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帆拱手对左淳曜拜了拜,道:“昆仑对外谎称冷悯然十年前过世,可其实却是坠魔成鬼。昆仑先宗主冷厉不仅是冷悯然首徒,还是冷悯然亲婿,遭怨草嗔蚓控制,亦不为人。昆仑现任宗主冷忏乃冷悯然亲生的女儿,冷厉死后,其修为几乎一日千里,定也是歪门邪道。”
左淳曜抬起手来习惯性地去捋胡须,发觉胡须不见后,只能摸了摸下巴,“昆仑之毒不在一日,昆仑之恶不是一人。”
洛云帆看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要对付昆仑除非仙盟同心,否则宗主一人犹如螳臂当车。”
左淳曜眯起眼仰脸看太阳,轻声道:“螳臂挡车么?”
“亲兄弟尚不能齐心,更何况各怀心思的仙盟。”
“昆仑不能这样一直乱下去。”
“昆仑已经乱了数十年了。”
“所以,该到此为止了。”
洛云帆抬眸看向左淳曜,道:“宗主需要弟子做什么?”
“说服君泽,与本座同征!”左淳曜目光坚定。
“弟子不能说服君师弟,不过弟子有一个法子。”洛云帆从广袖中拿出了一只墨玉盒,掀开后里面躺着一枚丹药。“这是龙师叔从昆仑黑水池中偷来的嗔蚓。‘长清静’中,墨周炼成的伪兽冬春死后,我捡了它。宗主若是觉得有用,便拿去吧。”洛云帆合十了墨玉盒,双手向左淳曜捧上。
左淳曜按在了墨玉盒上,看着洛云帆道:“你去给君泽服下,令他与我同征。”
洛云帆低着头沉声道:“弟子领命。”
左淳曜在洛云帆的胳膊上虚扶了一把,道:“本座远征后,你替本座守好墟蜃。”
洛云帆拱手定声道:“宗主一定能平安归来!”
“但愿吧。”左淳曜拍拍洛云帆的肩膀。“随本座去藏书阁坐坐,本座有几处看不懂的地方想同人探讨。”
“宗主请。”
君泽和裘愿赶到华堂的时候,左淳曜和洛云帆已经去了藏书阁,两人贴着隐身符听了很久的墙角,却也没听到什么除了修炼之外的其他内容。
从藏书阁出来的裘愿嘀咕道:“左宗主怎么一副要传位给洛师兄的架势?”
君泽说道:“除了我,洛师兄是墟蜃仙山最年少的元婴修士。宗主就要讨伐昆仑了,这一战,死生难料。”
裘愿侧眸看向了君泽,认真问道:“君师兄,讨伐昆仑你真的不去吗?”他们正值年少,正是轻狂的时候,这样的事只是听着就让人热血沸腾了。
君泽看着前路,暮声道:“要去的,不止要去,还要活着去,活着回来。”
“君师兄去。我也去。”裘愿攀折了一枝槐花。
洛云帆直到夕阳西落才从华堂回来,他累极了,一进卧房就踢去鞋袜躺上了床。
从弟子口中得知洛云帆归来的君泽敲响了洛云帆的房门。“师兄,是我,君泽。”
洛云帆睁开眼,躺着看了屋顶片刻后,起身蹬上了鞋子,给君泽开了门。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洛云帆到了桌边,分别给君泽和自己倒了水。
君泽合上房门,走到桌边落座了。
洛云帆看着背对着自己关房门的君泽目光幽暗,他将茶杯中的水一口饮尽后,垂下了眼眸,沉声道:“师弟都知道了。”
“嗯。”君泽并未料到洛云帆会直接提起,可也并不吃惊,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洛云帆大抵是听弟子们提及自己和裘愿去了坍洞的事。
洛云帆垂着眼眸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低着声音问:“师弟想如何?”
君泽修长的手指捏着水杯,也是低着声音,“师兄想如何?”
“师兄不是要害你性命。”洛云帆抬脸看向了君泽。
君泽墨玉的眸子盯紧了洛云帆,“可师兄所为就是要我的命!”
