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满脸长毛之后,男人的头发也开始变色,接着长出獠牙,脸型逐渐拉长。
即便长出毛发和獠牙,但框架依旧是人的模样,毛发过于茂盛让他的脑袋看起来足足大了一圈,脖子又短,瞬间有种头重脚轻的违和感。
此刻时鹿的心情很复杂,介于惊讶和害怕之间,又有那么点想吐槽的冲动,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脚下就定住了。
短短数秒,男人化为半兽状态,他张狂地仰天发出一声狼啸,而后舔了下唇,不怀好意地看向坡下的时鹿。
他最喜欢看到漂亮女人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预想中的表情没有出现,狼脸收了下眉,只当是威吓力还不够。
他挺起弓着背,眼神阴鸷,断断续续发出瘆人的笑声,气氛铺足了才蜷握起拳头,高高举起,游刃有余地砸向面前的结界。
这种生物时鹿也是第一次见,从小养成的白富美包袱都快绷不住了,瞳孔逐渐放大。
就在她大脑空白之际,只听“嗷呜”的一声,狼脸不仅没能打破结界,还跪到了地上。
狼脸:??
当事狼比时鹿还要懵逼。
“你对我做了什么!”狼脸面上充斥着被暗算后的怒火。
时鹿:“……”
这是什么新型的碰瓷手段吗?
山间无风,耳边却沙沙作响,像是什么掠过树叶的声音,时鹿下意识昂起头,只见雀鸟四散奔逃,一抹黑影凭借着在树与树之间的跳跃,飞速朝着她的方向奔来。
就好似武侠小说里的轻功一般。
不过片刻,那人像豹子一样从树上跃下,不仅动作像,样子也像,四肢修长,长着利爪,还顶着个布满豹纹的脑袋。
从衣服分辨,是和狼脸同行的那个中年人。
他的速度很快,转眼就落在困住狼脸的结界上方,只向下撇了一眼,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脚下一软,跪了。
看到这幅画面,狼脸怔愣了一瞬,随即羞愤瞪向时鹿:“好狡猾的人类!”
“蠢货,闭嘴!”上方的豹脸发出怒斥。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要不我让他给您赔个不是?”豹脸勉强支起条腿,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一次。”
时鹿深深皱着眉,虽然他嘴上讨饶,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他们的缓兵之计?
突如而来的枪声划破长空,豹脸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做出躲避姿势,凌空翻转了七百二十度,单手拍在地面,借力向后连翻了三个后空翻,落地的同时摆出了防御姿势。
时鹿错愕地侧过头,左斜方有个男人背着光走来,白衬衫搭配黑色长外套,冷白皮,长相俊美,面容冷峻,左手举着枪,右手插着兜。
乍一看就像是披着刑侦外皮的偶像剧男主,出场的时候还要带背景音乐的那种。
时鹿一眼就认出他是昨天那个坐她旁边的警察。
警察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个地方,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跟着她?
晕眩感突如而至,时鹿晃了晃脑袋,试图保持清醒。
“三分十七秒。”
那声音很轻,好似羽毛轻轻刮在耳边,时鹿朝他看去,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封临初的视线落在小坡方向。
时鹿扭过头,骤然发现,她把狼脸困住的罩子消失了。
所以三分十七秒是她维持结界的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计算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甚至精确到秒数,简直就像是在看戏一般。
又或者是在试探什么。
时鹿来不及说些什么,耳边又“砰砰”响起两声枪声,她下意识捂上耳朵。
“妈的,说好的禁枪呢!”狼脸堪堪躲过两发子弹,嘴上骂骂咧咧:“他们俩是一伙的,我们分头跑。”
豹脸的注意力都在时鹿身上,似乎发现了什么,大喊道:“后面也有两个在追我,分头跑没用,那个女的看起来灵力透支了,我去抓她……”
当人质。
最后三个字被风声淹没,豹脸凌空跃起,目标是小坡下的时鹿。
眼看豹脸就要扑到眼前,不远处的人却一动不动,好似在全神贯注地对付坡上的那个,无暇顾及其他。
这一瞬间,时鹿脑海里冒出了个荒唐的念头。
他是故意的。
故意在这个时候露面,故意引导那些家伙去攻击她。
战场上,片刻的出神都将致命,时鹿回神之际,豹脸已近在咫尺,双手微张,做出飞扑的姿势。
身后传来阵阵寒气,时鹿咬着牙关,眼前忽然打下一片阴影,有道黑影跃过她的头顶,向豹脸扑了上去。
双手与双爪相撞,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番拉锯后拼起了力气。
张淑苇使出了吃奶的劲,它生前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也没学过什么格斗技巧,和邻居家的刘阿婆吵架都不敢上手,严格意义上的动手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打架就能和妖怪五五开,张淑苇登时有些膨胀了。
“滚开,你这个臭妖怪!”它发出了气势如虹的吼声。
“你一个厉鬼也好意思叫我妖怪!”豹脸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就叫,就叫,臭妖怪!”
