌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相信谢惊昼的人品,他还不至于做出那等下流事。

    何况,他要是真想做,也肯定不会得逞。

    但今晚她怎么就睡不着了?

    阚楹烦躁地睁开眼,眸子里还是一片清明,毫无睡意。

    她现在也不担心谢惊昼会做出什么事,只是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谢惊昼说的那几句混账话,吵得脑仁疼。

    在床上又躺了几分钟,阚楹一把掀开被子下床,反手拉开横亘在中间的帘子,她睡不着,罪魁祸首也别想睡着——

    罪魁祸首朝她挥了挥手,散散慢慢笑着,“亲爱的,你也没睡呢?”

    阚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谢惊昼的额头上贴了退烧贴,懒洋洋地倚靠在床头,单腿屈起,银色的笔记本抵着膝盖,莹白色的光映在他乌黑的眼珠里,竟然显出点儿温柔。

    这人什么毛病,发烧了还工作?

    阚楹从他的笔记本上收回视线,倏地把帘子又拽上了。

    帘子那头有笑声传出来,很是愉悦,“亲爱的,我听说适当的亲吻有助睡眠。”

    阚楹冷冰冰回怼,“我听说发烧还熬夜有助猝死。”

    “你是在关心我么?”谢惊昼话音刚落,那头就传来笔记本关合的声音,“晚安,亲爱的。”

    晚你个大头鬼的安。

    阚楹隔着帘子白他一眼,也重新躺回床上,阖上眼。

    不知道是不是呛了谢惊昼一句,把心里的闷气给呛没了,阚楹才躺下片刻就有了睡意,呼吸逐渐变得绵长。

    一大早,银色的曙光刚刚隐现时,阚楹在生物钟的作用下睡醒了。

    她在健身室里运动了两个小时又吃完了午饭,才听兰姨说谢惊昼竟然还在睡。

    “还在睡?”阚楹讶然,这家伙该不会真猝死了吧?

    阚楹自认这个猜测还挺有理有据,她虽然不喜皇太后那种吃斋念佛,苛刻严谨的古板生活,但也被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哪怕来到这个世界的初期有些许的不适,也能按时早睡。

    反倒是谢惊昼,仗着体质好,时不时熬夜,就他那样竟然还有脸说把照片烧给她,他在哪烧?在阴曹地府里烧么?

    兰姨温和道:“应该是之前太累了,这一生病就嗜睡,我刚才去试体温时,惊昼醒了一下,不过很快又睡着了。”

    “嗯。”阚楹应了一声,也没回主卧看,径直去了书房处理其他公司的一些事务。

    虽然系统把他们在大雍的资产合理化地带到这个世界变成类似山海乐园等的不动产,但阚楹参政数年留下的习惯让她必须要了解透方方面面的运作才行。

    阚楹一直在书房待到下午两点才离开家,而直到她出门,谢惊昼依然在睡,这睡法让阚楹忍不住怀疑他是想把来到这个世界后缺的觉都补回来。

    “名仕庄园。”阚楹看了眼前座的司机,淡声吩咐。

    车子很快启动,临离开庭院前,阚楹望向车窗外,沿着夕阳的余晖瞥了眼三楼主卧的窗户,窗帘紧闭,估摸着屋子里也透不进一丝光亮。

    阚楹今天有个局,还是阚老爷子攒的局,从家里开车到那里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

    车子不疾不徐地开着,阚楹低头翻阅着一本地质类书籍。

    【嗡】

    包里的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

    阚楹抬手捏了捏鼻骨,拿起手机查看消息,【爸:我看了看你最近管的几个剧和综艺,做得挺好。听小金说你让她收集国内几所大学的信息,其实考个研究生也不错,你们那个圈子不是挺喜欢学霸人设么?它对你扭转口碑有好处。】

    考研究生?

