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汐按照他说的方法,果然味道很好,盛南汐喝了一口汤,问他:“亮子是你朋友?”
言竞舟转头看了看亮子:“他跟我是小学同学,我十岁以前都住这里。”
盛南汐以为他会说下去,哪知他却停了下来,专心的吃着碗里的馄饨。这个世界上谁都有不忍诉说的往事,罢了。
热热的食物吃下去,果然初秋的那点凉意都散了。
两人吃了好一会儿,才又听言竞舟说道:“这家店以前是亮子的爸爸开的,他高中毕业就没再上学,出去打了几年工回来接管了这个店。”
盛南汐往厨房的方向看去:“他好开心,要结婚了。”
言竞舟停下手上吃饭的动作,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微卷的长发垂在耳畔,素着的一张脸在昏黄的路灯下显的格外温暖。他舀了一颗馄饨在勺子里,随口问:“你开心吗?”
盛南汐没有明白他的指向:“你是说吃馄饨?很开心啊。”
“我是说结婚。”
盛南汐略一迟疑,忽的笑了起来:“言竞舟,你后悔了吗?”
言竞舟下意识的想否认,可话到了嘴边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是仍然掩饰了一句:“别担心,我只是随口问问。”
盛南汐手里玩着自己包袋上的小挂饰,倒是比他通透些:“我的宿命已然如此,我对婚姻从来都没有期待过,没有期待也就没什么后悔的。”
言竞舟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是想看穿她的心底,那里到底放着些什么样的东西,让她失望至此。
“竞舟。”
此时忙完的亮子走了过来,挪把凳子在桌旁坐下,大约厨房太热了,穿着短袖的他仍在擦着汗。
言竞舟给他递了纸巾过去:“现在每天生意都这么好吗?”
亮子一边擦汗一边说:“之前不行,月前那边几条酒吧街突然火了起来,年轻人玩儿的晚,吃客就多了起来。嘿嘿。”
小伙子笑的憨厚,看得出来是真的高兴。
看见盛南汐在看自己,亮子递了个眼神给言竞舟:“你不介绍下?”
言竞舟:“这是我女朋友,我们回来领结婚证的。”
“啊!”亮子听到啊的一声,看了看眼前的两人,“你也要结婚了啊!哈哈,小时候咱俩还打赌说谁能先娶着媳妇儿呢!哈哈哈哈”说着又笑了起来。
他中气足笑声大,旁边卖烟酒的老板娘探出头来骂:“小亮你这嗓门一天天的跟个大喇叭似的,小点声儿行不!”
亮子嘿嘿应了两声,又转头问言竞舟:“你俩啥时候办婚礼,我也带着老婆来喝喜酒。”
言竞舟看了眼盛南汐:“我们还没定,你呢,办在啥时候提前告诉我,我一定来。”
“过年,腊月26。”
“好,我一定到。”
“弟妹也一起来啊!诶我跟你说,我老婆是我大姨给介绍的,她现在在县城边上的服装厂上班,第一次见面她就说我这人勤快踏实,就这样处上了”亮子叽叽呱呱的说个不停。
两人告别亮子家夜宵店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半了。
刚刚亮子说到结婚时的喜上眉梢乐不可言,让两人看到,原来真心结婚的人是这种神态。又是经过那条暗黑的小巷子,一路两人都沉默着。
到了车边,盛南汐喊了声:“言竞舟。”
男人站住看她。
盛南汐:“如果你后悔了,我们可以停下。”
言竞舟怔怔的看着盛南汐,他忽然在心底问自己,后悔吗?
说实话他是有些后悔的,后悔自己为何会为了公司而做这么荒唐的决定!牺牲自己。
可如果结婚能带来利益,又怎么不可以呢!
自己的父亲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婚姻,他真的幸福吗?
言竞舟的垂下眼睑,没有看她:“那你怎么办?”
盛南汐望向远处的路灯,笑了笑:“换个人咯,从除你之外的备选名单里另外再挑一个。”她语气轻松,好似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又叹了声,“无非就是跟人合作而已。”
言竞舟:“我很好奇你看到的那些事,是什么让你对婚姻这么的失望。”
“别听了,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人还是自己活的开心最重要。”
盛南汐收回目光,盯着言竞舟:“所以我们现在是要怎样?回去?”
言竞舟眸底闪过一丝挣扎,摇头看向她:“按原计划吧,目前暂时还没有比让我拿回捷星更开心的事了。”
盛南汐表情看不出变化:“民政局八点开门,你还有四个小时可以犹豫。”
言竞舟默然无语,按说他在商场上本是杀伐果决之人,创立捷星时遇到的种种难题,在做选择时都不曾犹豫过,只因他心中有片蓝图,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可现在结婚这件事,太过于复杂了!有爷爷的逼迫、有自己对于婚姻的思考、还有来自父母对于婚姻的示范,种种牵扯,杂乱无章。
盛南汐:“你慢慢想,我先去车里睡会儿。”
言竞舟独自在车外站了好一会儿,这才上车。盛南汐已经坐在副驾,放倒了座椅合衣睡着了,大约有些凉,她整个人缩在椅子里,看上去无比弱小
他脱了自己的外套轻轻的给她盖上,之后试图也睡会儿,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干脆从后排拿来电脑,看起景态的近一年的财报。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光就在这不知不觉间透亮了起来。言竞舟看了眼时间,七点四十了。盛南汐还没有醒的样子,他伸手轻轻摇了摇她。
盛南汐悠悠醒来:“几点了?”
