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应付了一整天,几人都很疲惫,回去的路上,马车里寂静无声,谁也没开口说话。

    容华一门心思在想临走前太子的眼神,等她记起林曦月的事情时,已经到了容府。

    马车稳稳停下,容华掀开帘子朝外看了眼,天已经黑透,只因是中秋节,街道上行人不少。

    对面容英闭目而坐,容华看了眼她,偏头想了会,还是明天再说。

    容英并没有睡着,一路上她都在想王氏的事。彷佛感应到了容华在看她,容英突然睁开眼睛,“我要将我娘从庄子里接回来。”

    容华正打算将她唤醒,听清她的话后,明显一愣。

    她盯着容英看了片刻,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哦”了声。

    “爹爹那里我明日便会去说,他是个心软的,知道娘在庄子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必会动摇。但他顾念你和祖母,做决定前一定会来问你意见,到时候还望你不要多加阻拦。”

    大概容英自己也没察觉,刚才那番话语气是多么硬邦邦。

    不明所以的人听了她的话,怕是会以为容华千方百计阻拦,不让当家主母回府。

    容华提着裙摆准备下马车,听到这些话后,扭头看了眼容英,半晌才淡淡说道:“想来你还没搞清楚,父亲当初送她去庄子并不是因为我。”

    “她设计毁我清白只是导火索,若当年她没有残害凌烟阁母子,父亲断不会因我一个假千金而严惩当家主母。刚才那些话,你和我说没用。”

    话一说完,容华未做停留,踩着马凳一步跨了下去。

    起风了,原本如银盘一样挂在高空的明月,被团团乌云遮盖,门口挂着的灯笼经风一吹,摇摇晃晃,像是随时要掉下来。

    容英坐在马车上,怔怔地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第一次从容华那里感受到了泾渭分明,霎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

    夜凉如水,容华躺在床上许久,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隔间守夜的银珠听见声响,起身点亮烛火,“姑娘一向嗜睡,今天这么晚还没睡着,可是在生英小姐的气?”

    “那倒没有。”

    容华翻了个身朝外躺着,瞧见银珠披着外衣站在床前,往里挪了些位置,“天冷,快到被子里来。”

    已经入秋,天确实冷。

    银珠哧溜一下钻进被子里,掖好被角两人都盖地严严实实后,银珠问道:“既不是生气,姑娘又为何睡不着?”

    瞥了眼银珠,容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姐姐,不生气不代表不难过呀。”

    容英那样想她,她怎会不难过!

    这下银珠更纳闷了,“姑娘,以前英小姐时常冷嘲热讽、甩脸色,也没见您往心里去,怎得今天……”

    容华嘴角的笑意淡了点,“我又不是圣人,一而再再而三被误解,当然也会有情绪。”

    她难过的是从始至终都是王氏在针对她,她只是被迫反击,可容英却认为是她不肯放过王氏。

    当初祖母之所以决意揭发王氏罪行,只是为了保全她,至少保她出嫁前能平平安安。

    祖母避世,从未想过打压王氏,否则凭祖母的本事,哪能让王氏兴风作浪这么多年。

    容英护着王氏乃情理之中,毕竟人家是母女,可因为王氏把她放在对立面,不分青红皂,她满以接受。

    从始至终,都是王氏在算计她!

    但这些话,她并不打算对银珠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公鸡开始打鸣,容华才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毫无意外,第二天容华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梳洗用膳后,容华去了趟容煊书房,将昨日皇后召见她的事说了说。

    皇后召见官员家眷本是稀疏平常的事,怪就怪在这次赐婚实在是太不同寻常。

    即便他判案功劳再大,也大不过揭发罪行和收集证据的永定侯。

    是以容煊一听皇后私底下又召见了容华,马上紧张起来。

    原本他只是拧着眉头,待听到皇后对容华频频示好后,眉心直接皱成了川字。

    宫里待久了的人说话总是拐弯抹角,皇后表达的虽隐晦,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沉思良久,容煊像是下了决定般,咬咬牙道:“华儿,既已赐婚,你就安安心心准备出嫁,日后要时刻谨记你是永定候夫人。”

