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再遇站在了将军府的院子里,神色十分严峻。
他的副将黑鹰轻飘飘地落在他面前,俯身就拜。
“出了临安,那些繁文缛节,能省就省。直接说事吧。”
“将军,我已经调查过了,那些孩子的确在县衙。”
毕再遇沉吟了一下,又问道:“那金昭宁果然是救下了这些孩子,果然是为了秦少白才会救他们。孩子们有没有发病?”
“回将军,除夕夜那些孩子好像发病了,但是听说被那小姑娘给制住了。”
“小姑娘?就是当日用匕首将你击退的秦家丫鬟小兰?”毕再遇的眼神一凝,“僵人之毒,用药只有花妖的万能牡丹丸,心法,却只有大理段氏的如来心法。一个小姑娘,如何能够制住他们”
毕再遇眉头深锁:“上次你向我形容那小兰的样子,也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就算有再上等的武功心法,也不可能练到段智兰那种程度,除非他就是那个不老的段智兰。”
“将军,我可听说,那段智兰根本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你怎么会说他不老呢?”
毕再遇呵呵大笑:“黑鹰啊黑鹰,怎么说,你家师父还是有名的南拳,你还跟着我这么多年,怎么就会相信江湖的传闻呢。”
“但…”
黑鹰不敢说下去。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江湖上见过段智兰的人都在传说他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对吗?”
黑鹰赶紧点了点头。
“那是因为,段智兰有段家的如来心法,这如来心法有一种很奇妙的功效,就是可以来自我换血,使得拥有这一功法的人可以永葆青春。”
“将军,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来心法这么好,而且他还能救人,这样对人对己都有好处的心法,当年大理国国王为何要禁止皇族再练呢?”
“这个,江湖上传闻甚多,但,据我所知道的最可靠消息,就是如来心法,不负如来必负卿。”
黑鹰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他们家将军说的话,不过他也不敢再说什么。
他们家将军已经开始不耐烦的踱步,每次将军这样做,就意味着他有解不开的结。
“将军,既然那小兰不是段智兰,那他有没有可能是花妖的人?”
毕再遇没说话,半响却又摇了摇头:
“我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花妖的人,但我知道百花洞洞主花妖那人孤傲得很,她最不屑用什么暗法来伤人,更别提现在是让百花洞无比骄傲的救人了。
百花洞里每一个人都不会掩藏自己的身份,就是死,也是会以花妖门徒的身份去死的。”
“那,为什么小兰能制住发了疯的僵人?”
“除非……”毕再遇想着,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黑鹰自然不敢去打扰,垂立双手,静候着他家将军的下一步指示。
“黑鹰,当初你们拦截金家丫头时,可让秦少白看出样子?”
没想到毕再遇却是转了一个话题,再不去讨论那叫小兰的姑娘。
黑鹰细想了想,很肯定地摇了摇头。
“但今天你从秦少白面前走过时,我发现他看你的眼神很不对。”
毕再遇微微皱眉,
“当初为了那金家的丫头才答应皇上来这南阳,自认为用不着几天就能请辞回乡,谁曾想……”
黑鹰扑得一下跪了下来:“将军,都是黑鹰无能,黑鹰竟然输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小丫头?黑鹰啊黑鹰,我说过你多少次了,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容易轻敌了。
要知道这江湖上绝对是高手如云,而现在南阳县似乎也是潮水暗涌,一不小心,你就会遇上一个让你后悔不迭的高手。”
见黑鹰垂下头不语,毕再遇也就缓和了一下语调,但话语里的严厉,却是一点也没少。
“刚刚你还在怀疑这小姑娘可能是花妖的人,花妖的人,哪一个可以用小姑娘来称呼。她们将你的命取了的时候,会给你小姑娘一样甜美的笑,倒是真的。”
黑鹰显然是想起了当日小兰的那把匕首,顿时不再言语,那脸也是瞬间变得雪白。
“黑鹰,我知道你对那小兰很是感兴趣,反正我现在在南阳也没什么事,你也不用整天跟在我后面,你就好好地为我监视那小兰姑娘。”
毕再遇的眉头微微一挑,又道:“我总觉得,朝阳公主将小兰放在那秦少白身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或许这小兰姑娘也不仅仅只是朝阳的小兰。”
黑鹰再一次听不懂他们将军的话了,不过黑鹰谨遵一个原则,就是他们家将军说的什么话都是对的,他只要去执行就好。
黑鹰还在想该如何去监视小兰这个丫头,他叫张军,却已经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另一个丫头。
“你们跟着金家那丫头去了中都(作者注:中都是金国当时的首都)有何收获?”