    阚楹微微拧眉,再看聊天框,阚父又发来了第二条消息,【我认识几个金牌老师,改天我让他们给你补习几个月?】

    阚父的性子比谢父温和些,在原身的记忆里,阚父很少直接插手原身的事情也很少下告知口吻似的命令,很多时候算得上有来有往地商量,不过阚父再婚那件事,让原身心有芥蒂,几年来,两个人的关系也如履薄冰。

    最近几天,阚父看见阚楹竟然主动插手了公司业务,想着或许是个父女关系破冰的好机会,于是,他亲自找上门并试探性地提出建议。

    【阚楹:不用。】

    【爸:你别轴,那几个老师很厉害,让他们帮你补习,你再努力些,考个不错的研究生有很大希望。】

    阚楹面无表情地打着字,【哦,我不考研究生。】

    先不说原身已经有个大学本科生的学历,就算没有,阚楹也不觉得她需要把时间放在考研究生这件事上,。

    有的人考研究生是为了更好的做研究,有的人考研究生是为了增加他们找工作时的优势。

    她既不想深入搞研究,也不用费心找工作,自然不需要考研,阚父怎么会冒出这种一看就不可能的想法?

    【爸:???】

    【爸:那你让小金给你找大学资料干什么?】

    阚楹耐心差不多告罄,不过考虑到对方的长辈身份,还是多解释了一句:【看看各个大学的优势项目,有空就去旁听。】

    办公室里,阚父看着收到的回复,陷入沉思。

    这还是他那个不爱学习的女儿么?她从前哪次有空不是跑去找谢程煜那个臭小子?现在和谢惊昼结婚了,怎么反而想着有空跑大学旁听课程了?

    这边,阚楹刚回完阚父的消息,车子就驶进了名仕庄园,警卫核对完身份,让司机将车开进去。

    司机正要启动车子,目光蓦地一顿,“老板,我刚刚好像看见谢先生的车了。”

    阚楹抬眸,目光掠向前面的后视镜,表情淡淡,“他不是还在家里睡觉么?”

    “不是家里的谢先生,”司机明白阚楹误会了,一边开车一边解释,“是谢程煜谢先生,也可能是我眼花了。”

    “嗯。”阚楹应了声,没做回应。

    反正不管司机眼花还是没眼花,和她也没多少关系。

    很快,阚楹到了和阚老爷子约定的地方,一栋中式风别墅。

    别墅的院子里分出了菜圃和花圃两块区域,主人家可能考虑到江市冬天的寒凉空气,便贴心地弄了温室从四四面面罩下来,明亮的玻璃倒映出阚楹的影子,驼色短款毛衣搭配着高腰阔腿裤,温柔又低调的装扮。

    阚楹身上暖了,眉目也随之舒展开。

    在她右侧的角落置着用格网围出来的鸟房,栖息室和运动区布置得很精巧。

    眼下,有的鸟待在木制的巢里,有的鸟在树上飞飞停停。金山珍珠鸟,金丝雀,玄凤鹦鹉,牡丹鹦鹉等应有尽有,叽叽喳喳地叫着,倒也富有活力。

    阚楹稍稍多看了几眼鸟室里的鸟才抬步走上台阶进屋,屋子里来了有十几个人,相比认识人,阚楹先被墙上挂着的七八幅水彩画吸引了目光。

    这几幅画上画得都是山鸟鱼虫,极具野趣。

    有人说见人如见字,其实,看画亦能看出几分作画人的心境。

    阚老爷子看见阚楹,背手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位穿唐装的奶奶,他等了会儿,见阚楹看画看得入神,便问:“你觉得这些画可好?”

    “画工精细又不刻板,花鸟鱼虫形似更神似。”阚楹视线依然落在画上,嗓音还是一贯的清冷疏淡,但透着显而易见的称赞,“更重要的是画出了它们的生机勃勃,很有生活气息。”

    “楹楹画得狼群图也很是生机勃勃。”

    一声含笑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阚楹偏过头,发现说话的人是和阚老爷子一起过来的奶奶,泛着卷的齐肩发,脖颈上戴着一串圆润剔透的珍珠项链。

    “邵会长。”阚楹颔首,嗓音和缓地打了个招呼。

    邵会长摆摆手,“你是老阚的孙女,别叫什么邵会长,直接叫我奶奶。”

    阚楹点头,“邵奶奶。”

