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怎么看这两人都觉得怪异,  明明她只是正常地与钟慕期说了几句话,一句都没提李轻婵,怎么她好像被人欺负惨了一样?

    回忆了下方才说过的话,  她沉了脸,  语气刚硬道:“哭什么?姨母给你挑的不满意不能直说?本来就没什么气色,  非要穿那寡淡的颜色像什么样子……”

    昨晚被李轻婵那一抱之后,她原本想着再也不对她说多难听的话了,可这会儿看见她忍气吞声的样子,忍不住又严厉起来。

    只是这次不等她说多少,  李轻婵就迈着小碎步往她身边来了。

    李轻婵听着钟慕期与平阳公主的对话,羞耻得不得了,  觉得贴身穿着的衣裳都刺痒起来,  再也不舒服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调戏了,有点气,  有点怨,气钟慕期方才故意提到“不合身要哭”,怨他不主动把话题岔开,非得要自己用眼神求助了才肯。

    可往钟慕期那一看,他又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再神清气正、清朗淡然不过了,  让李轻婵怀疑是自己多想了、又误会他了。

    她纠结着这个,  心中越来越重的羞耻与怨气没处出,  快把自己憋哭了。

    此时被平阳公主看出来了,  惊慌了一瞬,生怕她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后来听平阳公主不悦的训话后知道她猜错了,但这处境太危险了,万一待会儿她又提到那几匹料子可怎么办?

    李轻婵浑身不得劲,  紧挨着平阳公主,两手搭上她一边的臂弯,垂头在她肩上,要开口说话时余光看见钟慕期正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

    李轻婵心中气恼,侧过身背对着他了。

    她一气,就感觉自己又要晕倒了。这回是被钟慕期气的,让她比往常真正发病时更加委屈,于是对上平阳公主时,就是眼中泪花闪闪的可怜样子。

    李轻婵带着哭调吭唧着:“不舒服了……”

    “什么不舒服?”平阳公主没听明白。

    “没有力气,累了。”李轻婵说着话就往她身上偎,好似站不住了一样。

    平阳公主只听侍女们说过她身子越发不好,这还是第一回亲眼看见她说着话忽然就晕倒,心顿时高高提起,忙搂住她让侍女扶她躺下。

    等她再出来细问李轻婵的情况时,发现侍女们知晓的也不多,竟然都得问她那儿子。

    钟慕期道:“无事,歇一会儿就好了。”

    他是这一屋子里最沉稳的一个,看着李轻婵摇摇欲坠地倒下,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早就习以为常了。

    但平阳公主不知道,觉得亏得自己先前还以为他多体贴李轻婵,难道只是在做表面功夫?

    她看不明白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时李轻婵晕倒的事在她心里占了上风,就没有再多想这些。

    李轻婵被人扶到了床上,躺了片刻感觉气顺了回来,好像也没那么晕。

    然而平阳公主和荣丰堂这边的侍女全都慌了神,如临大敌,让她不好意思就这么醒来,只能安静躺着。

    几个侍女守着她,几个侍女去熬醒神汤,平阳公主不放心还想请太医。

    李轻婵记得不能随便让太医把脉的,她听见了平阳公主这么吩咐,但就是没有睁眼,也没有开口阻拦,反正钟慕期还在外面。

    “方才他不帮我,那我也不帮他。”李轻婵心里念叨着。

    最后太医没请回来,李轻婵被喂了醒神汤后钟慕期人也不见了,可她心里还是有气,决定再见了钟慕期一定不主动与他说话了,要晾他几日。

    她盘算得好,然而接下来两天都没见钟慕期回来,眼看着太阳出来了,积雪渐渐融化,李轻婵有点着急。

    怎么老是不回来?不是说雪化了就送秋云回去找人吗?

    秋云的行李都打包好了,他不会是忘了这事吧?

    她一心急就把先前打定主意不主动理钟慕期的事情忘了,只盼着他快些回来。

    这一日比前几日都暖了一些,李轻婵算着马上又该去找孟梯把脉了,今日钟慕期应该会回来,从一大早就在等着了。

    结果没等来钟慕期,等来了上门拜访的宁国公夫人与二小姐韩絮薇。

    先前李轻婵与韩絮薇是说过几句话的,她还帮着劝了方念几句,李轻婵对她有些好感。

    说了会儿客套话,平阳公主就让两个姑娘去听月斋玩了。

    一路从廊下走来,再过了两道垂花门楼,到了听月斋外的小荷塘,池中枯荷已被捞起,一片碧波微漾,透着点点寒凉。

    另一侧是石板小径,山石点缀,有耐寒的茶花开得正盛。

    看见那花,韩絮薇声音轻柔道:“上回你忽然晕过去了,挑的那株昙花还在陈菀那呢。她给你精心养着的,说等你再好一些,就亲自上门给你送来。”

