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收拾行装准备离开江东的许褚,不禁停下,迟疑道:“公子,若让主公见某家独自回来,定会用青釭剑斩了我的。”
见他愁眉苦脸抱怨,曹冲不耐烦挥挥手:“有完没完,你让他看完锦囊之计再作计较不就是了?快快走,别耽误我休息。”
许褚还是有点不大放心:“江东本来就有点乱了,敌我不清,现在还来了个孔明。”
他把头压得很低,似有万般不舍。
曹冲无奈一叹,“你尽管去,周瑜现在比你更在意我的死活,十万支箭,哼......”
今夜,算是曹冲和诸葛亮的正式较量。
但曹冲显然要更胜一筹。
十个魏武卒确实是鱼目混珠的,但之后出来的太史亨还是为了鱼目混珠。
真正的送信人是许褚!
因为曹冲思前想后觉得如此行事,才是最稳妥的。
他和诸葛亮之间的差距,直到此刻还是个未知数,至于方才第一次见面的唇枪舌剑,那完全都是些小儿科,做不得数的。
许褚想了想,暗觉有道理,便在深夜后乔装离开周府。
......
周瑜和孙权之间寒暄完毕,两人分宾主坐定。
“公瑾的身体看来还不错,真是天佑我江东!”
孙权尬笑,吩咐仆人上茶。
周瑜有苦说不出,不想再跟他多费唇舌,开门见山道:“末将今天不慎冲撞到了主公的人马,故而深夜特来请罪。”
“今天发生的事?”
孙权故作惊讶:“哪有的事?莫不是大都督患了失忆症还没好?”
自上次周瑜发现孙权要害自己时,便诈病说自己患了什么失忆症,让孙权收回自己的兵权。
顺理成章收下兵权后,孙权又苦于麾下亲信无人可以执掌大都督之剑印,辗转找了个借口又归给周瑜,只不过现在周瑜要调动江东所有的兵马,再也没有以前那么简单。
他只有八千府兵可动。
但孙权也给了他动这些人马的条件,除非江东生死攸关,否则不能妄动。
周瑜没给孙权装糊涂的机会,道:“曹冲此子之才远胜于我,即便是今天主公召见的那位,怕是也远远不及。我见张昭大人已然动了歹心,便从中力挽狂澜救下,也顺便杜绝我江东擅杀使臣的卑劣行为。”
他含沙射影一顿说辞,直将孙权说的愧色难当。
“哦?竟然有这事?”
孙权眉心一皱,冷笑道:“公瑾做的很对,明日我便询问张昭,若情况属实,必将严惩。”
周瑜原就没指望他惩罚张昭,但也不劝说,只是微微起身准备辞行。
现在曹冲这个香饽饽在他府上休养,若是被人谋害了,对自己甚至江东都将是一笔巨大损失。
孙权见状,却扬起手:“等等!”
背对着他的周瑜不禁面色不善,正踌躇之际,孙权捧着一把宝剑走来:“公瑾,今时不同往日,此剑乃天下名匠所铸,我将他转赠于你,至于与曹贼是战是降,一切全凭你决断。如何?”
周瑜迟迟不敢接下,心道:此人好深的心计,见我有意联合曹冲,便对我以剑示威,这下倒好,以后无论是战是和,江东军民恐怕都要戳着自己的脊梁骨骂人。
可身为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周瑜谢剑!”
接下宝剑,周瑜直奔将军府外。
深夜下,孙权脸上徐徐露出渗人的笑容。
......
“仓舒,是你啊?”
张纮刚迷迷糊糊打盹就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吵闹声惊醒,“老夫还以为是那些恶贼去而复返了,你大半夜不休息,打铁作甚?”
曹冲撸起袖子擦拭了下鬓角的汗水,颇有愧色:“吵到您了,实在抱歉!我打铁是为了第二场比试。”
刚回到府中的周瑜无比郁闷,正在后院散心,忽听两人谈话,不禁停下脚步,侧耳倾听起来。
“第二场比试?”
张纮饶有兴致问道:“第一场还没完,你不去造箭,为何要打铁?”
曹冲指着脚下的一堆废铁,道:“我可没指望能造十万支箭,能造多少就造多少呗,只要能比诸葛亮弄来的多,结果还是我赢。反而这第二场比试至关重要,因为我要跟诸葛亮比的是剑。”
周瑜心中一凛,莫非这曹冲小小年纪,竟然是用剑高手?
他下意识瞥了眼自己手中的宝剑,此剑名为“墨渊”,通身黝黑,寒气渗人,据说是名匠欧冶子的传人为孙权秘密打造,其锋利堪比曹操的青釭剑,孙权凭借此剑斩杀了不少刺客。
“你会使剑?”
张纮也露出异样的目光。
曹冲摇头,继续打铁:“可我会铸剑啊!我能铸造一柄世间最为锋利的宝剑。”
周瑜心下更是一奇,就凭那些废铁,就能铸造最为锋利的宝剑?
他不屑地扬起嘴巴,溜达向他的书房。
因为他不会为一些不可能的事情浪费时间。
反而现在更让他棘手的是,江东是与谁战,又与谁降的问题。
另外,曹冲这小子实在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竟然耍诈,不造十万支箭,想投机取胜。
哼!
周瑜讥笑一声,将宝剑高悬起来。
“就只能你们两个耍聪明,难道我就不能耍心机了?”
周瑜心里冷嘲一番后,吩咐外面守护自己的吕蒙:“你去带人将所有造箭的工具都收起来,匠人也别留了,全部打发回家。”
就在吕蒙转身就要执行命令的时候,周瑜又喝道:“再掉取弓箭五万支,趁着这几天夜黑风高送入鲁肃府上。”
他一定要让诸葛亮赢得这次赌约。
剩下曹冲那边,就听天由命吧!
如果天意真能让他铸造成世间最锋利的宝剑,诸葛亮只能认栽。
一比一,平!
最后一场是由周瑜出题。
周瑜在竹简上挥笔写下两个字,秘密藏于暗格之中,朗声笑了几下,兴冲冲掩门离去。
公案上若隐若现留有两个字的残影。
“填海!”
谁有本事就去填吧。
你们两人如果都做不到,那就留在江东。
他有足够的理由这样去做,并不得罪任何一方。
只要能将这二人同时留在江东,江东日后的发展就不必愁了。
......
鲁肃和诸葛亮踉踉跄跄在路上兜转。
“孔明,你说你到底是人还是妖?大家都扛着一个脑袋,为什么你想的事情总要先于我等?”
忠实的鲁肃借着酒劲无话不问。
诸葛亮醉态可掬,笑着扬起手,搭在鲁肃的肩上:“我当然是人,只是从小就谨慎,严格要求自己不能犯错。长大后,想犯错都开始有点难了!”
鲁肃反问:“从没犯过一次错?”
诸葛亮呵呵笑了起来。
鲁肃惊叹,因为眼前这人如果真有错,错便错在不该被生下来。
人近乎神,谋似过妖。
他并不承认诸葛亮的行事作风,因为有时候太过奸诈,让人防不胜防。
但他这个儒士恐怕才是天下士子们都想活成的样子。
“子敬,为了让你相信,我再给你断定一件事。”
诸葛亮忽的站定身子,神色颇有古怪。
鲁肃不免开始惊慌。
“我赌公瑾已让人清了箭场,他不会给我和曹冲任何一人留着,只想做一只同时收了蝉和螳螂的黄雀。”
诸葛亮欣然一笑:“不信?那便让人去查吧!”
刚走两步,又回头嘱咐:“这件事可别跟公瑾说,否则亮定无活路。”
说罢,乐呵呵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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