“那金贵真带着金昭宁去找到了神医白启,白启证实了,金昭宁的确是被大理国的一阳指点了暗穴。白启应该是找到了解穴的方法,没几天,金昭宁就醒了。”
“果然,这南阳县是越来越热闹了。”
毕再遇突然冷哼了一下,见黑鹰好像不是很明白的样子,便又解释了起来。
“大理国早已经宣布,大理国民不得再学一阳指,也就只有那大理公主段智兰不听,偷偷学了这如来心法和一阳指点穴神功,也因此被驱逐出了大理国。”
“没想到她竟然也被牵扯进了这南阳县。呵呵,看来,我们这次来得还是挺对劲的,可以凑一个大热闹噢。”
“将军你怀疑那点了金昭宁穴那人是大理国的公主段智兰?”
毕再遇却是摇了摇头。
“那段智兰做事向来诡秘,不按常理出牌,但她应该不至于去点金昭宁的暗穴。”
毕再遇似乎被寒流击打,竟是哆嗦了几下,又道:
“大理段家之所以不让子孙学那暗穴手法,就是因为知道那暗穴之狠毒。中了暗穴之人,若得不到救治,半死不活,昏睡百年,是比死还要痛苦千倍的。”
想了想,又道,
“那金家丫头的身份可要探查清楚了。能请得动白启来为她诊治,这小女子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啊。”
“将军,我们手中的情报证明那金昭宁只是一个普通的金国女子,皇上为什么一定要下令杀死金昭宁呢?”
毕再遇的目光如冰锥一样投向了黑鹰。
黑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一次无声地跪了下来。
“起来吧。圣上的旨意,谁能揣摩呢,更何况,现在圣上的身边还有一个六王爷。”
“将军是说,这个主意是……”
“我们是军人,只能服从命令。”毕再遇的眸子里闪着冰冷和无奈,“黑鹰,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早就该明白什么该问,什么只能埋头去做。”
“黑鹰知道,黑鹰错了。”
“好了,好了。”
毕再遇挥了挥手,好像很是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
“你去城北自备营走一趟,将那卢之伦唤来,有些事情我这个都统制还是要做一做的。”
“将军,你昨天在寺院说要去县衙看秦大人组织招投标,还去吗?”
“那个秦少白,还真是有趣得很。”
毕再遇的脸上露出笑来:“不过,我猜他的那些花招也没什么意思。”
毕再遇伸了个懒腰:“昨天在那燕山折腾了一天,今天和你说了这么多,我这老人家是真的倦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会才好。”
毕再遇说着,又打了一个呵欠,正待要进房休息,却听得门外传来李小林爽朗的笑声。
“唉,这大宋天下,我是谁都不怕,就怕这南拳李小林了。”
毕再遇说着,将黑鹰推了出去:“南拳是你的师父,你快点想办法将他给我支走,不然,你也不要回来见我了。”
黑鹰这下是真的尴尬了。
一方是他的主子,一方是他的师父,得罪哪一方都不好。
见毕再遇已经像老鼠见了猫一般哧溜一下跑进屋里,还将门外挂上了一个休息免打扰的牌子,知道他家将军是下定决心不见他家师父了。
还没想好如何让南拳舒舒服服地接受这个事实,那南拳却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混账小子,这么多天没见,是不是连自家师父都不认识了?”
南拳怒喝着。
黑鹰正想跪地请罪。
谁料那南拳却是一下将他搂住,眼泪鼻涕竟都流了下来:“鹰儿啊,你看你,跟着你师伯,真是太受苦了,这张脸,都凹陷下去了。”
黑鹰用手摸摸自己的脸。
哪里有什么凹陷,明明还是挺丰满挺有精神的啊。
不过,他知道和他这师父是根本没有办法辩解的。
他家将军曾经说过,能对付南拳的只有顺着他的意思,让南拳觉得赢得太轻松,也就觉得赢的没意思,才会放过你。
既然师父说他的脸凹陷下去了,那就顺着师父的话说下去吧。
黑鹰于是笑着说,多谢师父的关心,自己刚来南阳县,总是担心不能把事情做好,误了师父的名声,吃不好,睡不着,大概是真瘦了一些。
反正说出脸真的凹陷下去了这句话也吃不了什么亏,还可以快一点把师父给支出将军府,,以免他冲进将军的房间。
那就有可能地动山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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