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娘在衙门口遇到了陈贤彬。
他悄悄说,“事情都办妥了,县丞跟我关系很是不错,此番若不是他暗中相助,县太爷不可能会派了衙役去惠通货栈搞事情,要知道,这货栈后台的老板可是不一般!”
“谢谢叔,您对我们一家的关照,我跟大年都会铭记在心的。”
何月娘充满感情地说道。
“额?提大年做什么?怪渗得慌!”
陈贤彬不由地打了一个冷噤。
县太爷岳大力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颀长,样貌也算中等偏上,加之他是科举出身的,整个人看起来都透着那么一股子的儒雅之风。
“陈耀祖,陈耀明,你们可知罪!?”
啪,岳县令一拍惊堂木,接着就厉声呵斥道。
“大……大老爷,草民不知道错在哪里啊?”
陈耀明小眼睛提溜装了几圈,磕头如捣蒜般的,“青天大老爷,草民冤枉啊!草民是惠通货栈的掌柜的,昨日我们铺子里刚进了一批药材,其中就有一枚三百年的人参,赶巧今日我二弟到铺子里找我,他听闻此事,就很好奇三百年的人参长得什么样儿,所以,草民就拿出人参给他看,没想到,他刚才拿在手里,官差就冲进屋子,把我们兄弟二人给抓了起来,大老爷,我们冤枉啊!”
“大老爷,我们冤啊!”
陈耀祖也跟着大哥一起大喊。
“冤枉?”岳大力冷笑,“既然你说,这人参是你们货栈昨日刚进的货,那可有货单?
这个……
陈耀明一怔,额头流下豆大的汗珠子,他们货栈根本就不晶莹药材,怎么会进人参之类的货物?他一路才想出这个说辞,觉得万无一失,可没想到,县太爷居然是个认真的主儿,还要看什么货单?
这可怎么办?
他的犹豫,让岳大力非常恼火,他怒斥道,“分明是你们兄弟二人见苦主的人参珍贵,想要霸占,这才想出此等经不起推敲的理由,现在,既然你们拿不出货单,那就证明你所说的都是谎话,来人,把这兄弟二人先拖下去每人打上三十板子,让他们知道知道,这世上还有公理二字,更不容他们这等肖小见财起意,坑害好人!”
有衙役过来,拖了陈家兄弟就走。
陈耀祖跟陈耀明大惊失色,不住地喊着,大老爷,饶了我们吧,我们……
他们的话没说完,却听到一个郎朗的声音道,“且慢!大老爷不是想看货单吗?这份就是昨日惠通货栈进货的货单!”
只见一个穿着锦缎的中年矮胖男人从外头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
“你是何人?”
岳县令颇有些不满,“本官在这里审案子,无关人等不容进入,你不懂吗?”
“大人,在下乃是惠通货栈总铺的管事赵富贵,这次是专程从京城往这边送货的,其中货物之一就有大人堂上的那枚人参!”
他言辞凿凿,一脸的坦然。
岳县令微微皱眉。
本来何氏状告陈家两兄弟偷了她家人参这等小事儿,他是不想管的。县丞也不知道拿了谁的好处,一个劲儿在他耳边嘀咕,诸如何氏是个可怜的女子,刚嫁给陈大年,陈大年就死了,她一个年轻寡妇带着一窝娃儿着实不易,这回是拿了人参给她痴呆的继子治病的,不曾想就被陈耀祖两兄弟瞧上了,于是暗中伙同陈家二儿媳妇刘氏把人参偷了出来。
县丞喋喋不休地说了一番何氏的苦楚,又说,这事儿若是不管,就怕传扬出去,旁人会说大人不知体恤弱小,让全县百姓寒心。
岳大力给他聒噪得恼火,丢给他一句,捉贼捉赃,等你拿到了贼赃再来跟我说!
说完就拂袖而去。
县丞王中海跟陈贤彬商量了一番,就派了衙役去了惠通货栈的后院,翻墙进入,正好就发现了兄弟二人正得意洋洋地拿着人参摆弄呢,于是,人赃俱获。
王中海又到县衙后院找岳县令,想着脏物已然拿到,他再巧言游说一番,岳大人一定能管了这事儿。
但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呢,刚午睡醒来的岳大力就问,“你怎么还没去把陈家两兄弟抓起来?这事儿板上钉钉是陈家两兄弟见财起意,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本官乃是一县之父母官,绝对不能助长这种霸凌的风气!”
额?
大人您……
王中海目瞪口呆,看着满口慷慨的岳大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抓人啊!”
“大……大人,人都抓来了,脏物也起获了,只等您……您去升堂审问了!”
“那还等什么?”
岳大力说完,甩开大步就往前头公堂走去了。
他的后头,王中海喃喃自语,这……这是撞鬼了吗?
他猜的还真是不错,他家岳县令就是在睡梦中撞鬼了。
那鬼警告岳大力,你要是不给何氏主持公道,我天天来光顾你的梦里,让你日日不能寐,寝食难安!看你再敢不敢不为百姓做主,只想升官发财了!
他本来还想辩驳几句的。
但那鬼根本不容他分说,上来就是几个耳刮子,直把他打得一阵头晕目眩,蹬蹬退后几步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鬼最后说了,案子审不明白,他晚上还来。
醒来的岳大力摸摸自己脸颊,倒是没有红肿,可触感的疼痛却是清晰的。
一想到,鬼晚上还来找自己,他就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现在,岳大力看着手中的那份货单,日期是昨天的,上头的物品也是罗列清楚,其中还真有一枚三百年的人参。
若说这货单是陈耀祖兄弟提前准备的,那也不对,衙役说了,他们是突然从院墙处跳进去抓住陈耀祖他们的,所以,他们兄弟二人不可能有时间准备货单!
那么会是何氏撒谎,她压根没有人参?
也不会,鬼都找上门来了,何氏若真想要意外之财,根本不必赖陈家兄弟的人参,随便让鬼光顾光顾城里的富户,搬运出去几箱金子,还止人参这点价值吗?
那么就是这个叫赵富贵的鼓捣出来的。
啪!
岳大力拍了一下惊堂木,怒斥道,“好你个大胆的赵富贵,分明是你得知了消息,才急匆匆地弄出这一份货单来,这货单是你们本家出的,上头只有你们本家的印章,怎么能证明就是真的货单?
“大人,草民这份货单可是经知府大人瞧过了的!”
赵富贵一句话,吓了岳大力一跳,啥,这里头还有知府的事儿?
他不由地结结巴巴问道,“你……你啥意思?你一个商户弄出来的货单,知府大人怎么会去看?”
“呵呵,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家赵大老板跟知府赵大人是同族的堂兄弟,这回小的奉命往这边送货,路经知府大人府上,小的曾去送过京城的特产,顺便就把货单给知府大人看了,大人还夸赞说,我家赵大老板是个擅经营的,这货物弄得很齐全呢!”
岳县令一瞬间傻眼。
白天头顶有知府大人压着,晚上梦里有鬼暴揍,他……他到底要听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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