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潮湿暗沉,还有一股难闻的异味。
被那些声音刺激,瘫在床上的马秋菊愤怒地“啊啊”叫着,又挥手打向给她喂食的大丫。
大丫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马秋菊干瘦的手,惹得她更加愤怒,几乎要从床上坐起来。
“奶奶,你是觉得这粥烫吗?那我先把碗放在桌上,一会过来喂您。”
往常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大丫,如今将粥碗放到老太太够不着的桌面上,说完这番话就转身走出房间。
“啊啊啊啊——”马秋菊叫的越发愤怒,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徒劳地挥动干瘦如鸡爪的手。
大丫没有回头。
走出堂屋时,碰见了拄着拐杖的顾木匠,半年过去,他又苍老了许多,背也弯了。
主屋里马秋菊的叫喊,他没理会,只叫住孙女道:“大丫,你二婶回来了,你能读书也是沾了你二婶的光,你去谢谢她,提些菜过去。”
顾大丫低下头说道:“爷爷,帮我交学费的是三爷爷。”三爷爷告诫过她,不能把二婶资助她的事说出去,谁也不能说。
“我晓得,你三爷爷自然要谢,但没有你二婶提出资助,你三爷爷也想不起资助你,所以你得去谢谢你二婶。”顾木匠坚持道。
顾大丫依旧埋着头,低声道:“爷爷,我要去洗衣服了。”
她抓起墙根下装着脏衣服的箩筐,架在肩上,腰被压弯了,脚步却不慢。
顾木匠叹了一口气,没再逼她,因为这家里头下一个有出息的怕就是大丫了。
因为这次期末考试,大丫得了班上第一,老三家的三丫和大宝一个中不溜,一个吊车尾。
但等到孙辈出息,还要十来年,且是保不准的事。
顾木匠再次后悔,当初该劝阻老伴对严柏两口子好些,而不是将他们逼出家门,那如今被人艳羡的就是自家了。
“啊啊啊啊——”
马秋菊还在屋里叫喊,顾木匠叹气一声,拄着拐杖进去劝解。
大丫背着箩筐出门时,往二叔家的方向瞧了一眼,随即坚定地走向沟渠。
她是要准备一些东西去谢二婶,但不能是白天去,也不能叫人看见。
不过,其他十来个受资助的孩子和家长却不是这想法,各自提了些蔬菜瓜果上门拜访。
所以,每次严柏想跟妻子亲热,不是被三个孩子打断,就是被拜访的村民打断。
田宁往果盘里装上一些从京城买的糖果,招待客人,又询问孩子们的成绩,鼓励他们继续努力学习。
期间,让东东三个孩子提着一兜同样的京城特产,送到他们三爷爷家。
他们三奶奶又把他们送回来,还提了一些鸡蛋过来
这一番热闹下来,将客人全部送出院门,已经是傍晚了。
严柏给她揉着肩膀说道:“你歇着,我去做饭。”
“还是你歇着吧,我没空看你的腿,但你得给我老老实实坐着。”田宁横了他一眼,起身去做饭。
“妈妈我帮你。”
东东立刻跟小伙伴们分别,跑来帮忙,后面缀着弟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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