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听见容英的话,王氏惊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好在她反应快,伸到半空的手改成了拢鬓发,若无其事笑道:“英儿你跟着也帮不了什么忙,还是留在这儿陪娘照看客人吧。”

    “女儿回来也有些日子,一直没见过舅母表哥他们,眼下正好去迎迎。不会耽搁很久的,您就让女儿去吧!”容英睁着小鹿般的眼睛,一派天真道。

    在场以为有热闹可看的人先是一愣,后又齐齐看向王氏——不是说势如水火吗?怎么和外面传的不一样?

    王氏侧头避开那些询问的目光,想了想,描补道:“难得你有这份心,舅母她们定会高兴的,快去吧!”

    她还没急到一照面就对容华下手,容英跟着去对原定计划无多大影响。之所以反应强烈,纯粹是因为没料到容英会突然转变态度。

    同样震惊的还有容华。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容英,顶着众人探究的目光,神态自若地出了正厅。

    穿过庭院,绕过游廊,待到离正厅一定距离后,容华问出了心中所想:“自前日起,姐姐便心事重重,似是有话要说。现下没有旁人,姐姐但说无妨!”

    容英脚步一顿,瞅了眼容华,斟酌片刻道:“今日府上人多眼杂,你身边要时刻跟着人才好,万不可独自一人,以免……”

    “以免什么?”许久没等到下文,容华轻声问道。

    容英努力回想那晚听到的话,发现自己并不知王氏具体计划,更不知该提醒容华注意什么。她若贸然道破,势必会累害亲娘被责难!

    思及此,容英顿觉左右为难,接下来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恰逢容华追问,她心一横,道:“没什么,走吧。”

    “……”

    话说一半,容华反而更加疑惑了。

    不过以往两人也没正常聊过几次天,是以容华便以为容英又开始犯别扭了,也就没再往下深想。

    两人接下来一路皆未再开口说话,好在没走多久便到了府门。

    除了王氏已故的父母,和先到的两位老爷,王家但凡算的上是主子的这次都来了。

    十几口人杵在门口叽叽喳喳,一眼便能叫人看出王家家风不严。

    两位夫人倒还算克制,只是偶尔闲聊几句。剩下的不是在嬉笑打闹,就是在大声喧哗,尤其是那几位少爷,放眼望去全是吊儿郎当,一副纨绔做派。

    ……容英颇为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心里忽然像堵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透不过来气。

    这几位表哥,就没哪个看上去像正经人。尤其满脸麻子、个头矮小的那个,一双绿豆眼色迷迷的就差粘在容华身上了。

    若是嫁给这样的人,倒不如出家当姑子!

    察觉到黏糊糊的目光,容华心下甚是厌恶,面上却仍笑的和煦。她上前行礼,向容英一一介绍在场诸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将人引进了府。

    入府走了些路后,几位公子由小厮带路去了男席庭院。

    钉在身上黏糊糊的视线消失后,容华不禁松了口气,神经也不再紧绷。她开始留意周围,却不想一扭头,撞进柳氏来不及掩饰,□□裸的目光中。

    尽管柳氏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可眼里转瞬即逝的算计和势在必得,容华看得是一清二楚,瞬间警铃大作。

    王氏突然与她亲近,勉强可当成是想要做做样子给成国公府和外人看,可柳氏为何用那种目光看她?

    容华看了眼身旁异常沉默的容英,心中不安越发强烈。

    将人送进正厅后,她并没有马上跟进去。进去了少不得与王氏虚以逶迤,眼下她需要时间思考。

    站在廊前想了一会,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王氏又在唤她。

    一旁的银珠忍不住嘀咕道:“平常夫人连个眼神都吝啬给姑娘,今日倒是怪了,怎是总找姑娘。莫不是想做做样子给外人看,博个好名声?”

    若是没看见柳氏异样的目光,容华少不得也会这样想,但现在,她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虽不知王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在心里有了计较,容华决定走一步看一步,以不变应万变。

    深吸一口气调整表情,容华抬头扯了个笑出来,正准备往正厅走去,猝不及防看见一双满是戏谑的眼睛。

    见容华身形微滞,银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低声惊呼:“姑娘,那不是永定侯吗,他怎么也来了?不是说他很少参加宴会吗?”

    “许是父亲感念他救了我们,这次趁着宴会特意将人请了来。”容华回过神来答道。

    至于他为什么会应邀前来,谁又知道呢!

    只是那种眼神是几个意思?不会是因为他上次被一群女子堵在大街上,她不厚道的笑了几声吧!

    堂堂侯爷,至于记这么一点仇吗?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眼下还是解觉自己的问题要紧。朝萧随遥遥行过一礼后,容华未做停留,带着银珠往正厅去了。

    正厅里较之前人又多了不少。容华进去时,王氏正拉着容英和几位贵夫人聊的热乎,容英时不时地搭几句话,视线却是没离开过王家人。

    不明所以的王氏见容英如此很是欣慰。

    容煊以及她那在书院读书的儿子,谈起王家向来是鄙夷居多,为此她没少生气。还是女儿和她一条心,不嫌弃外祖家。

    如此贴心的女儿,可得替她扫清绊脚石,好好为她谋一门亲事。

    如此想着,待绊脚石容华走近后,王氏笑地越发慈眉善目,还破天荒地拉着容华聊起了家常。

    不仅如此,开席时王氏美其名曰一家人,强拉着容华容英与王家人同坐一桌。王氏此举赢得不少称赞。

    容华推了几次,皆被王氏用冠冕堂皇的借口挡了回来。

    那边老夫人对着满桌佳肴食不知味,几度想喊容华过来,偏王氏态度殷勤、言辞恳切,又是容华名义上的母亲,老夫人也不好做的太过。

    还是安嬷嬷宽慰了几句,说众目睽睽,王氏不至于明面上为难容华,老夫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宴席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好不热闹,王氏忙地不亦乐乎。

