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用两位警官来告诉还在场的人寄出恐吓信的是谁了。须藤雪雅也确实承认了,他说:“是我做的。”

    津岛光生气极了,他问:“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但你不理解。”须藤雪雅清冷得像一尊洁白的玉像,“你依旧有才华,依旧能塑造出令人一往情深的人物,能拍出叫人一眼万年的镜头。但你已经没有最初的那份纯粹了。”

    白马泽想起津岛光最初在好莱坞碰壁的时候,为了拒绝美国导演胡乱删改他的片子,他甚至在洛杉矶打了对方一拳,以拒绝影片上架为抗议。

    “野田找你谈过之后,你跟我说,你要考虑一下。我相信跟我一起创作出这个故事的人不会让我失望。却没有想到那句‘我们以后还有很多一起合作的机会’这句话本身,就代表了别的东西。是承诺,却不是我想要的那个。”

    津岛光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能看出你绝对的出色,团队的其他人也能。这部电影只不过是为我们在本国的试水,我和我的团队需要借助野田的名声来开辟出这片市场!”

    他自己像是也意识到了,这恰好证明了他不是须藤雪雅期待的纯粹。

    他嗫喏着说:“可你现在是后辈,是新人,初出茅庐,尤其他还跟你在一个剧组,就算我很多年不在岛国了我也知道,你会被……”

    “会被‘不敬前辈’的坏名声笼罩,以后我的编剧生涯都会笼罩着阴影。可我不在乎那个。”

    “野田他不懂留白的余韵,不懂‘水满则溢月满则亏’。”须藤雪雅冷淡道,“我的作品,或许不能让你一鸣惊人,却是绕梁三日的韩娥之歌。只可惜,我的心血,比不过名声、市场,也比不过你臆想中座无虚席的火爆。”

    “我还感叹自己的好运,以为你是伯乐一顾的贵人。最后却是我错认知己,眼前人不是钟子期。”

    须藤雪雅望向白马泽:“我在大学时比白马警官小两届,加上我是文学部的,白马警官应该不认识我。但我在大学期间一直都很喜欢‘白马泽’这位学长。”

    “不是约定俗成的因为‘前后辈’的关系所以才尊重你的。只是因为你真的厉害到让我佩服。以及,”他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我喜欢你可以让我不用去恭敬一个才德都不配让我保持恭敬的人。”

    /

    目暮警官很快派了人来。

    那位叫驹野的服化师深深的叹气说:“我们都知道他很努力。会向我借书熬夜看典籍、研究和服的历史看到很晚,虽然看着很冷,请教事情的时候却很认真。还会亲自去和艺伎取经,研究怎样写出的感觉最美。”

    “但是未免太轻狂了。就算他是个真正在艺术上有境界也有追求的人,这也太没有必要了。各退一步就风平浪静,名声迟早都会有的,何必急于一时的对比,攀比心这种东西真是可怕,唉……”

    “忍一部戏就是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绵谷明显很不满,“如果今天不逮到他,明天他还想真的把我们炸上天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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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暮警官来去如风,拍着白马泽的肩膀夸了几句“白马老弟”,随即就跑回去审案子了。只余下松田阵平和白马泽在月下的石子小路上慢慢的踱步。

    “关于雪雅君的案子,你怎么想?”白马泽悄悄的踢开一块石头。

    松田阵平没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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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白马去跟目暮警官交代案子,须藤雪雅站到他身边真心实意的说:“我真的很羡慕你。”

    “嗯?”你个东大的高材生羡慕什么,还不够厉害?文科生,呵,松田阵平把玩着手里挺有分量的舞扇:这是须藤雪雅准备明天带在身上的那把。扇子两端的边骨里进行了改造,铅换成火药,扇钉即是引信,抽掉扇钉就等于是一次性拉开了两颗手榴弹。

    须藤雪雅见他盯着舞扇还解释:“跟木柄手榴弹原理差不多,体积小、质量小,携带使用方便。”

    “我知道。”他现在还知道了须藤明天观影的座位就在那老头子旁边,两个人都没了小白脸的电影也不用播了,够狠的。松田阵平额头的青筋有点蹦达:“你做这个出来很容易?”

    说实话他手痒有点想拆,但高材生这技术不当警察来爆破组上班,能不能也别叫他们加班,今天周六!他今晚平白无故搜了四十几间屋子!

    “我手工一般,我听他们说白马警官,”须藤顿了一下,轻轻的弯了一下嘴角,“白马学长的手工才是真的好,他大学时在弓道部用的弓是自己做的,甚至会做髹漆的茶杯分给后辈。”

    “他一直都是个很厉害的人,明明不是文学部的学生,却精通哲学,华国思想文化学、东西洋的史学、美学和艺术学,还有心理学和现代文艺论。他在语言学上也很有造诣,能读写日、华、意、德四国文字,会用法语读阿蒂尔·兰波的诗,能引经据典、流利地用华文写出很好的文章。”

    “那些研究室的老师几乎都把他当作水平相当的人在交流,没有任何人会因为他是学生和后辈而轻视他,也没有人能掩盖他的光芒。”须藤雪雅清冷的眼睛里泛着很柔和的光,“他是我遇到过的最羡慕的人,也是我当作目标一直在追逐的人。”

    他说:“我实在没有想到学长原来是…而且在男朋友面前会那么可爱。否则我当初说不丁就……”

    “你先等一下,”松田阵平疑惑道,“可是白马现在是单身啊。”

    须藤雪雅想想他们的亲密,皱眉,“你不是他男朋友吗?”

    /

    “松田君?”

    “啊?”松田阵平回神,“怎么了。”

    “我问你怎么看这次的案子。”

    松田阵平瞥他:“你是想问我怎么看你的学弟?”

