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严柏倒了水回到东屋,看到屋内只有三个娃,便问东东:“你妈妈呢?”

    “妈妈出去了。”东东答道。

    “去哪了?”顾严柏又问。

    “不知道。”东东茫然摇头。

    顾严柏将陶瓷缸子放下,略思索了一下,就走到洗澡房外,听着里头的哗啦水声,便冲里头道:“宁宁,你别用屋里的水,太凉,我去给你提热水了。”

    田宁确实在澡房里,用凉水泼脸降温,听到顾严柏的声音惊得水都泼到了胸口衣襟上,她赶忙拍打衣襟,冲外头道:“不用,不用给我提水。”

    但外头并没有回应,片刻后又响起了脚步声,还有顾严柏的声音:“热水我放在门外了。”

    说完就离开。

    田宁听不到脚步声后,才打开了门,果然看到外头冒着热气的水桶,边上的凳子上还有她的睡衣裤,下面还有内衣裤,田宁脸上刚降下去的温度,又开始升上来。

    一时间羞恼不已又找不到人骂,最后深吸两口气,将所有情绪丢开,提水进屋洗澡。

    半个小时后,田宁打开澡房的门,正要提桶出去,门外一只手抓住了木桶的提手。

    “我来。”

    抬头对上顾严柏的眼,田宁又气又恼,张口质问:“你就一直等在外头?”

    刚洗过澡的妻子脸颊绯红,白皙的肌肤似乎能掐出水来,含水的杏眸因为嗔怒而泛起了薄雾,顾严柏刚刚平复下来的心绪又开始乱了起来,他忍不住靠近,低头,去寻那粉嫩润泽的唇瓣。

    田宁意识到危机,立刻往后退,直抵住了后面的墙壁,男人却还在逼近,田宁惊慌之下,下意识屈膝要给男人一下狠的。

    “哇哇哇——”

    膝盖刚抬起,孩子的啼哭声响起,还是二重奏。

    顾严柏的动作一顿,田宁也醒过神来,收回腿推开他:“快去看孩子!”

    说完,自己先跑了出去。

    顾严柏眼底闪过一丝遗憾,但还是认命地跟在田宁后头。

    两个奶娃都尿了,男娃还拉了粑粑,幸好没弄在炕上,但给他们换掉尿布,又洗屁屁,也是好一阵忙碌,之后又给他们冲奶粉喂一顿。

    顾严柏被支出去洗尿布。

    洗完后,又叫他把竹笼架在炉灶上,尿布放在上面烤干。

    等到尿布烤干收起,顾严柏看了一下时间,已经9点了。

    他走进东屋,月光自窗外照进来,照在并排躺在炕上的三个娃身上,也照在妻子白皙的脸上。

    她侧躺在靠墙的那一面,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嘴里还低声哼唱着摇篮曲,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女娃。

    顾严柏心头发软,胸口重新涌起热意,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宁宁,西西已经睡着了。”

    昏昏欲睡中,她的右手忽然被一只炙热的手掌握住,田宁瞬间惊醒,睁开眼就对上俯下身的顾严柏,她立刻抽出手抵住他的胸膛:“顾严柏,你忘了你自己说过,我不愿意,你不会强迫我。”

    “我,强迫你?”

    好似一盆凉水兜头浇下,顾严柏望见妻子眼底的警惕和戒备,缓缓直起身,嘴角勾起一抹自嘲:“是我想多了,我以为……”

    以为什么,顾严柏没有说。

    但田宁能猜得到,她起身解释道:“那是个误会。不,应该说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以后不会了。”不会再撩他了,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都得避免。

    “你没错,是我的错,抱歉,以后我不会再忘了自己说过的话。睡吧。”男人说完,就从另外一头上了炕,和衣躺下。

    两人之间不止隔了三个娃,还隔了两三米的距离,也是这炕太大了,但炕上只有一床被子。

    但十一月份已入秋,夜里还是冷的。

    田宁撑起上半身,冲着男人低声道:“你往这边挪一挪,挨着东东,盖上被子。”

    “不用,不冷,你睡吧。”顾严柏的声音在夜里冷淡又疏离。

    田宁胸口堵了一下,道:“随你。”

    说完,拉上被子侧身睡下。

    顾严柏却睁着眼,望着窗外的夜色,一宿未眠。

    第二天又是周一,田宁要赶着去上课,瞥见男人眼下的青黑也没顾上问。

    当然,主要是昨晚的尴尬还没有彻底消除,任何关心的话,都可能导致不可控的局面。

    她昨晚便想清楚了,以后跟这男人还是疏远一点,毕竟不打算与他做真夫妻,那就不要再扰乱对方的心绪。

    但想要完全避免交流,那是不可能的。

    吃过早饭,在男人洗碗之时,她就与他商量:“你这一阵建房也挺辛苦的,要不休息几天再去生产队上工,顺便在家带娃。”

    要不是自己工资实在不高,她真想让男人全职带娃,带到孩子两岁。

    看到她脸上的遗憾之色,顾严柏将洗过的碗又冲一遍,放到橱柜上,然后转身与她道:“我的新工作下来了,负责五里峡水电站的修建工程,我是总负责人。”

    “你说什么?”田宁被他的话惊得手里的娃都被颠了一下。

    被颠的男娃不满,伸出小手抓住她一缕头发往下拽,疼得田宁嘶了一声,开始跟儿子争夺头发:“快松手,不然打你屁股了。”田宁虎着脸吓唬他。

    或许是算定了她的嘴硬心软,男娃不但不松手,还冲着她吐了奶泡,又萌又可恶的。

    田宁被气笑了,但还真舍不得下力强行掰开他软乎乎的小手,只得朝一旁的顾严柏求助:“拿剪刀来,把我这一缕头发剪掉,注意别戳着他的手。”

    “不用剪刀。”

    顾严柏擦掉手上的水,走到母子俩跟前,捏住儿子的手腕,低头与儿子对视,吐出两个字:“放开。”

    男娃瘪嘴要哭,但见爸爸的脸越来越黑,不敢哭了,小手慢慢松开了。

    顾严柏也放开儿子的手,对田宁道:“你先去上课,我走之前会叫王婶子过来照看孩子。”

    田宁之前不同意请人过来看孩子,是因为自己收入不够,但顾严柏有工作,那必然有工资,以他工程负责人的职位来看,应该工资还不低。

    田宁心头舒了一口气,张口应下他的提议,想了想又道:“王婶的手艺还行,要不咱家的饭也麻烦她做了吧。”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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