    “如若皇后再召见,无论她说什么,你就像昨日那般装聋作哑,实在应付不过来也别怕,还有父亲,总之别把自己卷进朝堂之争。”

    到底父女一场,即便不是亲生,容煊也盼她今后能夫妻和睦相爱,儿女承欢膝下。

    若是应了皇后要求,下半辈子怕是要毁了。

    听到这些话,容华震惊地看着容煊。

    她知道,容煊一向致力于做纯臣,忠君为君,皇后为的也是皇权,是以她没料到容煊会说出这番替她着想的话。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容华脸上,浓密的睫毛向上卷曲,昔日明亮的桃花眼此刻泛着氤氲雾气。

    许久,容华才轻轻说了句:“谢谢父亲!”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谢的。”容煊心疼道:“我忠的是君,可无论如何都会护你们平安的。”

    光影中,父女俩相视一笑。

    容华想了想还是问了句,“父亲可知太子为人如何。”

    容煊脸色骤变,“可是在皇后宫中遇见了太子?他可有表现出对你不同?”

    见容华点头,容煊脸色更难看了。

    太子什么德行,别人或许不知,掌管刑部的他却是清清楚楚。

    书房的暗格里压了厚厚一叠案卷,都是有关太子的。

    太子好色,这几年,多少美貌女子被他□□致残、致死。圣上明言不想让事情曝光,做臣子的也就只能当个睁眼瞎。

    幸亏容华嫁的是永定候。

    容煊叮嘱道:“太子残暴好色,尽量避着点。万一遇上也别慌,有永定候在,他应当还不敢对你怎样。”

    莫名惹上麻烦,容华心情还挺沉重的,听到容煊后半句话时,她又觉的唏嘘不已。

    一直不被看好的婚姻,眨眼间竞成了她的护身符,果真是世事难料!

    回到漪澜院后,容华仍在感叹世事难料。

    漪澜院的东南角种了一排竹子,风吹过,发出悦耳的莎莎声。

    看见竹子,她想起了罗府成片的竹林,才意识到已经很久没见过罗素素了。

    按照常理,像赐婚这么大的事,罗素素知道了肯定会来找她,可她等了这些天也没见人来。昨天的中秋宴,也没见着人。

    容华有些担心,遣了银珠去罗府。

    银珠知道容华担心,从罗府回来后也顾不上喝茶,“姑娘放心,什么事都没有。罗夫人说罗姑娘去药谷采药了,算算日子大概还要几才回来。”

    说完,她才拿起桌上茶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知道人没事,容华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算算时辰,差不多要到祖母用药时间,容华带着银珠往寿安堂走去。

    她们赶到寿安堂时,安嬷嬷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老夫人喝药。看样子收效甚微,碗里的药几乎没动过。

    见了宝贝孙女来,原本歪靠着床头的老夫人明显精神很多。

    容华从安嬷嬷手中接过药,闻了闻,和前几天的一样,“祖母,这药喝了这么多天也不见好,明天换个大夫看吧。”

    “找过了,薛神医去药谷采药一时半会回不来,其他大夫开的方子大同小异,说是老夫人上了年纪,好的慢正常。”安嬷嬷答道。

    听到药谷两字,容华眉心一跳,仿佛要抓住什么,细想下去偏又什么头绪也没有。

    药太苦,老夫人喝完舌头发麻,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容华顾不上想其他的事,忙放了颗蜜饯进老夫人嘴里。

    等老夫人缓过来,她又拣了些宴会上的趣事说与老夫人听,丝毫未提及皇后和太子。

    接下来几天,容华总算想明白当初听到药谷时为何觉得奇怪了,因为罗素素去的也是药谷。

    这也太巧了吧?难不成去的是同一个药谷!

    等人回来,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如此过了几天,罗素素她是没等到,皇上的口谕倒是叫她等到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

章节目录

假千金她只想当咸鱼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跃越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41章 第41章-真千金她只想当咸鱼百度云,假千金她只想当咸鱼,一本书并收藏假千金她只想当咸鱼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