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乐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在自家娘娘,肿着眼,愁容满面,时不时的还要叹气。
“娘娘吃点心。”知乐端着两个盘子,脚步轻快。
叶淮九忧愁的看了知乐一眼,然后又叹了口气。
心里苦啊,这画小皇帝画像的画师是不是神经病,那么好看一人给画成那个样子,耽误她和小皇帝谈恋爱。得亏她没跑出去,否则不是亏大了?
不对,现在也亏了。
想想小皇帝看着自己那一副震惊的样子,叶淮九就后悔,早知道皇帝长这样,她今天也不会大闹寿安宫了,那蓬头垢面一脸眼泪鼻涕的样子,有损形象,要是小皇帝也是个颜狗,看见她这幅样子移情别恋了怎么办?
他们这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不就被耽误了么?
早知道就哭的好看点了,含羞带怯,这张脸完全可以哭的跟个仙女儿一样的。
越想越气,越气越不服气。
“知乐,咱们宫里陛下的画像是哪个画师的大作,给我把人叫来?”叶淮九决定迁怒。
“那副么?”知乐顺着叶淮九的目光看过去。
“对。”叶淮九咬牙切齿,满肚子问候对方的话。
“那是娘娘你画的呀。”知乐乖巧回答。
叶淮九:……
叶淮九:艹,万万没想到,神经病竟是我自己。
“你把门关上,我有话问你。”叶淮九岔开话题。
知乐乖巧听话,立刻关了门,然后坐到了叶淮九对面,不是她不懂规矩,从小到大,叶淮九在她面前就没有小姐的架子,做了皇后之后也是如此,还跟她说私下里不用拘谨,跟以前一样就好。
“慧王妃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叶淮九把梦舟和知乐的性格都摸透了,梦舟年纪大些,做事情谨小慎微,问她也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答案,知乐就不同了,这小丫头把单纯都刻在脑门上了,好骗的很。
“那就说来话长了。”知乐很积极,竹筒倒豆子的开始说了起来。
“娘娘您知道,先帝有四个孩子吧?”
“我不知道,”叶淮九摇了摇头,极度无奈,一拍大腿,拍的知乐的大腿,“你忘了,我失忆了啊!”
知乐知道自己犯蠢了,挠了挠脸,继续说,“先帝和太后感情深厚,四个孩子有三个是尤太后生的,分别是慧王,陛下和长公主。”
“慧王以前是太子,先帝在慧王三岁的时候就册立他为太子了,后来还将户部尚书的嫡女苏芷嫁给了慧王做太子妃。”
“那慧王呢?”
知乐低了低头,不自觉的降低了声音,“三年前慧王亲征南竺,战死沙场,先帝就封了慧王,太后很是疼爱慧王和慧王妃,又感念慧王是为国捐躯,所以就一直让慧王妃住在宫中了,还让慧王妃协理六宫呢。”
说到这个,知乐又有点生气了,哪有不让皇后管理后宫的?
叶淮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快跟我说说,这宫里谁不喜欢我,我先有个心理准备。”
知乐这下子倒是为难了起来,扭扭捏捏的不愿意说。
“快说啊。”
“梦舟姑姑不让我说。”
“我让你说,你和她关系好,还是和我关系好?再说了,你要告诉我,我才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么?”
知乐想了想,觉得自家娘娘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放宽了心,老老实实交代,“今天那个穿红衣服的是谢雨梦姑娘,她的母亲和太后是姐妹,青衣的那个尤灿文姑娘,是太后的亲侄女,她们俩从小就是养在太后身边的,很是得宠。”
“她们不喜欢我?”叶淮九问。
“不是,”知乐摇了摇头,在叶淮九陡然明亮的眼睛里,继续说道,“她们讨厌娘娘。”
叶淮九:你可真是个语言鬼才呢!