像小学生般互吼完,他们从半空中落到地面,双脚落地的豹脸脚下有了支点,借力一蹬,直接把张淑苇逼得后退了好几步。
意识到不敌,张淑苇周身黑气顷刻暴涨,双眼渐渐蒙上了一层薄雾似的血气。
豹脸见势不妙想要撤离,可双爪却被死死擒住,进退无路。
“小张,让开。”
张淑苇面上一怔,眸中血色慢慢化去,又变回了先前呆憨的模样,力道一松,化作一道烟雾散开。
时鹿穿过雾色,举起手中的黑色擀面杖,对着豹脸脑门就是一棍子。
血液从额头流出,顺着鼻梁滑到鼻尖,悬空落入地面,豹脸男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凝聚回人形的张淑苇正好看见这一幕,下意识捂着头顶瑟瑟发抖道:“我听到了头盖骨裂开的声音。”
借着扬起的烟尘,时鹿收起了擀面杖,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掌。
晕眩感越来越重,时鹿脚下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
尘烟慢慢落下,一道黑影迎面扑来,时鹿瞪大双眼,她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哪还有还手的余地。
黑影露着獠牙,腥臭的呼吸好似扑到了脸上,生死之间,时鹿的大脑反而冷静下来,晕眩感消失之际,一只手伸到她的眼前,近得就差几毫厘就能触碰到她的鼻梁。
时鹿清楚的看见,像野兽一样的獠牙嵌进那只手臂,咬得很深,手主人的另一只手擦着她的耳朵伸上前,枪口对准狼脸的额心,扣下扳机。
没有枪声,时鹿隐约看见一抹亮色从枪口迸出,紧接着狼脸发出一声惨叫,腾空飞了出去。
所有事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快得让时鹿差点忘记呼吸。
她扭过头,对上封临初沉静的眸,他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一脸漠然,仿佛受伤的是别人。
又见他直起身,撩开衣摆,收起了右手上的枪,然后不慌不忙用右手收起左手上的枪。
他垂着左手,血液浸在黑色的布料上并不明显,直到一抹红色顺着袖口流到手背,又分出几道岔染满手背。
封临初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刚刚那个距离,他只要抬抬手就能解决,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前扑了过去。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侧低过头看向时鹿,忽然问道:“会开车吗?”
“会。”时鹿的脑子很乱,但还是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
“副队——”
两个人影喘着粗气跑来,站在小坡上。
“他们两个交给你们,还有它。”封临初朝张淑苇看去:“叫人来挖它的尸体,然后一块带回去。”
“你跟我去医院。”最后这句是冲着时鹿说的。
“哦,好。”时鹿紧张地看着他的手臂,想提醒他捂着点,生怕他还没下山血就流干了。
然而他没给她这个机会。
看着封临初的背影,时鹿赶忙追上,爬上小坡,脚下一顿,回过头向张淑苇喊道:“他们是警察,你把之前告诉我的话再跟他们说一遍,他们会帮你的。”
只一眼时鹿就认了出来,他们就是刚刚从她身后跑上山的那一男一女,也是昨天送她回学校的另外两位警察。
封临初走的很快,时鹿一路追着他的背影跑,不到五分钟就下了山,坐上他们停在山脚的车,边喘着粗气边用手机查找导航。
搜索到最近的医院,时鹿瞥了眼副驾驶座上人的手臂,他用右手紧紧按压着伤口位置,食指边露出一角黄色,薄唇略微泛白,隐约能看见脖颈上的青筋。
时鹿收回目光,用一个深呼吸缓解跑步过后的喘息,系上安全带后出发。
最近的医院最少也需要半个小时路程,时鹿精神紧绷、眼观六路,时不时朝旁边看上一眼,生怕副驾驶位上的人在悄无声息中断了气。
然而伤患本人却始终保持着气定神闲的姿态,好似没有痛觉。
时鹿憋了一路,终于按着导航规划的路线到达医院,余光瞥到封临初手上那一角黄色已经被染成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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