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莹随后跟上,正巧这时吴奶奶迎着二人从屋里走了出来,身后随着周阿姨。
老太太今天精神特好,正在屋里包饺子呢!她和周阿姨身上一人系着一件碎花图案的小围裙,脸上都是笑眯眯的,跟开了花一样。
刚刚周阿姨听着院里的动静,还以为是玉玉过来了,跟老太太一说,老太太等不及的跑出来迎丫头,结果玉丫头没迎来,倒迎来了莹丫头,吴奶奶笑着说:“原来是钰莹呀,你可好一阵没来奶奶这儿玩了。”
钰莹平时只有周末会过来自习——主要也是因为阿珩在,可以向年纪第一的优秀生请教作业,平时基本上是不来的。最近几周因为忙着期中考试,这边又有一个问题大王米玉在,十分耽误进度,所以便很少过来了。
她走上前挽住奶奶的胳膊,柔声道:“奶奶,我爸妈管的严,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除了来学习哪还有玩的时间呀?”钰莹今天倒显得格外放得开,这等亲昵行为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吴奶奶乐呵呵的点着头,指着陆言说:“阿言,快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钰莹丫头。”
“奶奶,我们刚刚已经认识过了。”钰莹说着用余光偷偷观察着身边的少年,心里的鼓锤七上八下,心说这男孩气质也太好了,相比之下,院儿里那些都是什么玩意啊。
陆言重新打量了眼她,却是十分潦草,只觉得这女孩一股子含羞带骚的模样,像极了那边大园子里的蒋家四小姐,于是很敷衍地对外婆点了点头,看在钰莹眼中,却觉得这少年一副清纯矜贵,人畜无害的高冷范儿,勾人极了,愣是把自己看的心情澎湃,魂驰魄荡。
这边钰莹和奶奶又熟络几句,最后像是应了什么,欢快的“哎”了一声,转过身正对着陆言雀跃道:“那个、刚才和奶奶说了,要我带你在院儿里好好转转,熟悉熟悉环境,你看好吗?”
陆言昨个坐了一天的车,本就十分疲惫,现在只想回去休息,这要平时早就揣兜转身走了,话都懒得说,但一瞧见外婆一脸期待的,便一转身,朝大门径自去了,“走吧。”
大院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由于五脏俱全,也算是半个小社区了。
钰莹身边站着如此姿色,自然吸睛十足,她与陆言隔着半臂距离,一路上滔滔不绝,“刚才我们路过的是程爷爷家,程爷爷是退休的老院长,和你外公都是研究院里国宝级的人物呢,对了,他家有个浑小子叫程希,你不认识也罢。再往上走就是大礼堂,过了那个桥走出去就是邮局,过了邮局出西门,对面的那条小马路有银行和菜市场,基本的生活所需都可以在周围解决。”
钰莹讲的眉飞色舞,陆言听着却挺无聊的,他一不买菜二不存钱,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反倒是这院里的自然景观,满院子的树木花草和葱郁的竹,倒让他顿生一种南北相隔的真实感。
路过篮球场时,陆言稍微驻足了一会儿,盯着场上一群胡乱跑来跑去的小屁孩轻轻挑了挑眉。
钰莹忙道:“这里是全天开放的,如果你想打篮球的话可以随时过来,你觉得一个人无聊我可以来陪你。”说完耳朵根就红了。
篮球场上一个光头小子好像故意似的把球砸到了一个身影弱小的小少年胸口,劲儿有点大,篮球和小少年同时弹开,看着挺疼的。
那小少年踉跄两步愣在原地,眼圈红红的,像是要哭了。
周围小豆芽们哄笑着围上来,光头小大哥一脚踩着皮球一边指着他大声笑,“哈哈哈!球都接不住,滚蛋吧小娘皮!”
