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姨笑呵呵地把饺子从保温盒里一个一个夹来,“玉玉啊,以后让你妈妈不要送这么多了,你吴奶奶吃不了,以往送的那些啊,都能吃好多天了!”
米玉坐在餐桌旁等保温盒,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周阿姨,“没事,又不是奶奶一个人吃,不还有您嘛!”
说完,立刻想起某人,马上抽回胳膊挺直脊背规规矩矩的坐起来,还小心翼翼的向四处打量几眼,还好,那孙子不在楼下。
“只能给您和奶奶吃啊!”米玉马上补了一句,“别人可不行!”
正说着奶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小果子,一见到米玉,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玉玉来,来吃水果。”
奶奶把小果子推到她面前。
米玉一边啃果子一边说:“奶奶,我刚才在院里看了看那盆紫罗兰,开得好着呢,果然周阿姨也是养花高手!”
当初这颗蝴蝶兰还是米玉亲手栽下的,但是经过上周的一夜暴雨,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了,后来经过周阿姨的悉心照料,米玉今天一瞧,居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周阿姨正把饭盒清洗干净,递给米玉,“你就别夸我了,前两天刚让我养死一盆万紫千红,老太太正怪我呢!”
“不行不行,她做菜行,养花不行,那花儿啊,认主人,她认得你身上的气味,听的懂你说的话,你要是两条不来看她,她准就蔫啦!”
米玉大笑道:“哈哈奶奶,您肯定在逗我呢,这么神奇的话那我不成花仙子了?”说着伸手要拿保温盒,却听奶奶哎呦一声捉住自己的手腕。
“看看袖口这小花脸儿,准是吃饭的时候蹭到的吧?哪有这样当花仙子的,快脱下来,让你周阿姨给你洗洗。”
“花仙子也不是我要当的啊!可是您给我封的,”米玉看了看袖口,连忙摆手,“不用了奶奶,我回去自己洗就行,可能是刚才吃冰棒的时候蹭的。”
米玉不好意思的憨笑着,一只手尝试着擦着袖口的污渍。
这时周阿姨正从楼上走下来,手里端着一只托盘,托盘正中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杯子。
吴奶奶眼神看去,颤颤地摆了摆手,“天还早,把阿言喊下来,一起聊聊天。”
周阿姨回道,“吃过药就睡了,已经关灯了。”
“那就让他休息吧,不要打扰他了。”吴奶奶眼神黯了黯,紧接着继续笑着拉起米玉的手,只不过说话的声音小了很多,“对了玉玉,你帮奶奶个忙吧”
米玉一头雾水地“啊”了一声。
吴奶奶一边抚着她的手背一边继续道,“阿言刚回来,对这里还不太熟悉,奶奶本来想亲自带他出去转转,可人老了,腿脚不好使了,你替奶奶当个临时导游,这个周末带着阿言去咱们当地的景区转转,那个月牙弯,还有日落湖,你们喜欢去哪就去哪,一切费用奶奶出!”
周阿姨早已听出老太太言语之中的一片苦心,自打陆言搬来,他们不是看不出这孩子的自闭,那边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便是不问也能想象的到。
米玉也纳闷呢,明明在学校里那么毒舌自恋人来疯的一个孩子,咋一到家就变得冷冷冰冰不苟言笑了呢!一细想,也就彻底明白了——这就是猪鼻子上插大葱,给他外婆装呢!
米玉不好意思推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从吴奶奶家出来,正想着怎么对付周末的事情,侧耳忽然一声招呼传来,一颗篮球一蹭三跳的滚到了她的脚边。
“嘿!抱过来!”
程希正一个人在篮球场上练球,本来刚刚还是带着一群小鬼一起打,后来小鬼们都被父母喊回家了整个篮球场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盈盈的路灯下,程希满头大汗,黑色的跨栏背心湿答答的垂在身上。
米玉一脚把球踢了过来,正正好好滚回程希脚边。
“怎么啦,心不在焉的?”他看了看米玉来时的方向,心领神会道,“又见到你仇人了?”
“你知不知道他转学到咱们学校了?而且还和我一个班!”米玉憋了一天的火可算逮到机会发泄发泄了,“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他居然还坐在我身后!他一定是准备借机报复我扎他车胎的事情!可恨我今天下午居然还——”
米玉说着说着立刻捂住嘴,救他的事情绝对不能说,简直太丢人了!
程希一手转着篮球,指尖轻轻拨动着,眼神专注的盯着眼前,“居然怎么了?不是把人暴揍一顿吧?”
“没!要暴揍也是你去暴揍,我哪有这么暴力!”
“你还不暴力啊!”
“我暴力吗?没有吧!”米玉忽然眼珠一转,“对了,你放学去哪了?”
话音刚落,突然发现了程希嘴角的淤青,于是大大的啊了一声,提高嗓门道,“你怎么啦!”
程希也支支吾吾,“我?啊——没事,对了,你刚才路上发什么呆呢?”
米玉很容易就被程希转移了话题,于是又把刚刚吴奶奶的请求像程希叙述了一遍,程希咂咂嘴,“这老太太,太不厚道了,这简直是杀人诛心呀!”