洛云帆解释:“我就在一旁护法,还有龙师父和裘愿,一定不会有事。我想要你和师父提升修为,最好能渡劫成仙。”
君泽长声道:“往后不要如此了。”比起往日的宿怨,君泽更相信他们这些日子的同生共死。
“嗯……还有一事,我原本打算明日早告诉你的。”洛云帆的手伸向广袖,取出了装着嗔蚓的墨玉盒,打开后递给了君泽。
君泽垂眸看向盒中的丹药,“这是什么?”丹药大都长得差不多,只是看哪里看得出是什么。
洛云帆沉声道:“龙师叔的嗔蚓,宗主让我骗你服下,强令你与他同伐昆仑。”
君泽搭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了,因为用力指节泛了白。
洛云帆的手搭在了君泽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劝说道:“昆仑从根上都坏了,可仙盟又人心不齐,宗主一个人实在是独木难支,师弟前世是蓬莱山神,是差点飞升成仙的人物,这一世又早早修行到了化神修为,宗主想要师弟帮忙也无可厚非。”
洛云帆句句在理,可君泽心里的火气烧得更旺了。
洛云帆合上了装着嗔蚓的盒子,推给了君泽,道:“师弟,讨伐昆仑你随宗主一道去吧,就当是为了师兄我。”
君泽垂眸看向桌上的墨玉盒,兜兜转转这颗龙琼羽炼给他的嗔蚓又回到了他的手里,他心上百感交集。
“师弟若真的担心,师兄有一个法子。”洛云帆看着君泽的眼睛,确认他认真在听后,低声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说罢,他拍了拍君泽的手。
夜风清宁,可君泽心上百转千回,他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将装着嗔蚓的墨玉盒在月光下看了又看。
君泽失眠了。昨夜一整日没睡,白天一刻也没闭眼,明明身上乏累极了,可脑子就是清醒地很,怎么也睡不着。
君泽翻身下了床,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可出了房门,划开一双长腿就往夏秋秋的方向走。
夜已经很深了,君泽不打算走门。恰好暑气正胜,夜里窗都是不关的。
榻上的夏秋秋睡得正香甜,君泽立在原地默默看着。他很想上前叫醒她,可又不忍心打扰。
看着她安宁的模样,君泽一颗心也静了下来,他翻窗又离开了。
黑暗中,夏秋秋睁开眼,她知道是他,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在深夜里面对他。昨晚才表明心意,今夜就留他在塌上,这太不守礼了。
天黑又天明,晨雾蒙蒙中,墟蜃仙山醒来了。弟子们晨练的声音随着沉淀在山峦间流云流散。
夏秋秋看着肩披曦光的君泽,一颗心在狂跳,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看着他行云流水,看着他翩翩惊鸿。
君泽一张玉白的脸悄悄红成了柿子,目光的余光给她分了一点又一点,看着她云川飞虹,看着她锋芒万千。
林间飞来一对墨羽燕,它们落在枝头压弯了脆竹,竹枝晃乱了眼,它们又飞走了。
弟子们都回去用早饭了,夏秋秋将剑收在身后,立在原地看君泽,笑着问:“今日辟谷?”
君泽摇摇头。
夏秋秋一颗心猛烈的颤动起来,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是站在那里对着她眉眼染笑,她就足够心动。
君泽走向了夏秋秋,夏秋秋整个人发软了,她觉得呼吸都困难了。今日的他与往日分明没什么不同,可怎么就这么招她心动呢。
风吹林动,云卷云舒。
君泽立定在夏秋秋的近前,伸出了手。
夏秋秋四下看了看,咬咬唇,将手放进了他的手心。掌心温热又绵软,因为长年练剑磨出的茧带给人无限的安全感。
君泽转身迈开了步子,朝向膳房的方向。
夏秋秋忙拉住了他,抬起眼小鹿般恳求。
君泽低下身子,一双墨玉般的眸子盛满欢愉,俏皮道:“那师伯亲我一口?”
夏秋秋目光下移落在君泽杏花微红的薄唇上,他的唇很好亲,绵绵软软的,很甜。“不能再这里,会被人看到的。”夏秋秋声音很轻。
君泽看着如此娇俏的她,喉结滚动,吞咽了口水。他四下看了看后,牵着她进了竹林。
扑簌簌的林叶响动,夏秋秋被抵在了树干上。
“这里,可以吗?”君泽的声音有些哑。
夏秋秋结出一张鬼打墙,分割出了一方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空间。结界落成,夏秋秋闭上了眼,睫毛颤动,一颗心擂鼓般。
湿/软温热落在了耳侧,夏秋秋一阵颤/栗,她慌忙握紧了他的胳臂,有力强劲的胳臂能给人种/蛊,夏秋秋想要抬起手勾君泽的脖子,她有些站不稳了。
可君泽以为她要推他,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两只手交叠按在了她的头顶。“我好想你。”一字一顿,带着颤音,他是真的想她了。他终于明白了《采葛》里的诗句,原来恋人间真的会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带着爱意的吻落下了,交叠辗廓,轻轻分离又贴合,一次次重复却乐在其中。
夏秋秋被他浓烈的爱压得喘不过气来,可是双手被他禁锢,她伸出了舌尖轻轻抵他。
可是更浓烈的心思被撩动,君泽更不能自控。
夏秋秋含混不清地唤君泽,“君、君泽——”
林间的清风不息,君泽用鼻尖蹭蹭夏秋秋的鼻尖,撒娇道:“师伯,饿了,吃饭去。”
夏秋秋靠在了君泽的身前,环过他的腰,恢复了些气力后,温声道:“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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