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用过晚膳,云迟命小忠子给花颜找来一支羽毛笔,然后打了要侍候的小忠子,亲自动手为花颜磨墨。

    花颜握着羽毛笔,偏头瞅着他,半响,难得调笑,“红袖添香呦!”

    云迟低笑,云纹水袖轻轻撩起,拂过她的脸颊,“以后你身子好了,换你为我做这等风雅事儿。”

    花颜转过头,痛快地答应,“好!”

    她手骨依旧绵软,身子也软得提不起多少力气,只能一半支撑着云迟立在她身旁的身子,一半靠在桌案上,幸好羽毛笔很轻,很好用,即便写不出字迹风骨,但写出来的字迹依旧十分漂亮。

    云迟在一旁看着,她从没见过她提笔写字,如今一见,方才知道,她写得一手好字。

    以她这般不受拘束的性子,他很难想象她是如何练就这样一手好字的。就如她的武功一样,他以前以为她没有武功,但她偏偏有着惊人的武功。

    他以为她的字不会多好看,但偏偏这般字迹,当世名家大儒,怕是也要称赞一声好和难得。而且,这还是她手骨无力的情况下,若是手骨有力,这字迹便是价值千金也当得。

    尤其是她竟然可以随意地变幻字体,时而狂草,时而周正,落笔虽然乏力,但行云流水,连他看着也不由得赞叹。

    花颜简洁明快地写了一封不算短但也不长的信函,信中所言,皆没避讳云迟。

    她觉得,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与云迟要一直走下去,自此后,除了坦诚,还要找到彼此都能和顺的相处之道,一生还长得很,过得愉悦是一辈子,痛苦也是一辈子,她是个天生向往愉悦轻快的人。

    一封信写完,她递给云迟,“你来帮我用蜡封上。”

    云迟颔,接过信函将墨迹晾干,然后用蜡将信封好,同时对她问,“你爱玩成性,这字是如何练成的?而且不止一种字体,着实难得。”

    花颜眸光动了动,笑着说,“我若是说我生下来就会写,你信不信?”

    云迟一怔,偏头看她,见她脸上尽是玩笑之意,他笑着摇摇头,“哪里有人天生就会写?你这多种字体变换而写,应该是费了很多功夫很大的心力才练成的吧?”

    花颜身子软软地趴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说,“是啊,哪里有人天生就会写字?我是开玩笑的,我的字是那些年陪哥哥一起练成的,他生下来就有怪病,不能见光,每日被关在房里,除了喝药还是喝药,我想让他活下去,便变着法子帮他打时间,同时激起他的求生意志,长年累月后,我竟也练成了一手好字。”

    云迟点头,“你这字确实好,都能当得上名帖了。想必你哥哥的字也不错。”

    花颜颔,“是很不错!我贪玩的时候居多,他因病比我有定性,所有东西,起初是我拉着他陪着我学,却没想到后来他比我学的都要好。我的武功就是被他病好了之后给封住的,否则也不至于在京城时被你欺负得无还手之力。”

    云迟讶异,“原来你的武功是被你哥哥封住的?他这封锁功力的手法当世少见,连我为你把脉,也没探出你有武功,一直很是奇怪,你明明没有武功,却偏偏有那般的身手,如今也算是解惑了。”

    “临安花家的武功,传自云族。”花颜笑看着他,“说起来,与皇室的武功也是同出一脉,渊源极深,说不定,我们几千年前,是一个老祖宗。”

    云迟恍然,“怪不得那一日在蛊王宫,我见你与暗人之王交手的招式隐约熟悉,原来如此。”话落,道,“先祖据说传于云族的单支,南楚皇室的武功和剑术便是由云族术法演变传承而来。”

    花颜点头,“苏子斩说你的剑术有大开大合之感,快到了极致,出手必见血,轻易不露剑,与我的纷花逐影剑术丝毫看不出是一个路数。其实也不全对的,想必你一直有所隐藏,那一日,我见你的剑术纷乱到了极致,将暗人之王削成了碎片,与我的招式虽不同,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云迟听她坦然地提到苏子斩,手下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温声说,“不错,身为太子,有很多东西是不能露于人前的,即便苏子斩自小与我一起长大,也不能为他所知。”

    花颜感叹,“真不容易!”