    白马泽摇了摇头:“我其实只是想找个人问一问,你怎么看待这次雪雅君的案件背后岛国和南韩的这种‘后辈文化’。”

    松田阵平:“你知道我为什么做警察吗?”

    狐狸摇头:“没听你提过哦。”

    “为了把警视厅的老大警视总监揍一顿!”松田阵平两手枕在脑后冲他笑得特别少年,“所以你说前后辈等级那种事情我会去在意吗!”

    笑起来真好看。白马泽想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完全是先被这个人冷酷高傲桀骜不驯的样子吸引的,怎么摘了墨镜笑起来会这么奶啊~

    又痞又奶,可爱得不得了~

    “……我发现你是真的很喜欢在每次案子告捷之后思考这些让人郁闷的问题啊,怪不得那个小子说你擅长哲学……”松田阵平本来还在盯着夜空絮絮叨叨的说,结果一转头看到白马泽在盯着他笑,脑子立马神回须藤“而且在男朋友面前会那么可爱”,瞬间羞恼:“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大猫猫炸毛儿了!

    白马泽低头笑了一声:“没什么。”

    “就是觉得,松田君真的很温柔。”

    他温和地弯了眼睛:“谢谢你。”

    这家伙是不是太容易和其他人共情了,这就是心理学学得很好的好学生吗?还别人随便安慰两句就是温柔了……明明是谢他,松田阵平却下意识的掏出了烟。刚准备点上又停下了:“介意吗?”

    说完就想白马这种好脾气的就算介意估计也会说不介意问他就是白问。正准备把烟拿下来……

    “不介意。”白马泽盯着他手里的烟,墨蓝色的眼睛还亮晶晶的,“我可以试试吗?”

    像那种纪录片里一片雪原,因为好奇突然探头的雪狐狸。

    你的小狐狸突然出现~jpg

    松田阵平的脑洞直接跑题了表情包,他笑着挑眉:“好学生?”

    “坏学生~可想可想学坏了,”白马泽长吁短叹,“可是家里长辈说敢让他抽二手烟他就找真正的坏人(琴酒)教训我!”

    “多不公平啊!他自己偶尔还抽!霸权主义!”

    松田阵平之前在烧鸟庭的时候就觉得他特别像那种邻居家特乖巧的小孩儿,他还是个小孩儿的时候他选择把这种告家长的打哭。

    而当这个乖巧的小朋友变成白马泽,白马告状的对象变成了他自己,他一样的很想耍坏。

    故意把烟盒藏到背后。

    白马泽笑得像超级乖的小朋友,双手合十,歪头:“拜托了~”

    被打败了。

    白马泽完全不会抽烟,他跟个好学生一样,连夹烟的手势很要学,食指放在烟身哪里都要走章程。

    然后第一口就被呛到。

    松田阵平只好一手夹着烟一手给他拍背,笑他:“这么菜?”

    “我没抽过。”白马泽缓过来长出一口气,无奈道:“你这烟怎么这么烈。”

    他的烟确实烈,但松田阵平给很敏锐的揪出他话里的漏洞:“你没抽过怎么知道我的烟烈?”

    白马泽含笑抿了一下唇,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但松田凭直觉说:“你不用说了。”他担心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白马泽反而笑出了声。

    “那个须藤说,他之前不知道你喜欢男生,不然就追你了。”

    说完就烦躁的揉搓卷毛,这话题转移的水平也太烂了!

    “是吗,”雪狐狸坐在景观石上轻轻的笑了,“雪雅君的确很优秀啊。”

    某警官下意识皱眉,才发现,什么时候称呼变成“雪雅君”了?

    “不过大概是不行的,”白马眉眼很温柔的笑着说,“我之前两个男朋友都比我大的。”

    “两个男朋友没一个教你抽烟的?”

    白马泽像是很怀念的笑:“我初恋比我大很多,可能自始至终只把我当成他的小朋友。连一起在家里过周末,想开一瓶气泡酒都要求他好久呢。可能是我那时候长得太乖,他怕我学坏吧。”

    你现在看起来也很乖,松田阵平有点想捏捏他的脸。

    “至于上一个,其他的他都不怎么关心。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身上不要有烟酒残留的异味,时刻保持我本身和车内家里的干净。”白马泽像玩笑一样跟松田阵平说,“稍微有点洁癖和强迫症,不过这些也无伤大雅。只是又一次掐断了我抽烟喝酒烫头的可能性~”

    松田阵平拨弄了两下他的刘海儿:“你想烫头发?”

    “嗯~那时候方便,松田君你是天然卷吗?”

    “对。”

    “我当时也是想烫个大弧度的卷发来着~”白马泽盯着他的卷毛,“天然的真好看啊。”

    “你这样看起来很乖。”松田说。

    白马泽愣了下神,笑:“是吗~”

    怀念?松田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前男友也这么说?”

    yabai,没过脑子说错话了……

    “嗯,是啊。他也说直发很乖,”白马泽倒是没在意,还笑着补充,“不过那个时候我是长头发?”

    “长头发?”

    “嗯。现在剪了~”白马泽垂着眼睛笑,“分手之后剪的。”

    可能是今晚的月色很美,风也很温柔,身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他像倾诉一样说:“其实我还是长头发好看。他们都这么说。”

    “我是在第一次恋爱的时候,开始留长发的。分手的时候,我把头发剪下来,他留做了纪念。”

    “第二次我把头发剪下来,丢进了垃圾桶。”

    “我一共就为两个人留过长发。”

    他抬起眼睛笑起来:“正好警备系统的人员也不许头发过肩。”

    “我暂时应该不会再为了谁把头发留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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