    倒不是她现在不想来,而是不敢来。上回平阳公主发了好大的火,不止方府一家倒了霉,陈府也受到了牵连,陈尚书屡被人找麻烦弹劾,现在每日都是焦头烂额。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被平阳公主迁怒了。平阳公主那爆脾气,这时候上门只会把她的火气燃得更旺,只能先避着,等她出够了气再亲自来赔礼道歉。

    李轻婵也记得那个圆脸爱笑的陈菀,弯着眼睛道:“那好呀,我这几日还念着呢,就怕被别人抢去了。”

    两人边说边往前去,身后跟着数个侍女,这是平阳公主怕李轻婵再说晕就晕了,特意让人寸步不离地跟着的。

    韩絮薇一路走来,见了听月斋的风景摆设,更加清楚平阳公主对李轻婵的重视了。

    顺着李轻婵吐血晕倒的事关怀了几句,到了暖和的观景阁楼上,她又道:“……你晕倒了不知道,当时公主脸都吓白了,正好世子到了,把你交给世子之后,她才去处置的方念……”

    李轻婵没什么记忆了,仔细听她说着。

    “……方才听公主说你的病已经稳定些了,想来世子把你照顾得很好,我也就能放心一些了。”

    “他才不好呢。”李轻婵听她夸起钟慕期,小声嘟囔了一句。

    韩絮薇看着她不自觉娇嗔起来的小表情,心中微动,顺其自然地问道:“怎么不好了?”

    李轻婵本是想着钟慕期先前故意不帮自己解围,这几日又不见踪影,才抱怨了一句,发现被韩絮薇听见了,忙道:“我说都是姨母和表哥费心照顾我,我才能好了些的。”

    韩絮薇听她熟稔地喊着“姨母”“表哥”,心中思量更重,脸上却笑着道:“那你可要好好养着,等年后天暖和了,我带你去外面玩,再出城踏青赏花……”

    她们姑娘家也就是说说话,吃吃点心,或者去院子里采花,两人都不是坏脾性的人,处得还算愉悦。

    刚采了几簇梅花,正把花枝往细口瓶里插时,侍女上了阁楼,道:“小姐,世子回来了,找你有事,正往这边来呢。”

    李轻婵腾地起了身,欲下阁楼,看见韩絮薇抬目看来,止住了脚步。

    “天有些晚了,我先回前厅去了。”韩絮薇适时起了身,识趣说道。

    李轻婵想着钟慕期来多半是为了秋云回姑苏的事情,这事压在她心上几日了,她要再好好跟钟慕期说让人照顾好秋云,便道:“好呀,等会儿我再去前面找你。”

    韩絮薇便被侍女送下阁楼,过了垂花小门,正好与钟慕期打了个照面,忙福身见礼,“见过世子。”

    钟慕期没什么表情,微一点头与她隔着数尺距离错身过去了。

    而韩絮薇被侍女领着从游廊走过,将要离开听月斋时,路过了一个嵌在花墙上的漏窗,从里面看去,恰好能看到李轻婵所在的阁楼。

    一眼望去,见李轻婵正扶着栏杆探身,将手中一簇梅花往下扔去。

    花枝打着旋儿落在下面的钟慕期肩上,被他接住,他抬头看了一眼,接着李轻婵微一撇嘴,重新回了阁楼里。

    “小姐……”韩絮薇被身旁丫鬟低喊了一声方回神,歉然一笑,跟着侍女继续往前厅去了。

    钟慕期上了阁楼,将手中那枝梅花放回李轻婵手边,问:“扔我做什么?”

    旁边还立着侍女,李轻婵转着水汪汪的眼睛瞧他一眼,绷着嘴角道:“不是扔的,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钟慕期道:“不是我打搅了你,让你不高兴了?要不我还是先走了,明日再来找你。”

    “没有,真的是不小心!”李轻婵怕他真走了,急忙解释,说完见他眼中露出一丝隐晦的笑意,顿时又起了疑心,觉得他可能是在故意耍自己。

    可等她仔细看去,钟慕期眼中的笑又没了,一双眼眸清冷中夹着温润,淡淡看来,恍若方才是她看错了眼。

    李轻婵偏头让侍女去楼下守着,等人都退下去了,凑近了些仔细打量钟慕期的神色。

    后者面色沉静,镇定自如,看了她一眼便任由她打量了。

    半晌,李轻婵收回视线,怀疑道:“表哥,你这几日是不是都在故意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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