    云迟看着她,“云族的术法据说千变万幻,分支极多,我以为南楚皇室已是当世仅存了,没想到花家有其传承,的确着实不易。”

    花颜懒洋洋地说,“几百年前,太祖皇帝争霸天下,兵马打到临安,花家不同于别的城池人心惶惶惊慌失措跟天塌下来一般的东躲西藏或者哆哆嗦嗦投降,而是带着举族子弟相迎,坦然含笑地大开临安花都的大门,放太祖皇帝入城,不费一兵一卒地过了关山峡道。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吧?”

    云迟点头,“知道!”

    花颜说,“你以为临安花家为何要敞开临安的大门?半丝没难为太祖皇帝?无非是看在数千年前武功传承同出一脉的份上罢了。太祖皇帝想要天下,临安花家累世不入世,也唯有能帮上这个小忙了。”

    云迟失笑,“这怎么能算是小忙?临安居于江南天断山山脉,进是关山险道,退是一马平川,坐是八方要道,站是九曲河山。那等险要之地,若花家为难一二,始祖爷想要天下,怕是要费上十年八年,兴许错过时机,夺不到天下也有可能。”

    花颜扶额感慨,“说到底,还是花家老祖宗做下的孽,早知道他的重重重重重……孙女与你有这般孽缘,就不该放太祖爷通关称帝,那样,你不是太子,我也就不是太子妃了。”

    云迟忍不住又笑,“你如何肯定我们一定是孽缘呢?长久以来,你似乎一直觉得你与我会不得善果。”

    花颜抿了一下嘴角,也跟着笑了,看着他说,“但愿不是孽缘啊太子殿下,我好不容易来这世上走一遭,可不想再造冤孽,下辈子还被你拖住。”

    云迟伸手微微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头,因她睡醒后未梳头,一头青丝披散着,触手丝柔顺,极为舒服,他气笑着说,“即便这辈子不造冤孽,下辈子我也还是要拖住你。”

    花颜惊恐,“别啊,生生世世吗?我可受不了。”

    云迟温和地看着她,眸光如星辰,“这辈子没办法了,只能让你陪着我做太子妃,下辈子我不再做太子了。”

    花颜瞧着他,半晌,才说,“万一,我这辈子做太子妃做上瘾了怎么办?”

    云迟气笑,“说来说去,你这辈子逃不开,下辈子一定要逃开了?”

    花颜咳嗽一声,无力地说,“这辈子刚开始,下辈子的事儿下辈子再说吧!”

    云迟撤回手,“总之,无论哪辈子,你也逃不开,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你都会是我的妻子。”

    花颜看着他,无言以对。

    安静中,隐隐地听到外面传来打斗声,云迟打住了说话,微微蹙眉,对外询问,“小忠子,何人在打斗?”

    小忠子连忙说,“奴才这就去看看。”

    云迟“嗯”了一声。

    小忠子连忙跑了下去。

    云迟伸手从椅子上抱起花颜,要将她抱去床上,花颜立即说,“天色还早,我还不困,不想去床上窝着。”

    云迟脚步一顿,低头看着她,“那你想?”

    花颜对他说,“外面打斗的声音似很激烈热闹,不如我们也出去看看?”

    “好。”云迟点头,抱着花颜出了内殿,走出画堂,迈出门口。

    小忠子跑出去打探还没回来,有一名暗卫现身,禀告,“殿下,来了一批人,闯进了行宫,与云影和影卫打起来了。”话落,看了花颜一眼,说,“似是临安花家的暗卫。”

    云迟“哦?”了一声,扬了扬眉。

    花颜立即想到了安十六,他等了半个月,都没等到她的消息,大约是等不及,来这里了。她对云迟说,“应该是安十六,早先我与他约定,在卧龙峡等我,他久等我不去,大约是找来了。”

    云迟点头,抱着花颜去了前面。

    小忠子跑到半路,遇到了二人,连忙说,“殿下,前面打得厉害,您与太子妃还是……”

    “无碍!”云迟摇头,越过他,向前走去。

    小忠子只能跟上。

    来到前面,只见东宫的大批隐卫与安十六带来的大批临安花家的暗卫打斗在了一起,刀光剑影,草木碎屑纷飞,打得不可开交。

    安十七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见云迟和花颜来了,连忙见礼,“少主,太子殿下!”

    花颜一看果真是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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