    这位邵奶奶就是国内美协协会的会长邵青煊,她是当代极其擅长画花鸟鱼虫的画家,享誉国内外。

    邵奶奶笑着握住阚楹的手,温温柔柔道:“我当时一看见那幅画就想认识你,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这次正好借着协会小聚,我们见一见面。”

    说这话时,邵奶奶认真打量了几眼阚楹,心里暗暗点头。

    阚楹表面看着清清冷冷,仿佛一位不沾世俗的小仙子,可是从她的画里却能看出是个心思活泼的小姑娘。

    邵奶奶前两天特意让孙女帮忙把阚楹参与的那档选秀翻出来看了看,只能说眼前这位把本性压得太狠,综艺上的那位又把本性放大得太狠,唯有画上才能窥到些许真实的性格。

    阚老爷子生怕阚楹被娱乐圈里的流量迷花了眼,便趁机道:“我们国内的美协协会要入会是采用积分制的规定,像你参加国美展就能得到积分,要是拿到金奖也能累积积分,你保持好心态认认真真画几幅画,但凡水平能像那幅草原狼群图一样,不出一年绝对能加入协会。”

    “说那些做什么,不加入协会的人才也有一大把吧。”邵奶奶噎完阚老爷子,还是忍不住劝道,“当然了,你要是加入协会,以后能和更多优秀的大师切磋交流,来,正好有几个老家伙也想认识你,他们听说那幅画的画家才二十来岁还不相信呢,我介绍你们认识。”

    阚楹倒没推脱,跟着邵奶奶往里走,她还挺喜欢这种热闹场合的,尤其是和绘画有关的活动,不然也不可能答应阚老爷子来这个美协内部的聚会。

    前些年,阚楹作为长公主,经常在朝堂上和一些谏臣唇枪舌剑,说话的艺术掌握得还算熟稔,再加上有邵奶奶从旁协助,当阚楹见了一圈前辈回来时,阚老爷子就听见他们楹楹长,楹楹短,一个个恨不得和他抢孙女。

    阚老爷子:……

    阚楹对阚老爷子的担心一无所知,还在和邵奶奶以及另一位擅长国画的前辈深聊时,金碧云冷不丁打来了视频通话,见状,阚楹同两位前辈简单说了几句后,转过身接通。

    “楹楹,你在名仕庄园?”金碧元刚接通视频,连忙噼里啪啦地问,“你是和谢程煜约好了还是巧合?你知不知道谢程煜也在名仕庄园?你是去见他么?不管是不是,我马上派人去接你。”

    阚楹拧了下眉尖,“我这还没结束。”

    金碧元快急死了,“你再拖下去那些记者就过去了!他们全等着抓你和谢程煜偷偷约会的证据呢!”

    “约会?”阚楹见邵奶奶投来询问的目光,便指了下手机视频,等邵奶奶点头,她才将手机屏幕挪向邵奶奶那边,“我在和美协的几位前辈聚会。”

    金碧云盯着视频中和她打招呼的邵奶奶微微怔神。

    她的记忆要是没出错的话,这位留着短发,戴着珍珠项链的老人前段时间还上了一档国家级综艺,因为她手底下一个艺人有幸去露了个脸,她记得特别清晰,当时节目组怎么介绍这位老人来着?

    哦。

    说她是国内top1美院的院长,国内美术家协会的会长。

    金碧云:……

    阚楹怎么前脚打入古琴协会内部,后脚又打入了美术家协会?

    挂了视频电话后,邵奶奶问:“有急事么?”

    阚楹摇头,“小事。”

    当暮色缓慢降临时,这场美术家们的小聚也到了尾声,阚楹早前和司机说了时间,谁知,出了院子,司机没看见,倒是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他穿着件长款铅灰色大衣,衬得个子挺拔颀长,这会儿,半倚着车头,手里还抱了一大束火红玫瑰。

    等对方抬头望过时,阚楹才注意他竟然戴上了细框眼镜,压住了过分锋利桀骜的眉眼,整个人显出几分能唬住外人的斯文。

    “嗨,老婆。”

    阚楹:???

    谢惊昼喊完人,朝阚楹走过来,尾调上扬含着缱绻的笑,“我来送迟到的早安吻。”

    阚楹:……

    什么斯文,这就是个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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