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悠哉地行驶在官道上,夕阳打下的余光透过车窗落在公子的身上,仿佛眉眼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他手捧着书,看得入神,丝毫不顾窗外红衣姑娘的怒目。

    徐横秋瞪了眼车里的人,见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说,直想拿那鞭子敲打车窗,但到底还是忍住了,由着他看书。

    “江公子,你怎么跑到这城外来了?”徐横秋撇了眼他,既然不比试,聊点闲话总可以吧。

    “寺庙上香。”

    很是精简的四个字,一下子让徐横秋都不知接什么话好,只能干巴巴回他:“原来江公子也信佛家之事啊。”

    那人淡淡嗯了声,又再无话,徐横秋无力,怪他怎的也不问问自己在做什么,聊闲话也得一来一回才是。

    “近日我常去西郊大营习武,那些人真是愈发懒散了,都接不住我几鞭子,真是无趣。”

    “那是徐小姐功夫好。”

    “我的身手可是我爹手把手教的,若我是个男子,定然要上阵杀敌一番。”

    “徐小姐有报国之心。”

    “江云生!”徐横秋扶额,咬牙看着江云生。

    “徐小姐有何事请讲,在下听着。”被瞪的人终于有了动作,却只是翻了下书页。

    徐横秋气的将头扭至一边,难不成书生都如此,眼里就只有书?

    驾着马车的小林偷偷侧着耳朵,将二人的话听了个明白,她虽不知是什么意思,但全记在了心中,想着哪时好告诉郡主,谁让郡主每回来东洲都带了好些吃食给她呢。

    公子说过的,做人要知恩图报,郡主给了好吃的,她自然得知道报答才是。

    可怜的看书公子还不知道自个院子里竟出了个“小内鬼”。

    察觉到马车加了速,徐横秋也不好再说话,驾着马跟了上去,透过车窗的缝隙,她瞧着那白衣公子,不肯将眼挪开半分,原来欢喜一个人,是这样的牵肠挂肚。

    那一日,她瞧着他去追刺客,只可恨自己是个姑娘家,可瞧着他心急如焚的模样,又恨不得自己才是那个姑娘家。

    若是这条道路能一直这般走下去也是极好的。

    可马车在城门口被守卫拦下,将徐横秋的心思拉了回来,近来因着那刺客一事,汴京城不仅城中守备森严,凡进出来往也比以前严多了。

    江云生从马车上下来,任由官兵对着马车搜查了一番,板着一张脸,典着大肚的韩守正站在一边,明明查完了,却不放行,反倒让人来拿江云生。

    “官爷这是做什么?”江云生用手中的书挡住官兵伸过来的手。

    韩守正见江云生还想反抗,一下子脸就变了,挥手就让其他官兵一起上去,旁的百姓见这边闹了大动静,纷纷看了过来。

    一记长鞭甩在了一个官兵身上,痛的那人差点喊娘,韩守正一下子就变了脸,怒声道:“谁!胆大包天了!竟敢在这里闹事!”

    “我看,倒是你胆大包天!”徐横秋提着韩守正的领子把人转了过来,一脸怒容,倒是有几分其父的影子在,她质问道:“无缘无故,守正倒是说说为何要扣住人?”

    汴京多的是有才之女,可习武的女子少见,爱拿着长鞭的更是不多见,韩守正平日里就怕得罪什么权贵之人,此刻也不敢乱说话,只陪笑道:“在下也是奉命行事啊。”

    “敢问守正,可是在江某的马车里查出什么了?”江云生推开官兵的手,把小林带至自己身后。

    “就是没查出什么,才要在公子身上搜查一番,万一有些什么呢,公子也知道,近来城中出了事,要严查。”韩守正捧着大肚,虽是笑答,但也谁看得出他是故意找麻烦。

    “什么叫万一有什么,守正,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徐横秋冷笑,“即是要搜身,我同江公子一同来的,也来搜搜本姑娘!”

