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珍哭得伤心欲绝。
她亲娘跟亲哥哥却气得跺脚,当着那么多人骂大姐是白眼狼,是不要脸的骚货,养了她一场,她连一文钱都不给娘家人留下,真真是十恶不赦的逆女!
晚饭刘氏也没吃。
何月娘盛出一碗饭,让二娃送进西厢房,“劝劝吧,人死不能复生!”
陈二娃点点头,“谢谢娘!”
转身又给裴老将军端了饭菜进去。
老将军叹息,“想不到,这世上真有人如此愚昧,为了一个逆子,把俩闺女都往火坑里拽,实在是可恶至极!”
何月娘不好意思说,您是大将军,您家中富贵,从没有为柴米油盐着急过,哪儿会知道市井小民,他们一年赚的银子还不够你们这样的家庭吃一顿饭的!
所以,古人说,穷是煎熬,饿是争吵,这话实实在在的不假啊!
因为心情不好,何月娘早早就去屋里歇着了。
睡到半夜,她忽然被一种奇异的声响惊醒,猛然从炕上坐起来,透过窗子往外看,就只见裴老将军一手拄木拐,一手握着一枚铁锹,身影傲然挺拔,气势如虹,丝毫没有因为受伤而有一丝丝的怯懦与畏惧!
他的对面,十几个黑衣人个个持刀剑,呈包围趋势将老将军围在当中。
“老夫的命就在这里,有本事你们就过来拿,不过,这户人家是普通百姓,因善意收留老夫,你们不可伤及他们的性命,不然老夫就是豁出去一死,也要尔等陪葬!”
裴城昱这声音铿锵有力,势如破竹,恍惚是一股划破暗夜的雷电,不可抵挡。
黑衣人都蒙着面,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从他们中有人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能看出来,他们是打心眼里畏惧这位振臂一挥,就能操纵着千军万马,杀敌军于瞬息间的神武大将军的。
要来的还是来了。
这些人明显是跟那些刺杀过将军的人一伙,那些人回去了,恐怕这回派来的只会比前面的一批更强吧!
何月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陈大年,陈大年,你快点出来!”
她低低地咕哝。
“唉,双拳难敌四手,我只是一个鬼,他们那么多人,想要一举拿下,我没啥把握!”
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果然就从角落里飘了出来,正是死鬼陈大年。
“我去收拾碗盘子!”
何月娘想到昨天晚上,死鬼正是用一箩筐的碗盘子把前面一批杀手给打跑的,法子虽然笨点,也极其浪费,但胜在好用啊!
故伎重演吧!
她看向陈大年。
陈大年又摇头,“这些人的能耐明显比上一批强,那点小伎俩怕是对付不了他们了!”
“那到底要咋办啊?难不成我们就这样看着老将军给他们杀死?
裴老将军功夫自然是不俗的,但他现在腿上,手臂上都有伤,还没有得手的兵器,怎么打得过这些黑衣人。
“我娶你,只希望你对娃儿们发善心……”
从本心讲,陈大年是不希望何月娘多管闲事的,毕竟家里没个男人,这些孩子还小,何月娘一个妇人家,太过出头,就会招祸上门的。
“陈大年,你个笨蛋,你咋不想想,如果裴老将军死在这里,边疆的敌人一定会大举进犯,到那个时候,我就是有一百颗善心想对咱们的娃儿好,兵荒马乱的,我也得护得住他们啊!”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何月娘气急,真想一巴掌打醒自私的死鬼。
但她也知道,她打人可以,打鬼,呵呵,白费劲!
“我就想好好投个胎,怎么就那么难啊!”
某鬼低低地发出一声哀叹,而后就身影急速从窗子一穿而过。
院子里忽然就平地里刮起一阵旋风,风大得像是从天而降的漩涡,聚集着滔天的浪花,想要把世间的一切都席卷进漩涡之中!
乒乒乓乓!
一阵奇怪的声响之后,旋风渐渐放缓,早就被风沙迷得睁不开眼的十几个黑衣人,费好劲儿睁开眼,这一看,不由地大惊失色,他们原本牢牢攥住的刀剑都不翼而飞,而对面的老将军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的铁锹换成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宝剑!
“你……你怎么做到的?”
