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啥证据证明我是你媳妇?”
何月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死了还想霸着谁不放啊?”
我……
如果鬼可以流汗的话,这会儿陈大年已是满头满脸的汗了。
良久他才讷讷道,我会投胎转世的,你……你不能胡来,你是我孩子的娘,孩子们可都很孝顺,你不能……
“行了,你再嘚啵个没完,我就真照着你想的来了?!”
你……人欺负鬼,还有天理吗?
陈大年哭唧唧。
但人家何小娘子真就不搭理他,扭身去了厨房,再出来,手里端着一碗面,还没到跟前,满屋都是香喷喷的味道了。
“是什么?”
正闭目养神的裴老将军蓦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碗香辣臊子面。
“这是怎么做的?”
老将军忙不迭地吃了一口,啧啧赞叹,说这是他吃的最好的面。
他吃着,何月娘就把做法说了一遍。
其实也简单。
五花肉切成碎丁儿,葱花,干辣椒切丝儿,备用。
锅里加油烧热,倒入肉丁儿炒至变白,放豆瓣酱、辣椒丝炒匀,再放酱油,花椒粉以及少许白糖提鲜,最后一步放葱花炒匀后出锅,煮好面,盛上臊子即刻。
臊子面也不是没人做过,不过,这里何月娘加了她自制的豆瓣酱,所以味道格外的鲜香!
吃完面,何月娘又给老将军泡了一杯茶。
茶叶是昂贵的物件,也只有城里那些达官贵人才买得起。
何月娘她进山打猎时,顺手摘了些野菊花,野菊花性平、味苦,其功效可以清热解毒,泻火平肝。
野菊花晒干,用热水泡上一枚两枚的,再丢一颗冰糖里头,细品品,甜中带苦,回味悠长,是居家旅游必备的好东西。
老将军品了一口,眉开眼笑,赞道,“不错,这可比龙井好喝多了!”
“呵呵,老将军,您可别这样说了,山野俗物,哪里比得上价格不菲的龙井!”
何月娘表示,你这是故意笑话我吧!
“不,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有人喜欢喝龙井,我就偏爱这山野的物件,不错!”
裴城昱言辞真诚,看不出有什么嘲讽之意。
“那……好吧,等您走时,我会送您一些!”
何月娘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传来秀儿的惊呼,“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能硬往里闯?”
何月娘腾地站起来,“老将军,您别出声儿,我先出去看看!”
“若是杀手来了,你不用跟他们对抗,把我交出去,左右我也吃了世上最好吃的面,品了最好喝的茶,死而无憾!”
裴城昱说着,竟就真的很豪迈地笑了起来。
这种气势哪儿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视死如归也就如此吧!
“老将军,您放心,无论是谁,想要对您不利,先得踩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何月娘咬咬牙,掀开帘子出去了。
裴城昱没察觉的是,何月娘掀帘子时,对她家死鬼男人低低地说了一句,“你可是说过,豁出去不投胎也要护我们,现在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她家鬼丈夫苦笑,“不是杀手,是刘氏的老娘跟哥哥来了。”
刘淑珍?!
何月娘一怔,马上就明白,是有人去刘家庄通风报信,把刘氏娘家人找来给刘氏撑腰的。“你闪一边去,对付几个小人,还轮不到你这只鬼!”
院里,刘张氏满脸横肉都在发颤,她指着何月娘,问刘淑珍,“阿珍,她就是那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野丫头?”
“嗯,我公公临死前就被这个狐狸精迷惑了,娘,她把女儿逼进碾坊,女儿硬生生地被人当成牲口那么使唤啊,娘,女儿的肩膀都给绳子磨出血来了!您可得给女儿做主啊!”
刘淑珍边说,边做出擦抹眼泪的样子。
“哼,你个废物,就这样一个没三两肉重的臭丫头能把你给治成这样?刘淑珍,你真丢咱们刘家的人,出去别说你是我妹妹!”
刘狗子斜眼瞪何月娘,“臭丫头,你最好马上给我妹跪下道歉,不然等老子动手,你就惨了!”
“这样牛哄哄?”
何月娘冷笑,待刘狗子到切近,扬起手啪啪啪连甩他一串耳光。
边打边问,还牛不?再牛一个给老娘瞧瞧?
许是刘狗子被打了一个冷不防,他蹬蹬蹬倒退数步,一个站立不稳,咣当一屁股坐在地上。
“赵刚,你个怂货,还不过去帮你大哥?”
刘张氏一看儿子吃亏,拧着一旁大闺女女婿赵刚的耳朵,把他提溜到前头。
“娘,疼疼……”
赵刚一脸苦相,直喊疼。
“今儿你不帮你大哥,把这贱人给弄服帖了,回去我绕不了你!”
