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曹操携带环夫人以及曹冲去了丞相府。
很显然,以前如果曹冲可在曹操那里算作宝,现在俨然就是一宝器。
器者,国之大器。
如此宝器,怎能与曹丕混在一起?
曹琮跟着曹冲入住丞相府,心里多少还有些惴惴不安,可眼见祖父、祖母待他非常宽厚,又见曹冲与众谋士论天下气场十足,心里不禁乐开了花。
这以后绝对是要扶摇直上的节奏!
第二天清早,曹冲起的格外的早,一起床就去庭院做起了古怪动作,引得不少小厮旁观,纷纷指点。
“冲少爷这是怎么了?”
“御医怎么还不来?不会是什么后遗症吧?”
“传染吗?”
曹琮却端着一盆温水,准备给曹冲洗漱用。
一套太极拳打下来,曹冲深吸一口气,但觉体内气息通畅无比,说不出的舒服。
“小琮啊,你总待在我这里,家里人放心吗?”
曹冲一边洗手一边问,自是不去管那些下人的腹诽。
曹琮闻言,单腿一屈:“父亲,孩儿哪里做错了吗?”
曹冲摇摇头,苦笑道:“你别紧张,既然你祖父将你过继给我,我便不会亏待你。至于你生父曹据的情,咱们也得想法子还。”
曹琮知道自己现在在丞相府立足未闻,说话做事格外小心在意,虽然曹据也在私下里差人,让他有机会就多在曹操身边为自己进言,毕竟文不成武不就的曹据还指望这次机会大翻身了。
但曹琮却迟迟没有动静,他深知为人之道,承蒙祖父厚爱,他才登堂入室,便不能吃里扒外。
“我父说,大家都是兄弟,他的就是您的!不用计较。”
曹冲摇摇头,其实怎么个情况,他还能不知道?
早有下人告诉他,曹据的人三番两次找曹琮说话。
自己这个弟弟啊,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急了,处事不沉稳,成不了大器,但是富甲一方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等我今天晌午去过练兵营,我同你拜会曹据。”
曹琮满眼都是感激。
比起生父,眼前这个爹才是亲爹啊。
太会来事了!
“至于现在......”
曹冲看了看天色,道:“你陪我练拳吧,我教你,保管你受益无穷。”
曹琮现在对眼前这个爹无比信任佩服,就算曹冲让自己去死,他也不会眨眼的,当下强忍激动,含泪点头:“是!”
......
一个肯教,一个肯学。
父子两人还练的有模有样,引来的小厮自然也越来越多了。
更有甚者,放下手中的活不做,也跟着曹冲练了起来。
太极拳打出来动作缓慢,要跟在后面学习,其实并不难。
就在大家其乐融融的时候,忽然被一声冷喝打断。
“你们这是作甚?父亲出钱请你们来是跳舞的?这是你们该做的事吗?”
曹冲回头,见那人衣冠楚楚,面带愠色,竟是曹丕。
他身边还站着一位中年美妇,形态端庄,颇有威严。
“管家,你怎地也在一起胡闹?”
美妇人虽然没有怒叱,但目无表情的脸已经说明很不高兴。
管家老脸一红,躬身道:“夫人,我去喊老爷起床。”
那美妇人瞬间蹙额,袖袍甩在管家脸上,竟然直奔正堂而去,口中不断冷嘲:“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敢叫他起床。人家愿意睡多久就睡多久,反正身边有块枕头,舒适着了。”
曹丕装模作样摇摇头,右手食指在曹冲脸上划来划去,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冲弟啊,你让为兄说你什么好,父亲待你甚厚吧,而且训练水师这么重的担子都教给你了,你怎么一点忧患意识也没有,还有闲情逸致跳舞。此事有关我曹家兴亡,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言外之意,就是要告状了呗。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曹冲的计划内。
我不怕你告状,就怕你告不了我,反而把自己搭进去。
此时,西厢房传来一阵舒适的呻吟。
发出声的人正是曹操。
“想不到夫人的手艺还是这般娴熟,真了不得!”