俩人正聊着,前方忽然出现两个熟悉的人影,程希疑惑道,“那不是你们班的大美女吗?这么晚了她来咱们院干什么?”
米玉闻声一看,果然是徐应儿和钰莹。
只见两个人背对着她们,并排向大门外走着,样子十分亲热,看方向也并不像是从钰莹家里刚出来。
米玉“嗨”了一声,“她最近天天来呢,这你不知道?”
“你知道?”
“当然啦,她们来找阿珩的!”
程希满脸问号,“你怎么知道!”
米玉得意道,“哪有我不知道的八卦?除了你和蔡菁晶!”说着气得瞪了他一眼,“下次你再搞对象之前必须把消息第一个告诉我,不然我太没面子了!”
程希一听蔡菁晶头都要炸了,赶紧打断她继续说,“跑题了!”
米玉哼道,“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全班都知道,徐应儿在追阿珩啊!只是可惜了。”
米玉说着替徐应儿惋惜地摇了摇头。
“可惜什么?”
“可以阿珩不喜欢她。”说着又补充一句,“别看他借她作业!”
程希心说就你这一根筋的德行还能知道这?于是十分怀疑地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阿珩不喜欢人家,毕竟也是个大美女啊。”
米玉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告诉他,“阿珩有喜欢的人了。”
程希笑了两声,眼神不可思议的看向米玉,心说今天这小傻子怎么忽然开窍了?
“你知道他喜欢谁了?那你说说你怎么知道的。”程希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米玉咳道,“当年我找他给我补习数学,他每次都推三阻四!后来我发现钰莹一找他补习功课,他答应的可快了,只有给钰莹补课的时候,才顺便把我带上!切,这点小心思早就被我发现啦!”
程希“啊”了一声,“等等,你说阿珩喜欢钰莹?”
“对呀!”米玉像发现什么秘密似的,骄傲地点了点头。
“不是,他怎么就喜欢钰莹了呢!”
“钰莹挺好的呀,他怎么就不能喜欢钰莹?”
程希拍了拍脑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没脾气的看了眼米玉,手一挥放弃道,“算了,你还是傻着吧!”
米玉也懒得跟他多说,俩人从篮球场一起往回走,程希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搂过米玉的肩膀,“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吴奶奶不是让你周末带那孙子出去玩嘛,这样,你把他约到电玩城,我想到一个替你报仇雪恨的好主意!”
……
周末一早米玉就来了吴奶奶家,开门的是周阿姨,忙着招呼孩子进屋,身上的围裙都没摘。
陆言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餐,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大概是周阿姨的手艺。
米玉早晨吃了满满一屉职工食堂的小笼包,出门的时候肚皮还是撑的,现下盯着陆言手里的那碗汤头上绿油油的葱花,觉得自己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吴奶奶乐呵呵地过来拉玉玉的手,一边吩咐周阿姨再盛完面过来。
陆言穿着一件淡粉色的半袖,一条十分宽松的水洗色牛仔裤,一双纯白色的帆布鞋,两条大长腿在餐桌下漫不经心地晃来晃去,见到米玉,指尖的竹筷轻轻一放,对外婆道,我吃饱了。
米玉驾轻就熟地坐上桌,捧起周阿姨刚刚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面条一顿猛夸,什么周阿姨手艺好好呀,闻起来好香呀,说着伸出小手挥舞着筷子兹溜呲溜地下了肚。
吴奶奶虽然觉得玉玉这份吃相点过于狼吞虎咽了,可还是看的心里暖洋洋的,要是阿言也能吃的这么香就好了。
陆言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轻轻敲了敲桌面,“吃完了吗?走吧。”
米玉擦擦嘴,没好气地回,“急什么?等着!”说着打了一个嘹亮的饱嗝儿。
米玉猛地憋了一口气,两颊鼓的像只小青蛙似的,双手死死按在嘴巴上,不一会儿,又猛地嗝儿一声,气得最后把手一甩,呼了好大一口气,可是打嗝儿声依然停不下来。
陆言看着扑哧一笑,“你……吃了多少?”
米玉刚要开口,又是一声嗝儿,干脆把手一甩,扭头冲向厨房,找周阿姨要了满满一大杯白开水,结果五百毫升白水下肚,不仅嗝儿没止住,肚皮都快撑破了。
吴奶奶在一边看着陆言,自己的宝贝孙儿来了这么久了,第一次见他发自内心笑出了声,那是纯纯粹粹属于一个孩子本该有的笑容,没有伪装,没有束缚,她的女儿是那样美,她生出的孩子是那样美,唇红齿白,眉眼带光,穿着一身干净的淡粉,笑起来的唇角是那样好看。
米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想到刚才陆言放肆嘲笑她的模样,气得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走了走了!”米玉心说我让你笑,一会儿让全扬城排名第一的小霸王虐哭你!
临走时吴奶奶塞给米玉好几张大钞,米玉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无奈拗不过老太太,只好先收下,回来再还给奶奶。
老太太和周阿姨在门口笑眯眯地直摆手,让二人玩得开心,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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