刘张氏双手叉腰,冲着赵刚发威。
赵刚无奈,只好过去把张狗子扶起来,两人一左一右,逼向何月娘。
“俩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妇人,你们就不怕王法吗?”
邻居安奶奶眼见何月娘要吃亏,忍不住招呼一众的围观村民,“咱们可都是一个村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能容别村的人来欺负人吗?”
“就是,你们不能欺负人!”
有人附和着。
“都给老娘闭嘴!老娘的闺女被陈家欺负,老娘来给闺女讨回公道,碍着你们那儿疼?”
刘张氏跳脚大骂。
刘淑珍哭咧咧地在一旁装可怜,诉苦说自己被何月娘逼成了驴子,一时间,围观村民不明真相,都不知帮谁好了。
“我看谁敢欺负我娘!”
院门大开,一溜儿奔进来五个娃儿,是去吴财主家挖暖窖的陈大娃他们。
他们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珠子,跑到何月娘跟前,“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儿,你们回来作甚?就这几个货,还不能把为娘的怎么了!”
何月娘掏出帕子,心疼地给几个儿子擦汗。
大冬天的,这浑身汗津津的,若被小北风给吹了,会着凉的。
她的娃儿,她可不舍得让他们遭罪。
“哎呦呦,你们大家可快瞧瞧吧,这就是狠毒的后娘啊,把几个娃儿都折腾成什么样儿了!”
刘张氏叫嚷起来。
大娃他们因为挖暖窖,身上不可避免有泥土,这一路跑来,汗水顺脸往下淌,正好就和了脸上的泥土,再被一抹,那样子是有点狼狈。
陈家庄有人私下里说陈大年临死娶个小媳妇,就是个坑,坑了几个孩子,家产也落了旁人手,这会儿再被刘张氏挑唆,果然就有人骂何月娘不是人了。
“我娘没折腾我们,是我们想赚钱给三弟治病,去给人挖地窖,都是我们自愿的,本来我娘也要去,是我们心疼她身子骨弱,才没让的!”
陈二娃这会儿真对刘氏的家人没啥好脸色,一家的搅屎棍,看着就烦。
尽管刘淑珍暗中一个劲儿地给他挤咕眼,让他当场倒戈,一起讨伐狠毒的后娘何月娘,但他根本懒得理,甚至还让三弟妹秀儿把大树抱进屋去,免得看见他亲娘这副讨嫌的嘴脸,带坏了小孩子!
“瞅瞅,我女婿多精明的一个人,被狐狸精的迷魂汤灌傻了。姓何的,我也不说旁的了,你拿十两银子来给我闺女,把家分了,我带着我女婿一家走,到我们家过好日子去,再不在你这狠毒的后娘手底下被磋磨!”
刘张氏把来的真实目的说出来了。
“我凭啥给你闺女十两银子?”
何月娘不怒反笑。
“你给傻子娶妻花了十两银子,我闺女也嫁给陈家子,一视同仁,没让你补二十两银子,已经是我们刘家仁义了!”
刘张氏一脸理直气壮。
“你那闺女还想跟秀儿比?秀儿善良,仁义,村里谁不夸?你闺女就是个搅事精,又懒又馋不说,还成天撺掇二娃分家?二娃一家拿了银子跟你过小日子去了,几个幼弟幼妹咋办?我还是那句话,分家可以,净身出户,要多远滚多远,这是我男人临死留下的家训!”
何月娘不屑地啐了一口,“少到老娘跟前耍泼,老娘可不怵你们,不信,你放马过来,老娘若一巴掌不打掉你门牙,算老娘失手!”
说着,她不紧不慢地挽袖子,气势十足,把刘家娘俩唬得有点懵圈。
但很快,刘张氏就回过味儿,她低低地交代儿子,“必须让二娃拿了银子跟我们走。王二麻子说了,你去年欠下的赌债,今日不还,他要跺掉你一只手……”
“她不给,那咱们就抢!”
刘狗子也是狗急跳墙,恶从单边生,扯住赵刚挡在胸前,靠着赵刚做人肉盾牌,步步逼向何月娘几人。
陈大娃几个也不是怕事儿的,举起铁锹就朝着刘狗子拍去。
“二娃,我给你生了儿子,我有功……”
刘淑珍见陈二娃也去拍她哥,急呼起来。
陈二娃用行动回答了她,一铁锹拍在刘狗子肩上,疼得他哇哇大叫。
一时,双方混战,难解难分,却有人从外头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喊,“赵刚,别打了,你媳妇淑敏上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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