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中说什么的都有,张氏一族的因为张兴这个族长曾经被何月娘给下了面子,所以,张兴第一个就鄙夷地道,那女人活该,她就是太嘚瑟了,觉得种植金银花赚了几个臭钱,就谁都瞧不上了,眼珠子长头顶上了,这回好了吧?一个小两层的铺子,那得多少银子!活该!

    陈氏这边有的附和张氏的说法,觉得何月娘尾巴有点太翘了,都翘到天上去了!陈通族长不就是被她间接地气死了吗?

    也有人说,住家过日子谁不摊上点事儿?何氏这女子不是个孬的,对陈家那几个娃儿实打实的好,这一个后娘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挺好的了!现在他们家遇上难事儿了,咱们都姓陈,可不能落井下石。

    第二天上午,里长陈贤彬就来了。

    他问了下何月娘事情的始末缘由,想了下说,他去找找人,看看那几个老人都是谁家的老子老娘,让他们的子女出面,把老人们领回家去,这房子也就腾出来了。

    这倒是个主意。

    何月娘对陈贤彬这时候能出手相帮很是感激。

    临走,她让秀儿拿出两匹布,两斤点心,说是捎回去给婶子和小娃儿。

    陈贤彬自是不肯受的。

    他走后,秀儿脚跟脚地就给陈家送了过去。

    不管陈贤彬说的那事儿能不能办成,人家的心意是好的,最起码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陈家这番遭遇幸灾乐祸。

    消息很快传回来。

    陈贤彬说,也真是奇了怪了,这十里八村的里长我都识得,也都亲自去问了,他们村里没一家老人走丢,更没一户人家把自家老爹老娘赶出去,逼着他们在城里租房子住的!

    “这些老人到底是哪个地方来的?”

    陈贤彬也犯难了。

    最后,他说,大年家的,你在家里等着,我再去找找县丞!

    陈贤彬去了县衙,找到县丞把他拉到了得月楼。

    两杯酒下肚,王中海说,“陈老弟,我知道你为啥事儿来的,可我得告诉你,你这顿酒啊算是白请了,我真的帮不上何氏的忙!”

    接着他就把前天何月娘来找他,他又去跟县令大人说了,县令大人当即就拒绝派人,说这是民事纠纷,他不能拍个公差去,万一把那几个老头子老太婆吓死几个,他可担待不起!

    一句话,岳县令得安全着陆,不能多管闲事。

    “王大人,我可不是让你去找县令大人的。”

    陈贤彬的话让王中海疑惑,“那你啥意思?”

    “咱们俩这样……”

    陈贤彬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这个……”

    王中海犹豫了一番,低头沉思不语,后来架不住陈贤彬央求,再两杯酒下肚,他一拍桌子,成,不能白喝了你这酒,我就陪你走一趟!

    然后他们两人就直奔何月娘买下的家具铺。

    家具铺的大门敞开着,有俩老头儿正坐在门口对弈呢!

    有一个老太婆端着一壶茶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小几上还有两盘子的小点心。

    陈贤彬跟王中海对视一眼,心道,这帮老不修还真挺会享受生活的!

    “大爷,我是县衙的,听说你们在这里租住,所以来给你们登个记!”

    王中海说着,就拿出了纸跟笔。

    “登记干啥?为了赶我们走?”

    老头儿当即横眉立目地道。

    “不是,大爷,就是衙门的正常流程,但凡在这城里住的人家都要登记在册,这不是针对你们几个,是全部的人都要这样做!而且,并没有人到县衙告你们欠租金,我为啥要赶你们走呢?”

    王中海说话时态度是不冷不热的,一双犀利的眸子带了些官差的煞气,让几个嚣张跋扈的老头儿稍稍有些惧意。

    其中另一个老头儿忙接了话说,“既然大人不是来赶我们走的,那我们什么都配合的,您就问吧!”

    不消一刻钟,王中海就把这八个老头儿老太太的原籍所在,姓名,家里有什么人都记录下来了。

    这不记还好说,一记他跟陈贤彬都傻眼了。

    原本陈贤彬是琢磨着,他访问过十里八乡的里长,查问没这些老人的存在。

    那么是不是这些老人是百里之外的人?