“七点四十。”
女人坐起身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谢谢。”
言竞舟接过:“没事。”
“你做出决定了吗?”
言竞舟启动车子:“去民政局。”
盛南汐看了看他,没再说话。坐起身来喝了几口水,又在镜中稍微理了理头发。
十来分钟便已到达县城民政局,两人自大门进去,办理证件的工作人员都还没有到岗。
“有人吗?”言竞舟喊了两声,才有个女人应了声“来了。”
“你好,我们来办结婚证。”
那工作人员坐在服务台里面操作颇为娴熟:“你们两个的身份证户口本给我。”边看证件一边嘀咕,“今天也不是啥特殊的日子啊,你俩来的真早。”
说着看了看这对男女,又看了看手里的身份证,确认都是本人。
不过这两人的表情跟其他来结婚的情侣有些不同啊,都不见笑容:“去那边拍了照再来。”
言盛两人照着她的指示,去右侧后方的小房间里,坐在红布前拍照。
几分钟便好了。
那大姐继续按照流程办理着:“来,这里填好信息签上字和日期就行。”
言盛两人便埋头填起来,到最后面该签字的时候,言竞舟停了下来,看了看一旁的盛南汐,对方已经都签好了,还立马按上了红手印。
看到他在看自己,盛南汐用眼神示意:签啊!
言竞舟感受到自己手心里的汗,最终还是落笔签字。
随着钢印落下,两本红色的证件到手。
“这是你的。”盛南汐看了眼证件里的名字,递给言竞舟一本,“你看看就给我吧,我要提前去医院建档什么的,需要用。”
说完就到了车旁边:“我来开,你都没睡。”
车上盛南汐安排着:“十天之后去医院,然后就看医生怎么安排。时间表回头我发你,可能得去好几次。”
车子开了一段路便从收费口驶入,上了高速。
那本结婚证在路上一直被言竞舟捏在手中,红红的颜色仿佛如一团迷雾笼罩在自己心中,竟莫名的生出一种责任感来!
可明明是假的啊。
男人短暂的感触被手机铃声打断,是丁予萧来汇报一些景态的财务系统改革方面的一些事,整个回程的路上,他不是在打电话就是在看电脑。
盛南汐一路开的平稳。
下午一点,因为言竞舟突然需要出差,丁予萧已经在机场等他了。所以盛南汐自己将车开到了机场送机口。
道别后,坐回车里的盛南汐这才从包里拿出结婚证翻开来看。
证件上的双人照片,两人的衣服看上去一点也不搭,言竞舟穿着深棕色夹克,一脸严肃。自己则穿的是一件蓝色衣服,素净的脸上连眉毛都没画。
她还记得当时那摄影师好几次让他们笑一笑,两人却都笑不出来。
最后还是盛南汐说“不笑就不笑吧,没事的”,那摄影师想说新娘子都说没事,自然就那样拍了。
后方有车在滴喇叭催她,证件又被放回包里,启动车子离开。
言竞舟出差的第二天打来电话,告诉盛南汐自己还需要十来天后才能回来,原定去医院的日子需要延后。
盛南汐表示理解,她现在每天除了做美容看展就是运动备孕了,美容机构偶尔才去一次,因为请了职业经理人在打理,所以她这个老板当的相当轻松。她还抽空特意去看了中医调理身体内的寒气,只为怀孕时能一切顺利。
有一天下午她正在跑步机上一边看剧一边慢跑,有陌生电话打进来,她疑惑着接通,竟是言勇奕打来的。
“爷爷,您好。”盛南汐按停了跑步机。
“小汐,爷爷没打扰你吧。”
“没有,爷爷,我正在跑步运动呢。”
“嗯,年轻人多运动好,竞舟出差了是吧?”
“嗯呢。”
“那你晚上有空吗,回家来一趟吧,跟你说也一样。”
“什么事啊爷爷。”
电话那头的言勇奕笑了起来:“家里说。”
两人挂了电话,盛南汐拿不准爷爷到底要说什么事,说的事自己能不能做决定或者怎样,便给言竞舟发了条微信询问。
对方直到盛南汐已经开车出门了,才回过来电话。
言竞舟直奔主题:“我爷爷可能是要送你房子。”
盛南汐吃惊不小:“房子?”虽然她说过他们两家都不差钱,可房子毕竟是相当及其贵重的东西,怎么能接受这种礼物。
言竞舟又道:“前几天爷爷问过我,我们新房准备安在哪,我说我们没打算买新的,就住我现在住的地方。结果被他骂了一顿,最后他说他来准备。”
盛南汐减速停在斑马线前等红灯:“那这种我不能要啊!”
言竞舟身旁边有人在说着什么,随后又有开门声响起:“抱歉我这会儿在开会,你随机应变吧,推不掉就先收着。”
说完便收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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