曹操一边由环夫人捏肩捶背,一边惬意地玩弄着环夫人的长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环夫人闻言,十指微颤,竟是没有了动作。
脸上又不争气地挂满泪水。
这些年,曹操出征在外,可苦了她和几个孩子。
曹操最早的一位夫人姓刘,为曹操生子曹昂,可惜早亡,年幼的曹昂一直由曹操的原配夫人丁氏抚养。
丁夫人没有子嗣,对曹昂甚是疼爱。
据说后来,曹操攻下张绣,却因垂涎张绣婶婶的美貌,致使张绣降而复叛,曹操虽然跑得快活了下来,但他的长子曹昂和典韦为了给曹操拖延时间,都死在了乱纷纷的战场。丁夫人知晓前因后果,日夜悲啼,指责曹操的癖好惹怒了曹操,曹操一怒之下就打发她回了娘家,不久便染病郁郁而终。
此后,曹操又娶了出身卑微的卞氏,也就是刚才抱怨的美妇,曹丕、曹植、曹彰、曹熊的生母。
可这位夫人心机深重,倘若曹操在府上,她则处处扮演乖巧懂事的一面,但若曹操平乱离开,她便只手遮天,将曹操其他的几位小妾整的一点脾气也没有。
至于环夫人,此刻完全是母凭子贵,如果曹冲当真夭折,凭借卞夫人的打压,还有曹据、曹宇这俩不争气的子嗣,一辈子也别想着出头。
因此,她才被曹操戳中泪点。
好几年,她都没有被曹操宠幸了。
可曹操却揣着明白装糊涂,打了个呵欠,恋恋不舍翻身:“真想再睡会,可咱们那个宝贝儿子还要上任,我这个爹还得为他忙前忙后,真是累啊。”
说着,大胡茬子脸噌地在环夫人脸上划了过去。
环夫人听到这话,登时转悲为喜。
曹操洗漱过后,带着环夫人来到正堂准备用早膳。
却见卞夫人气冲冲端坐一堂,其他几位夫人靠边站定,除了一向低调的秦夫人,其他人脸上都表现出了不悦。
曹操见状不免汗颜,正要拿曹冲说事,不料这小子先跑去找他娘了。
就在曹操尴尬之际,曹丕很不懂事地上前道:“父亲,孩儿认为冲弟无法胜任训练水军一职。”
曹操不由板下脸,但心里还有些窃喜,要不是这混小子,他还真不知怎么在此间立足。
“如何不能胜任啊?”
既然是办公事,你们这些追究私事的全部站边吧。
曹操径直坐在正堂,端起热茶便喝。
一旁的环夫人紧紧抱着曹冲,心有余悸地侧身向曹操望去。
曹操以微笑处理后,对身边坐定的卞夫人也笑了笑:“茶不错!”
又对其他几位夫人一一点头。
都是一家人,可不能得罪哟,不然以后找个睡觉的,都不能光明正大了。
“冲弟他大早上带着小厮们起舞!如此轻浮之人,如何能监督训练水师?孩儿还请父亲另选他人。”
曹丕义正言辞说完,瞥了眼环夫人怀里抚摸母亲手环的曹冲,脸上冷笑扬起,心道:死小子,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不配得到。
曹操也是黑下脸,质问道:“冲儿,可有此事?”
眼见曹琮要替自己上前背锅,曹冲却率先踏出一步,单膝落地,拱手道:“孩儿见过父亲,恭祝父亲万福金安。”
这一招,差点给曹操整不会了。
曹丕瞪着大眼珠子,这么卑鄙的事,死小子竟然能做的如此体面?
伸手不打笑脸人啊。
而且曹冲还是跪着给的笑脸。
曹操长吁口气,半晌才消化,道:“冲儿,起来说话。”
“是!”
曹冲起身给父亲又行一礼,不等发问,就道:“孩儿并没有带小厮们起舞,那是他们自愿的。”
话没说完,曹丕怒道:“那也不行,父亲执法甚严。”
曹操瞪他一眼,哼道:“丕儿,要不你来说?”
曹丕不禁语塞退后。
曹冲继续道:“孩儿打的那是拳法,名为太极拳。拳法简单,节奏缓慢,男女皆可学,关键是此套拳法短时间坚持可强身健体,疏通筋骨,倘若每天坚持,定能老当益壮,有益寿延年之功。”
曹操和环夫人对视一眼,都显出了副要学拳的意思。
看穿一切的曹冲则不紧不慢打出,“父亲,这招叫做‘揽雀尾’,下来这招是‘单鞭’,还有‘白鹤亮翅’......”
众人只见曹冲的动作简单优美,脚步格外沉稳,一套拳法下来,曹冲的身上更是白气若隐若现窜出。
“善!”
曹操抚掌大笑:“我儿精通各道,实乃我曹门之幸呀!走,为父带你去训练营。”
父子两人走到门口,曹操却止步回头:“以后我不想听到有人为难环夫人母子,否则后果自负!”
哼!
一老一少从呆若木鸡的曹丕身边闪过。
卞夫人更是咬住银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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