“还有呢?”叶淮九耐心的问。
“还有楚毅世子,他是尤太后的外甥,这还不是最重要的,”知乐靠近叶淮九,“重要的是楚毅世子的父亲是当今淮王,最有势力的王爷之一,掌握一方兵权,朝中谁都要给淮王面子,哪怕是陛下,除了庆王,但庆王为人低调,一直不与他争。”
“那他讨厌我?”叶淮九心里越听越忐忑,合着谁都不喜欢她?这小皇后日子过得。
知乐摇了摇头。
叶淮九眼睛又一亮,难道说这个楚毅世子是个痴心男二?对她爱而不得甘心守护?也是,我这么好看一张脸,有人喜欢太正常了,看来,这个世子是可以利用的人了。
叶淮九沾沾自喜。
“楚毅世子是恨娘娘。”知乐说着还叹了口气,“每次见着娘娘,总要讽刺我们几句,不过楚毅世子也不止对娘娘这样,他对陛下也这样。”
叶淮九:我他妈…
叶淮九闭上了眼睛,绝望。
“谁都不喜欢我?”挣扎一下。
“不是的,”知乐摇了摇头,给了叶淮九希望,然后在自家娘娘期待的目光里,说出了一句,“陛下喜欢你啊。”
叶淮九心如死灰:“我先去睡会儿。”
“娘娘,你不吃啦?”知乐担心的问。
“我还吃的下?”叶淮九烦躁。
“那我可以吃么”知乐眨了眨眼。
“吃吃吃,都给你吃!”叶淮九跺了跺脚,然后快步躺倒床上,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
烦人!
另一边的御书房,楚泽晏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目光柔和深情。
“你确定?”
“确定,”红衣女子在楚泽晏的目光下红了脸,只能局促的低头去看桌子上的卦象,“皇后娘娘这命盘,不对了。”
楚泽晏了然的点了点头。
“陛下,我曾经听师傅说过,每逢乱世老天便会赐予侍者下凡,作天命之人以救乱世,或者皇后娘娘这命格变数,与此有关。”女子抬头看着楚泽晏,额间的一点红在光线的变幻下,更加艳丽。
“乱世?”楚泽晏笑了一下,“也确实如此。”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言,作不得真的。”女子熟悉楚泽晏的表情,这是他不悦的样子,于是连忙改口。
“不说这个了,阿离,这个给你。”楚泽晏从一侧的盒子里,拿出了个红玉坠子,难得的是这玉颜色如血一般红艳,“前些日子得了块血玉,觉得很衬你额间红,便命人做成了这坠子,你瞧瞧。”
弗离受宠若惊,看着楚泽晏的眼睛也越发的深情起来。
楚世宗在位二十三年,前二十年可谓是一代明君,不仅补了他父亲楚明宗的漏洞,还连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将那几个功高震主为祸一方的藩王叔叔们压制了,楚世宗在位前二十年可谓是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
太子楚泽渡的意外去世对他打击很大,他自觉时日无多,但藩王还未除尽心有不甘,极度偏执之下开始沉迷药石,想要长生,也就是这时候,灵法教在大楚兴起。
灵法教奉命在宫中为楚世宗炼丹药,楚世宗大行之后,灵法教为尤太后炼丹药,很受尤太后重用,而弗离,就是灵法教的圣女。
“朕给你带上。”楚泽晏走到弗离身后,动作轻柔的将这红玉坠子待在了弗离的颈上,接着他的双手放到了弗离的肩上,弯着腰在她耳边轻语,“喜欢么?”