带头的黑衣人声音瑟瑟地问道。
“哈哈,如果我说,这个小院有神灵护佑,你信不信?”
裴城昱朗声大笑,哪怕是直面强敌,都丝毫不减他神武大将军的豪迈气势。
真乃真英雄也!
何月娘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这话是她说过的,老将军这明显就是现学现卖!
“你……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还真当自己是从天而降的大将军?那不过是你糊弄老百姓的说辞,我……我们才不会信!”
带头的黑衣人明显说话没底气,“你如果真不怕死,那就把兵器还给我们,我们决一死战!”
“那么你呢?你怕不怕死?堂堂杀手堂的顶级杀手,难道连跟老夫单打独斗的勇气都没有?”
对方指望着老将军在盛名之下,会自负地以一对十几跟他们混战。
但老将军能驰骋疆场几十年,早就把性子磨炼的能屈能伸,他才不会上当被对方激将去跟他们十几个人拼命呢!
“我们一起上,他只有一把剑,我们却有十几个人!”
终于,带头的黑衣人没了耐性,对手下喊了一嗓子,就冲向了裴城昱。
也就在这时,院墙外跃进来十几个人,他们个个都是劲装打扮,进来先就动作利落地伤了几个黑衣人,撕开了包围圈的一道口子后,他们齐齐地聚在老将军身前,其中一人对将军施礼道,将军,属下来迟,还请将军责罚!
“来的正好!”
裴城昱朗声,“留下一个活口,让他回去告诉唐百中,今日之事,是我裴家跟他们杀手堂的恩怨,至于无辜百姓,他们若是敢伤及分毫,就别怪老夫无情,带人杀进杀手堂,灭了他们的堂口!”
“是,属下遵命!”
男人应声后,带人杀向黑衣人。
一盏茶的时间后,十几个黑衣人真的就只剩下一个被硬生生削掉了双臂的,他已经吓得瞠目结舌,站在那里只有浑身哆嗦的份儿了。
“滚!”
男人一声低吼,那人踉跄着就往外跑,因为没了双臂,他平衡性很差,数次摔倒,但又数次勉强爬起来,继续逃……
天不亮,裴家的暗卫就护着老将军离开了。
临走,何月娘给老将军装了满满一布袋的野菊花茶。
老将军没有罗里吧嗦说什么感谢之类的话,只道了一声,珍重,就跟手下离开了。
有断后的手下用了小半个时辰就把小院里的死尸以及迸溅在院子里的血迹都擦抹干净了,天光大亮后,何月娘开门,看着整洁的小院,忽然有种疑惑,昨晚这里是发生了一场生死角斗吗?那会不会是自己的一场梦?
李芬也开门出来,看到早起的何月娘,有点诧异,娘,您饿了吗?我先给您冲个鸡蛋花喝喝?
额?我那个……
何月娘真比较惆怅,难道在她这一窝娃儿们的心目中,她何月娘就是个吃货?
“你昨晚睡得好吧?”
她担心昨晚的杀戮会吓着李芬他们,忙问。
“好啊,我还做了一个梦呢,梦里公公跟我说,你一定得好生孝顺婆婆,她可是咱们家的救星!”
“对呢,我也梦见爹了,他也这样跟我说过……”
李芬的话刚说完,东西厢房的门都开了,大娃跟二娃齐声说道。
这个死鬼,算你知道心疼娃儿!
何月娘明白了,一定是死鬼怕吓着孩子们,所以用了鬼法子,让娃儿们睡得很沉,就是打雷都惊不醒的那种,所以他们压根也不知道昨晚上发生的事儿。
“娘,我去做饭了。”
李芬往厨房走。
“把刘氏也叫上,我们陈家不养闲人,想吃饭那就得干活!”
何月娘立马恶婆婆上身,叉腰,瞪眼,气势汹汹。
西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刘氏从里头走出来,她低着头,跟在李芬的身后也进了厨房。
“唉!”
何月娘的脑海里又出现陈大年的声音,“这个刘氏……生性难改啊!”
“看在大树跟二宝的面子上,我就给她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她自己的了!”
何月娘当然看见了,在刘氏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银牙紧咬,还偷偷很是怨毒地瞥了何月娘一眼,这个表情可不像是知错要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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