    所以,他才想了个主意,找王中海协助来这里打着登记人口的幌子,把这些个老人的原籍以及姓名都给弄清楚,到时候,不管是百八十里,还是三十里五十里的,他再派了人去跟这些老人的家人协商,让他们来人把老人们请回去也就是了。

    万没想到,这些老人登记后的原籍竟都不是一个地方的。

    而且,他们家所在地,可不是百八十里那么简单,大越国四面八方都有,最远的地方距离这里有一千多里,最近的也是六七八里地。

    这里头也就那个带头的老头儿跟那个老太婆是一家子,其他人原来根本不认识,都是住在这里之后才结识的。

    陈贤彬回来,到了陈家,摇着头说,“大年家的,这事儿啊百分之九十呢是有人想算计你们,这算计的人呢还不是一般的有本事,咱们呐惹不起!要我说,你就只当这一百多两银子丢了,这铺子暂且就不管了,让那些老不修住着吧,老天如果开眼,让他们三年两年死了,那房子还是你的房子,除了这样,再没别的办法了!王县丞临走还嘱咐我告诉你,千万不肯对那些老人用强迫手段,不然真死了一个俩的,那就是人命案,就不是一百多两银子能解决的了!”

    陈贤彬走了。

    陈家一屋子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愁云满面的。

    “娘,铺子我不开了,我再出去打工去,左右我处理皮货的手艺还不太好,我再练几年,等那些个老人……没了,我再开铺子!”

    陈四娃很努力地说道。

    “铺子咱们一定得开!”

    何月娘咬着牙道。

    她来陈家的最终目的,就是拉吧这些孩子,让他们都成器,成才!

    当然,像陈大娃那样拉脚,算不上什么成器,可他拉脚赚的钱足以养活大房一家了,这就是他的养家糊口的本事,也是他成器的表现。

    二娃接手了山上的金银花种植,钱不能少赚了,她也放心。

    至于三娃,在山下的大屋掌管着晾晒金银花这道工序,跟二娃他们兄弟俩是一上一下,就把金银花的种植与销售给完成了,钱也就能顺利到手了!

    如今四娃皮货手艺学成,想开个铺子,原本铺子都买成了,可偏偏出了这样的妖蛾子。

    何月娘怎么能不郁闷,上火?

    但生气上火是拿不回房子的。

    入夜,娃儿们都睡着了,她却没睡,一直等到夜深,陈大年急匆匆地出现了。

    “买的铺子出了问题?”

    “嗯。”

    何月娘也顾不得问他怎么又好久没来家里,就直接把事情的前后经过都说了一遍。

    “鬼不是能夜行一千吗?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你去他们的家里,跟他们的家人说说,要他们来把老人们带走了!”

    “我跑不到那么远,你忘记了啊,我现在魂魄不全。”

    陈大年沮丧了。

    何月娘沉默。

    是啊,她倒是把这茬儿给忘记了。

    “老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有个主意,你不妨试试看。“

    陈大年附身过来,在何月娘的耳边说了一番。

    何月娘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一试了。”

    隔天,朱记灌汤包里多了一个年轻俊俏的小伙计,这小伙计穿戴得整整齐齐的,虽说不是全新的衣裳,但胜在衣裳浆洗得干干净净,愈发衬托得小伙计行事利落。样貌不俗。

    朱老板喊这小伙计是小四。

    小四自打来了朱记灌汤包就很勤快地干活,店里活忙的时候,他腿脚麻利,跑起来两腿生风,把一屋子客人都伺候得很满意。

    闲下来呢,他就会去附近的店面里闲逛,跟别的伙计聊天。

    小四嘴甜,人也精神,大家都挺喜欢他的。

    尤其是对面家具铺两边的铺面,小四跟那两家铺子的小伙计来往很是密切,有时候,他会在其中一间铺子里一坐就是一下午,直到傍晚包子铺要上客人了,他才会回到朱记。

    一个月后,眼看着就要过八月十五了。

    在大越国,八月十五可是一年之中的大节日,这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所以,不管走多远的人,都会在这一日之前赶回家,跟家人团聚。

    何月娘得了一个信儿,说赖在家具店的那几个老人会在八月十五这天去知州城一趟,说是要去跟他们的家人见面。

    而且,他们只去一天,晚上就回。

    这些人的行径实在是透着古怪,为啥他们的家人会把家中七老八十的爹娘送到这里赖在家具店里不走?

