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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为方小天伤心难过的不止程柯儿一人,陈嘉柔知道了这个噩耗后,背地里也是偷偷哭了好几次。

    下午带着程柯儿去调车场,看到在墙头晒得蔫头耷脑的方小天时,陈嘉柔忍不住又哭了。

    不过让她略为安心的是,对方还真如于涛判断的,不敢对方小天做什么,虽说受苦免不了,可性命暂时是无碍的。

    回到金库,安排完繁琐细碎的各项事务后,陈嘉柔难得的有了点闲暇时光。

    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她眼前又浮现出墙头方小天的身影来。

    方小天之于她,就像亲弟弟一般。在她心里,这个弟弟永远是铜矿乡大街上被自己揪着耳朵,强行扯到发廊里剪头发的黄毛小子。

    想着想着,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和老公——她记得那天他老公也是感冒了的,但她妈妈感冒没有?记不起来了——毕竟不在一起住。

    那么至少她老公是不会尸变的,至于能不能躲过第一波丧尸攻击,那就是她不敢去想的了——这就是她很少想自己亲人的缘故,怕!

    她的家,远在g市西南郊区的农科院里,距离市区足有二十多公里,她老公就在农科院旁边的镇上,也就是她妈妈住的地方上班,那是一个小镇,人口不算多,只要没有尸变,活下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但是大爆发时,她却身处g市东北角,这让她根本兴不起回家的念头——面对g市的茫茫尸海,这两头遥远的像两个星球一般。

    从报业大厦出来,她的活动轨迹基本都在g市东面,直到到了这儿——g市的南二环上,她终于敢去想回家的事儿了。

    顺着南二环向西,走上十多公里,穿过中曹大桥,就到了西二环的尽头——她的家,就在这旁边。

    这一路上没有大型生活社区,所以丧尸密度应该不大,运气好的话,开车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而且直到今天,她都还记得于涛在报业大厦时给他们的承诺——每个人的家里都要去看看,现在只有她和蒋媛媛还没回过家了。

    蒋媛媛的家位于h区的稻坪乡——从她家出发向南,经过一段十多公里的乡村公路就能到达这个位于阿哈水库边的美丽乡村了。

    两人的家在一条线上,还在盐业仓库的时候,她就和蒋媛媛商量好了,到了南二环就跟于涛提这个事儿。

    可没想到一到这儿,就出了方小天这事儿!

    眼看双方就这么僵持上了,自己该怎么办,该不该再跟于涛提回家的事儿?

    左思右想,陈嘉柔坐不住了,起身来到了金库后的操场上,把正在训练的蒋媛媛拉到一边,低声商量起来。

    “媛媛,还记得咱们在仓库时商量的那件事不?”

    “……回家那事儿?现在不好提吧?武装部上下都憋着一股气,要把小天抢回来呢。”蒋媛媛看了看训练场上自己的小组说道。

    “又没说现在就走,不过要先探探胖子的口风,看他怎么说嘛。”陈嘉柔有点着急了。

    “……我估计悬,看头儿的意思,这些事儿估计都要放到拿下油库再说了。”蒋媛媛想了想,摇起了头。

    “你别这么武断嘛,还记得咱们接孩子们那事儿吗?最后还不是搞定了?”陈嘉柔继续游说着。

    “行!那咱们就去试试!”蒋媛媛终于下定了决心。

    问清了于涛在机电组电台那儿,两人联袂找了过去。

    听完她们的要求后,于涛站在电台室外的走廊里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可以,到时我和你们一块去。”

    “谢谢,头儿,谢谢!”蒋媛媛大喜过望。

    “到时?胖子,你的意思还得等等?”陈嘉柔一下抓住了关键点。

    “对,”于涛看着她说道,“先把二戈寨的事儿解决了咱们再去。”

    “啊?你想到法子了?什么时候动手呀?”这下两个女生都是喜出望外。

    “有点眉目了,”于涛嘴角翘了翘,扭头看了看走廊尽头窗外的天空,“至于什么时候,就得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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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于涛和俩归心似箭的女生商量的时候,东站仓库区靠近立交桥的一处墙根下,一群人正偷偷摸摸的聚集着。

    这帮人大多衣衫褴褛,羸弱不堪,有些人背上背着个小包袱,更多的人则是两手空空。

    虽然一个个都是瘦骨崚峋的样子,但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一股充满向往的神情。

    人群中有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戴着一副堪比酒瓶底厚的眼镜——眼镜的两条腿儿早已不翼而飞,现在是用两根细细的绳子捆在耳朵上。