钰莹见陆言看的认真的,心说小屁孩打架有什么好看的,便催促道,“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场上的小豆芽儿不知是何时散开的,诺大的篮球场,唯独只留了两个小孩。
一个是刚刚被欺负的“小娘皮”,此刻正垂头丧气的耸拉着肩膀,一抽一抽的,小脑袋都快埋进胸口了。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稍高一些的小少年,小少年站在男孩身后默默地看着他,一只手捶在裤线处变成了握的死死的小拳头。
陆言收回视线,薄唇勾起一丝淡笑,嘲讽似的,而后直直向前走了。
路过职工医院,钰莹三两步追上来,“对了,这是医院,如果你以后感冒发烧的话可以来这里找内科的何大夫,他是阿珩的妈妈,我们叫她何阿姨。阿珩可是院儿里学习最好的孩子。”
陆言闻声抬起了头,逆着阳光扬起了五根白玉般细长的指,轻轻遮在眉眼上,侧颜的弧线上韶染了一层金色柔软的光晕,钰莹看过去,却觉得这表情冷漠极了,一点温度都没有。
钰莹也觉得怪了,她口干舌燥了一路,也不是感受不到陆言的兴致缺缺。但偏偏有些实在没什么讲头的地方,他却反而看了又看,就比如这职工医院吧,也没觉得多奇伟,不过是普通的中式建筑,红砖绿瓦的,比外面的医院还寒碜了些。
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瞧头,但这一停顿倒让她想起个事,便急忙说道,“对了,这个医院后面有个废弃的公园,那里是不能去的——反正从来没人去过,都荒了好多年了,草都有半人高,挺渗人的,有一年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死婴……可不可怕?所以你千万别往后去。”
陆言听着这番话,有了点画面感,边走边问道:“既然没人去,那死婴是怎么发现的?”
钰莹被问的当即一愣,随后嗨了一声说:“是米玉发现的,这院儿里数她最疯,哪都敢闯,整个一为玩不要命!”
陆言轻轻挑了挑眉:“那不害怕吗?”
“不知道呀,可能还小不懂事吧?不过说来也是,一个半大的小屁孩跑荒园子里发现一死婴,居然也没被吓哭,还跑回来告大人了!真是匪夷所思,这要一般小孩可能当场吓疯了!”
钰莹想到这些事就一阵恶寒,她又接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记得她小时候养了只狗被车撞死了还哭了十天半个月的,好像还大病了一场,所以我也搞不懂,就觉得她脑子不太正常吧。”
钰莹怂怂肩,突然意识到米玉的狗好像就是被他撞死的,于是下意识地看了看陆言,好在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走到筒子楼前,钰莹正要把自己家指给陆言看,便听一声划破长空的哨声响破天际,一声接一声,跟催命似的!
二人循声望去,见隔壁楼的三楼窗前趴着一个毛茸茸的蘑菇头脑袋,嘴里叼着个哨子,冲着她们玩命叫唤!钰莹头都大了。
她拉上陆言转身就走,恨不得立刻把耳朵堵上,身后的哨音越来越急,怒气冲冲似的,不一会儿就没音了。
钰莹觉得特别丢人,清了清嗓子道:“那就是米玉,咱们不用理她,她已经是院儿里出了名的神经病了!”
陆言轻轻抽回自己的胳膊,厌恶似地皱了皱眉。
他若有所思的回忆着刚刚那一眼,问道:“神经病除了吹哨还喜欢做什么?”
钰莹觉得这要把米玉的爱好说出来,可能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于是捡了几个她最腻味的说道:“上蹿下跳到处乱跑!刚才不是说了吗?废弃的花园子也要拉着人去探险,咱们这个院据说是原来的部队驻地,西侧还几个防空洞,旁边还有日本人留下的小阁楼,天呐那里面阴风阵阵的,她还当个宝似的封为秘密基地了——全世界都知道是她的秘密基地!有一回在阁楼下面发现一个满屋子水的地下室,传说是小日本的水牢!那得多少冤魂在里面飘荡呀!可她偏偏不怕,不知道说她胆大还是脑子缺根筋了!”
钰莹想到自己小时候被程希拉着被迫跟在米玉后面去日本阁楼探险的恐怖经历,简直要哭了!
陆言听钰莹提起米玉,左一个疯子又一个神经病,丝毫不在乎第一面建立起来的淑女形象,不禁心下好奇,这得是什么样的人才才能把人姑娘逼到这个程度?
少年突然眼眸一亮,转身问道:“那她有没有扎人车胎的毛病?”
钰莹忽然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这个好像没有吧……”
陆言淡淡哦了一声,揣起口袋便向前走了。
……
米玉被温懿涓从阳台上轰下来,还不等她说什么,拎起哨子就往楼下跑了。
她在楼下等钰莹等的直跳脚,远远望见她便立马冲过去兴师问罪。
“钰莹!你怎么跟敌人混在一起,你知道他是谁吗?我要代表猛虎小队强烈谴责你!”
“你知道他是谁?”钰莹反问道。
“我知道啊!我昨天就知道了。”米玉昨天在程希家楼上用夜视镜看过一眼,对待仇人的音容笑貌,脑子里印象十分深刻。
虽然具体的样貌看不真切,但保证和刚刚从楼上望下去的身形是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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