    容华面上照常吃喝,暗地里却不动声色地观察柳氏,可惜未再像之前那样发现端倪。

    酒过三巡,王氏兴致越发高涨,提议让年轻一辈的姑娘们尽情展示才艺。

    在场贵妇人皆知男庭那边能看清此处情形,如此良机,自是想让女儿展露才艺,是以纷纷表示赞同。

    作为此次宴会主角的容英,理所当然的第一个上场。

    对此王氏并不担心,容英身形灵活轻盈,最近又跟着罗素素练习舞剑,已经舞的像模像样了。

    到时一水的琴棋书画,罗素素有事未来赴宴,唯有容英一人会剑舞,岂不是独树一帜!

    最最重要的是,她要借此良机将容华引开。

    王氏以脱不开身为由,叫容华拿着钥匙带人去库房,取才艺表演所需要的道具。

    应付了这么久,总算来了!

    容华不仅没害怕,反倒松了口气。她一口允下,带着银珠还有小厮婢女前往库房取乐器。

    见容华身边跟着不少人,容英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在王氏的催促下去隔间换衣服准备舞剑。

    老夫人起初也颇为担心,但王氏一整天都在表演母女情深,容华带了那么多人又是在府上,应当出不了事情,便未再额外派人跟着。

    一路上,容华屏气凝神,连一丝风吹草动都没放过,然而并未发现何异常。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若真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

    她点好表演所需乐器叫小厮拿上,锁好库房的门正准备原地返回,张嬷嬷出现了。

    看着张嬷嬷竭力克制却仍止不住闪躲的目光,容华眉心一跳,暗道:“还是来了。”

    张嬷嬷先是让婢女小厮把手里拿着的乐器送过去,而后看着容华,故作为难道:“夫人刚统计时发现漏了箜篌,箜篌不常见,咱们府里也就凌烟阁还有。”

    “老爷下过命令,我等奴仆不能擅自进去,夫人与英小姐暂脱不开身,眼下只能劳烦华小姐去趟凌烟阁了。”

    竟是在凌烟阁等着她!

    凌烟阁不知何故空置多年,府中奴仆无人敢擅入,眼下阖府的人又都在宴会上,若里面出点事情,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只可惜,王氏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次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幼时因无人管束,容华常偷跑进凌烟阁玩耍,是以对里面构造非常清楚。她若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一时半会谁也别想找到她。

    她倒要看看王氏苦心孤诣把她诓到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华小姐,快请去吧,宴会那边还在等着呢!”见容华一点动静也无,张嬷嬷催促道。

    容华看了眼张嬷嬷,微微颔首:“走吧。”

    王氏今日连连反常,银珠早已见惯不怪,跟在后面并未起疑。

    到了凌烟阁,张嬷嬷以老爷口训为由,将银珠拦在外面,只让容华一人进入。银珠想着也就取个箜篌,生不出什么乱子,便同意了。

    甫一进凌烟阁,还没走上几步,一阵风吹来,容华便闻见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断断续续,像是从里屋那边吹过来的。

    这里久无人居住,又非花开季节,突然熏香,目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本还想去屋内找地方躲,毕竟里面更好藏身,眼下即闻到了奇怪的香味,容华是断不会去里面冒险的。

    拐了个弯,直至门外张嬷嬷的视线被挡,容华才循着儿时记忆,找到假山处毫不起眼的机关,倒弄了几下,严丝合缝的假山下豁然多出了个洞。

    就是它了!只要躲进去把机关一关,从外面是绝对发现不了的。不过到底长大了,小时候尚算宽敞的洞口,眼下蜷缩着身子也才勉强把自己塞进去。

    刚把机关关好,容华便听到张嬷嬷以宴会忙碌为由先走了。

    容华忍不住嗤笑一声,哪是宴会忙,分明是去和王氏报告了。

    她倒要看看,王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到时候找不到人,看她还能兴出什么风浪。

    她安心的待在小洞里,时不时透过缝隙朝外看几眼,正等的百无聊赖时,外面隐约响起了男子声。

    容华打了一个激灵,扒在洞壁上朝外看,蓦地瞪大了双眼。

    那满脸麻子,衣衫不整,正急不可耐四处找人的,不是王政通又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王氏是想……

    刹那间,容华如同被兜头泼了盆冰水,浑身就像冻住了般。

    她以为王氏顶多也就是算计着如何把她赶出府,没想到王氏竟然用这样下三滥的方法……

    王政通早早便已醉酒为由离开宴席,藏进了凌烟阁。室内熏了调情香,一想到肖想已久貌若仙子的容华马上要变成他的人,王政通就血气上涌、浑身燥热,衣服都给扯开了。

    刚明明听见了张嬷嬷的声音,苦等良久却未见容华进来,他一时心痒难耐索性出来找了。

    他搓着手找了一圈没见着人,又回屋内等去了。

    容华手脚冰凉瘫坐在地上,额头沁出了层冷汗。

    若是刚才毫无戒备进了屋,现在怕是已清白不在,到时王氏再带着人来……

    好狠毒的心思!

    容华攥紧拳头,浑身发颤。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无冤无仇,有些人也是可以绝情狠辣至此的。

    外面完全没了动静,想来银珠定是被支开,又或者晕倒在哪个角落。

    容华心下一沉,王政通刚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来,她不能将自己置于险地,必须趁着这个空挡马上离开。

    机关一开,还没等她从洞口出来,一道可怖的粘腻腻的声音突然响起,“表妹,你可让表哥好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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