    老人脸上沟壑纵横,污秽不堪,只有那眼镜后深邃的目光还能表明这是一位满腹经纶的睿智老人。

    他叫厉咸平,今年67岁,退休之前是社科院院士、箐华大学经济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特曾多次参与国家重大经济政策的拟定和修改。

    去年6月退休之后,为了完成对老伴儿陪她到处走走的承诺,老俩口儿开着车开始了漫长的旅程,从北京而山西,再到西安看了兵马俑,经陈仓古城入川,饱览了九寨的绝美风光后转而向东,经过重庆,来到了红色之城——遵义,继而在“十一”小长假后继续向南,来到了g市。

    漫长的旅途到了终点——丧尸大爆发,末世来临。

    时至今日,厉咸平脑海中仍然深深刻着副驾驶座上,绑着安全带的老伴儿那张尸变了的脸!

    当时他们正堵在东二环上,无奈之下,他只得弃车步行,开始了无比艰难、饱受凌辱的末世生涯。

    堵车形成的幸存者团队天然就没有凝聚力,临时抱团的陌生人们来到东站仓库区后,很快就分离了。

    像他这个年纪的老人们完全没有任何战斗能力,受人抛弃在所难免。

    可最让人发指的,是那些撕破了伪善面具,肆无忌惮抢夺老人们粮食物资的家伙。

    厉咸平的眼镜就是在和抢夺者的争斗中被打断腿的。

    有着和他相同遭遇的老人有七八位,在被各自的团队赶出来后聚到了一起,躲藏在仓库边缘的民房里,苟延残喘。

    幸而这时他们遇到了末世里的另类——来自市内某大学的青年教师卢玺,这个胖男人带着他的两个男学生,义无反顾的承担起了照顾这些老人的责任。

    为了给老人们弄来食物、水和药品,卢玺他们辗转于各个团队之间,跟着他们杀丧尸收罗粮食物资。

    因为不是团队的人,所以常常遭受各种不公的待遇,杀得多,分得少,时常还得忍受其他人的讥讽和嘲笑。

    但三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竭尽全力换来的粮食药品根本无法维持老人们的生活,厉咸平身边的老人们逐渐故去——好几人选择了自我了断——到了春节前,只剩他一人了。

    厉咸平也曾想过走那条路,但卢玺的那句“我都没有放弃,你凭什么放弃”彻底浇灭了他的自戕之心。

    北宁军的到来,魏三少的覆灭,让整个东站的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作为东站这个小社会最边缘的厉咸平,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无力参与,更没有话语权——直到除夕那顿“年夜饭”。

    那天当他将信将疑的被卢玺搀着来到“海鲜超市”,最终从那个笑得甜甜的小姑娘手里领过还带着热气的食物时,这个经历过各种风雨各种场面的老人,两行浊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手里拿着的,不仅仅是份“年夜饭”,更是一个希望!一个找回尊严活下去的希望!

    而北宁军的那封“公开信”则让他对这个团队更加向往——且不管对方会怎么做,光是敢于表态“所有支持建设的幸存者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就足以打动他了。

    当天晚上他就开始劝说将信将疑的卢玺——这个饿脱了形的前高校教师看过了太多末世里的尔虞我诈,根本不相信“公开信”里的话。

    最终让卢玺下定决心的,是东站越演越烈的战乱。

    大年初四那天,一直被王老大压迫的刘孟阳对之猝然发难,揭开了东站战乱的大幕。

    两个实力最强者撕破脸皮开打,让东站脆弱的联盟轰然解体。

    各个团队或是粉墨登场直接投入某一方;或是明着拉架,暗中使绊子;更多的则是观望,但在底下也在纷纷做着各种准备。

    这也波及到了处于边缘的卢玺他们——短短两天时间,已经有好几个团队要求他们加入。

    而更让卢玺心动的是,整个东站仓库区,涌动着一股暗流,那些位于中下层的人们,不分团队都在四处串联,企图逃离东站,投奔北宁军。

    最终,卢玺成了这帮逃亡者的协调员和领头羊。

    “该走了吧?”

    “卢玺呢?跑哪儿去了?”

    ……

    初春下午的阳光已经有些威力,燥热的阳光让这帮逃离者有些沉不住气了,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嘘!小声点儿,看,卢玺不是已经来了吗?”人群中有人打着手势安抚众人,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前教师带着他的两个学生沿着墙根正快步赶来。

    “走吧!不等啦!”卢玺走到众人面前,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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