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头看了一眼面部僵硬的逐日,安南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笑面虎神情僵硬,强忍住笑意,她让出位置,调皮地答道:“也好”。

    亲自动手给逐日寻来手套和面罩,看着逐日手脚僵硬的戴上,安南一时没忍住嘴角上扬。

    还别说,整人的感觉真爽。

    安南指挥逐日左手轻微提起尸体肚皮,右手拿刀轻轻划动……没划开。

    人已经死了十多天,皮肤严重失活,没有弹性。虽说一直处于低温环境,但还是有些脱水,变的干燥了,是有些不好整。

    尤其是机体内脏已经溶解积聚了大量气体,使劲大了容易整爆,使劲儿小了还划不开。

    逐日抬起胳膊胡乱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饶是武功高强,八面玲珑的他也有些紧张。

    鼻端不断飘来尸臭,他的胃也不停地抽搐冒酸水,求救似的望向安南,要不是主子还站旁边,他恨不得一秒钟消失。

    这仵作果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收到逐日的求救信号,安南嘴角笑容扩大,幸好面罩遮住了她的脸。

    清了清嗓子,拯救似的开口,道:“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们这些粗人还真干不了这细活。”

    这话听在逐日耳里犹如仙乐,他如蒙大赦,只觉安南如诸天神佛救他于水火。

    但他也没忘了一旁还有他们家阎王爷似的主子,抬眼就看到主子正神色不明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似乎在说:‘你完了’。

    打了个哆嗦,尸臭味源源不断的刺激着他的嗅觉,终于逐日没忍住干呕出声:“呕……”

    顾不上自家主子,快速跑了出去。

    安南:……

    闫暮安:……

    明天的恭桶该换个人刷了。

    ——

    安南小心翼翼的提起肚皮,右手拿刀用巧劲在提起的皮肤上开了个小口。

    登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饶是有经验的安南脸色也骤变。

    尸体腐败后会产生有毒气体,比如二氧化硫、硫化氢等,还会滋生大量细菌像结核杆菌。

    在打开腹腔的一瞬间气体膨胀出来,它们会随着空气或者尘埃被吸入人体,造成感染。

    以前在法医解剖室验这种死亡时间较长的尸体那都是有防毒面罩的,现在只能硬抗。

    默默拿出准备好的草木灰包递给一旁的男人,自己也捂住鼻子,这样可以减少毒气吸入量。

    左手捂鼻,右手持长镊,安南稍微用劲扩大腹腔切口面,就见浓稠墨绿色液体自两边溢出。

    大部分脏器已经溶解了。

    安南埋头苦干,顶着恶臭检查尸体内里,一撮头发不听话的从耳边掉落,灯火朦胧,有些看不大清楚。

    旁边伸过来一只白皙的手,帮她轻轻把头发撩至耳后。

    不经意的小动作使安南微微愣神,她偏头看过去,只见男人如墨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只一瞬,她又聚精会神的继续验尸。

    两人相互配合,不时轻声讨论,在门外一群人看来说不出的相配。

    ……

    半个时辰后

    安南缝皮完毕,收拾后工具,与闫暮安一同出来。

    早已有人准备好柿子醋和松香让两人净手熏香。

    苏墨早就等不及了,摇着扇子两步并成一步走到二人跟前问道:“怎么样?验出什么没?”

    安南微微点头:“嗯,还算是有所收获。”

    “哦?快跟我说说!”一听有收获,苏墨也忘记男女大防了,伸手抓住安南的胳膊求解。

    只是还没等到安南开口他就觉得后脖颈有些发凉,有一股视线像是要穿透他。

    缓缓回头,发现好友眼皮低垂,正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只逾越的爪子。

    不着痕迹的收回手藏在身后,苏墨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眼神讨好的望向闫暮安。

    安南没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小互动,淡淡开口道:“尸体脖颈处的咬合伤是死后伪造的,真正的死因是机械性窒息。”

    苏墨挠挠头,有些不太明白安南说的是什么意思。

    “机械性窒息是什么?”

    安南:……

    默了默,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是被捂死的。”

    “哦~”苏墨点头,这他就知道了。

    一旁的闫暮安眼皮低垂,眼神闪烁,密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遮出一道阴影。

    ‘机械性窒息?’

    他唇角微微勾起,有意思……

    ……

    竖日

    安南早早就醒了。

    也不知是认床还是怎么,她一晚上没休息好,给自己整了个乌眼青。

    被苏墨那个混蛋从用完早膳笑话到现在。

    又想起昨晚的那具尸体,她轻轻蹙眉。

    那具尸体腐败的实在厉害,有些东西依靠现有的技术和工具完全查不出来,看来得与其他两家好好沟通一下了。

    不然她心里总是刺挠,凶手就在暗处,他们还抓不到。

    土葬的尸体腐败时间要延迟一些,尤其是在冬季。

    安南派人叫了里正过来,带了那两家人到祠堂。

    杨鹰一家人还好说,只要能抓到真正的凶手,他们能给孩子报仇雪恨就行。

    村西头那家人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老两口子铁了心的不松口,毕竟死的是个闺女,生前还被侮辱了……

    老妇人头发花白,只一个劲的叫着女孩的名字哭,老汉眼睛赤红,强忍着泪水。

    他们一辈子就生了这么两个孩子,老大嫁到了邻村,倒也离的近,小女儿最是听话孝顺,谁知竟被那贼人糟践了。

    这就像在生生剜他们的心啊!

    哭了一小会儿,妇人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孩子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只有做娘的才明白其中酸涩。

    她哑着嗓子问道:“只要验了我女儿的尸身就能抓到凶手了吗?”

    闻言,安南默了默。

    她不能保证一定能抓到凶手。

    人已经死了很多天,能留在尸体上的证据少之又少,依靠现有的技术手段不太可能百分之百的就能找到凶手。

    就在安南斟酌着怎么回答时,一旁的闫暮安接话道:“本官一定尽全力抓到凶手,让亡魂安息。”

    安南微微抿唇,也只能这样了。

    ……

    ……

    当天中午两具尸体被送到祠堂,等待安南的检验。

    到底是比杨老头的尸体‘新鲜’,小男孩尸僵还存在,两具尸体均皮肤苍白,尸斑几乎没有,这是大量失血造成。

    而且安南发现了一个规律。

    男性的脖颈伤口都在左侧,女性在右侧,死者死亡年龄一个比一个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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