    但何月娘现在没时间与心思去弄清楚,到底这事儿背后是个什么设计?那个想要算计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她觉得当下最最要紧的就是把铺子拿回来!

    她是答应小四开皮货铺的,小四也努力去学了,如今学会了,那她这个当娘的就要兑现诺言,支持娃儿把这个铺子开起来。

    挡娃儿路的别说是些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老太婆,那就是天王老子,何月娘也会让他们知道知道,她何氏不是好惹的,想欺负她,欺负她的娃儿,没门儿!

    提前一天,何月娘让大娃带着李氏回了趟娘家。

    陈二娃则去了瓦工黄文虎家里,回来的路上又上山,把秦鹤庆以及山上看山的几个壮汉,除了留下俩守在小院帮忙则无先生照看学生的,其余的人都带下了山。

    八月十五那天天刚蒙蒙亮,陈四娃就从城里骑着朱记灌汤包的一头小毛驴跑了回来,他进院就喊,娘,娘,他们都走了,是被两辆大马车拉走的,那马车我找人打听过了,不是咱们城里这边的,是从知州城过来的!

    其实,那天晚上,陈大年给何月娘出的主意就是让陈四娃去朱记做小伙计,之后跟附近几个铺子搞好关系,把事情是始末都说给旁人听,让附近几个铺子的老板以及伙计都同情陈家,然后他们就会帮着陈四娃注意着家具铺那些老头儿们的一举一动。

    甚至到后来,老头儿们一天去几回茅房,那个老头儿瞧上了那个老太婆,两人为老不尊地在屋子里瞎搞,都会有人告诉陈四娃。

    如此,有一天,家具铺左边开点心铺的黄老板是个多少会点功夫的,他原来就是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士,听说陈家遭遇这事儿后,义愤填膺,也对这几个老不修颇为瞧不上,所以,他就格外关注老头子们的一举一动。

    八月十三的那天晚上,他闲来无事,又悄悄从自家房顶去了隔壁家具铺的屋顶。

    在屋顶上,他揭开一片瓦后,就清楚地看到下面老头子们在干嘛了。

    他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穿黑衣的男人,那些老头子像是很害怕那个黑衣人,对他毕恭毕敬的,带头那老头儿甚至还尊称他是赵管家大人。

    那个赵管家也不说旁的,尖着嗓子说道,“八月十五正中午,你的家人们会在知州城的悦来老店等着你们,你们到时候把解药给他们后,就得马上赶回来!”

    “赵管家大人,我们这一年都没跟家小见面,能不能让我们一起吃个饭,也算是在一起过了个团圆节,然后我们一定马上回来!”

    带头的老头儿边说边给那赵管家跪下了。其他人也跟他一起跪下。

    赵管家鼻翼里冷哼一声,斥道,“主子给你们的少吗?你们别得寸进尺!”

    “没,我们没想得寸进尺,就是想一起吃个饭,您也知道,我们都一把年纪了,说不定哪天就……”

    那老头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其他人也都低低地饮泣起来。

    “好了,好了,丧气,哭什么?这是好事儿,你们能一把年纪还给家里人赚银子,这不是幸事吗?你们要记住,这幸事是我们主子给你们的!”

    赵管家冷冰冰地斜了他们一眼,道,“给你们一个时辰吃饭时间,吃完后马上返回,迟了耽误事儿了,小心你们家人的性命!”

    是,是。

    一帮老头儿齐齐地点头应是。

    第二天一早,黄老板就把他发现的事儿,一五一十跟陈四娃说了。

    这会儿,看着四娃急得满头大汗,何月娘掏出帕子来给孩子擦掉,“四娃,今儿个过后,娘就让你风风光光的把铺子开起来!”

    “娘,您都是为了我,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的,是四娃不孝,让娘跟着操心!”

    陈四娃说着,眼泪都流出来了。

    “没出息!谁办事能一点阻力没有?再说了,这叫好事儿多磨!”

    她说着,扭头看着一院子的青壮年,有李家几兄弟,有黄文虎以及他的几个瓦匠朋友,还有山上雇的看山护院的壮汉,高高矮矮的足足有三十几个人。

    “咱们出发吧!”

    何月娘一声令下之后,这近乎四十口人的队伍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他们径直奔去了城里家具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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