弗离一张脸红的像是要滴血,眼神羞怯,看着楚泽晏点了点头,“喜欢,我都喜欢。”
她在说,喜欢这块血玉,也喜欢送她血玉的人。
楚泽晏这次的笑意终于到了眼底。
“陛下,周侍郎他们来了。”老太监陈万全在门外禀报。
“让他们进来吧。”楚泽晏回过头应了声。
“是。”周万全应声退下。
“陛下,那我就先下去了。”弗离站了起来。
“去吧。”楚泽晏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的说。
弗离走了两步,接着又回过了头,欲言又止,在楚泽晏疑问的目光下,长呼了一口气开口说道,“陛下,师傅让我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但我觉得不该瞒着您。”
楚泽晏歪了歪头,等她的下文。
“师傅说,”弗塔咬了咬牙,继续说,“娘娘不是娘娘,我不知是什么意思,但师傅是这么说的。”
说完弗离转身就走,脚步慌乱,走到门口还跟要进来的周既明撞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周既明摸了摸肩膀,走了进来。
周既明是威远伯嫡长子,周家在很久以前风光过,只是周既明的爷爷和父亲都没什么能力,反而沉迷享乐,到他这一代,威远伯府也只剩下个空架子了。
“我瞧弗离姑娘这羞红的脸,想来是情到深处了。”周既明身后的韩卜弋打开扇子,打趣着说道。
韩家和周家不同,周家是大势已去,韩家却如日中天,韩卜弋的父亲是刑部尚书,极有才干,但韩卜弋地位尴尬,他是庶子出身,性子乖戾,上面还有三个能干的哥哥,自然不得宠。
这俩人和楚泽晏交好。
“打些水来。”楚泽晏不理这二位的打趣,而是吩咐周万全。
周万千立刻差人端着热水走了进来,等楚泽晏洗了手,他端着水盆走了出去,还将门关好,给这三位说话。
“你最近胆子是越发大,都敢打趣陛下了。”周既明在楚泽晏的示意下,坐了下来故作严肃跟韩卜弋开玩笑。
“你这才是恶人先告状。”韩卜弋皱了皱鼻子,“明明是你先开的口。”
“我那是心疼陛下,身居高位还要使美人计,”周既明说完,还朝着楚泽晏眨了眨眼,“不过弗离姑娘容貌绝艳,陛下也是好福气。”
楚泽晏被他气笑了,反过来问了一句,“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周既明连忙摆手,“微臣对家里夫人一片丹心,眼里除了她是再没有旁人的,陛下体恤微臣,想必不会为难微臣。”
“再说微臣这相貌不及陛下万分之一,想用美人计人也看不上啊。”
油嘴滑舌,这时候就开始自称微臣了。
“这倒是确实,我只听过一人夸你长得好,”韩卜弋补充,“那就是嫂子。”
“那是自然,在我夫人心中,我比那潘安还要俊美。”周既明得意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行了,就不刺激你们了,我们说正事。”
“阿九失忆,是真的。”楚泽晏皱着眉。
“我也听说了,”周既明皱着眉,叹了口气,“听闻娘娘在寿安宫哭的声嘶力竭,若不是失忆,一向恪守礼数的娘娘定做不出这事来。”
韩卜弋一收扇子放到了桌上不发一言,他不喜欢这位皇后娘娘,在他看来叶淮九的处境,她自己也有一半的责任。
软弱,无能,只是一味的忍让,这怪的了谁?
人生在世,是要争的。
“不过,娘娘失忆也无妨,我们要的是叶家的支持,”周既明继续说道,“如今叶尚书已和尤首辅争锋相对,朝堂上的叶家旧人也都靠回叶家,对我们来说,目的已经达到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庆王要回京述职了,”韩卜弋不想谈叶淮九,在他看来这事没什么好聊的,叶淮九已经没有价值了,“庆王是唯一可以和淮王鼎立抗衡的,他这次进京意图不明,我们要早做准备才是。”
楚泽晏点头,心下有了主意,等事情聊完了,楚泽晏喝了口茶,问,“飞扬呢?”
飞扬,姓陆,名湖,是兵部尚书的嫡幼子,自幼和楚泽晏交好,如今是御林军首领,武艺高强,就是没什么脑子,心思太过单纯。
还没等人回答,门外就传来了陆飞扬的叫喊声。
“不好了不好了!”
“皇后娘娘在御花园,和楚毅那小子,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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