    韩守正一脸为难:“姑娘,你这话说的”

    “若是搜出什么,记得送去忠武将军府,让我爹也知道知道。”徐横秋咬牙说道,一双怒目狠狠扫了眼面前的人。

    韩守正心中一惊,暗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怎么还踢上这块铁板了,但一想到上头那位吩咐的事,他一时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原来是徐小姐,是韩某有眼不识泰山了,还望徐小姐莫怪。”韩守正忙弯腰赔礼道歉。

    “既如此,还不赶紧放了我等进去。”徐横秋提了提手上的鞭子。

    “这……徐小姐莫急,等这边搜了身,要是没什么,自然会放行的。”韩守正也不再管其他,使了个眼色给手下,要是真说起来,他这也是为了汴京城的安危,严查自有严查的法子。

    江云生神色一凛,知道今日这些守卫是故意如此,想必不知又是被谁指使的,若是放在平日,他倒不会说什么,可怀里还有血书,此时若被人搜出来,自然又会生出许多风波。

    那韩守正见江云生这般抵抗,心下偷笑,他待会只要装装样子,再以此人不肯遵法为由,把他带去牢里关几日,那么上头吩咐的事不就完成了。

    只是韩守正却是应了那么一句话,人若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

    “闹什么闹,城门喧哗,还不速速让开!”

    “哪来的人又……”

    韩守正话未说完,转头一看,双腿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庆阳有礼,天子出门驾六,太子次之为其五,眼前正是辆五马驾车。

    骑在最前头的侍卫也亮出了令牌,赫然是东宫所出,韩守正不敢有半分懈怠,忙招呼人让路,心里直呼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徐横秋见此冷哼一声,走到江云生身边,“江公子,我们也走吧。”

    韩守正见那马车又突然停了下来,心又提了起来,就见马车帘子被人掀开,只见一杏眼桃腮的姑娘探出了头,左顾右盼,眼神落在了江云生的身上。

    “江公子,好巧呀。”宋慕春一只手打起了车帘,半探着身子,适才在马车里果然没听错,她又将眼神转向旁边,“徐小姐,你也在。”

    “见过郡主。”江云生对着马车遥遥行礼。

    “你们在这做什么,方才吵吵闹闹的。”宋慕春拿眼状似无意地从韩守正身上划过。

    小林第一个跳出来告状:“他们,要搜,公子,身上。”

    虽然这话说的不甚连贯,但宋慕春也知晓小林的意思,她朝江云生一挑眉,怎么样,要是本郡主开口,麻烦立马解决。

    江云生无奈一笑,朝着姑娘虚虚拱了拱手,还请郡主大人赏个脸,帮忙度过此难。

    “守正大人。”宋慕春神情严肃地看向那个胖胖的男子。

    被点名的韩守正向前一步,神色惶恐:“下官在,下官在。”

    “你不知道这位公子是本郡主的救命恩人吗?虽说如今汴京严查,但谁不知晓江公子于刺客一事有功,你要查他,难不成是说本郡主也与刺客有所勾结?”

    “下官不敢,不敢啊!”

    这顶大帽子扣得韩守正冷汗连连,话也说不利索了,那车里头可还坐着为顶顶尊贵之人,东洲可是得过这位赏赐的。

    “哼,不敢便是好的。”宋慕春看也没看那地上跪着的人,放下车帘,又重新坐回了马车里。

    一进马车,宋慕春便偷笑了起来,太子宋清雁好笑地摇了摇头:“慕春妹妹如今威风耍得倒是极好。”

    “要不是太子哥哥坐在这马车中替我撑腰,那我可不敢。”宋慕春的眼神很是真诚。

    “你的名头在外可比本宫响亮多了。”宋清雁点了点这位堂妹的额头,眼里没有半分不满。

    他还未成太子时,是宫中最不起眼的皇子,韬光养晦十几载,每每只有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堂妹愿在宫中与他说几句话。

    见宋慕春频频透过车窗瞥向后头,宋清雁也未点明她的心思。

    “慕春妹妹可要记得提醒江公子往后多加小心些。”

    宋慕春闻言回头:“难不成今日之事是有人故意为之?”

    怪不得旁人无事,偏偏只搜江云生一人。

    “江公子在汴京太过惹眼,小人之心不可不防。”宋清雁加了一句,他神色如常,虽说江云生已是他的幕僚,但若是自己没有本事,那东宫的门可不是随意可进。

    “不过嘛,要是江公子今年科考努力些上了榜,说不定也就无事了。”宋清雁话锋一转,掩饰住嘴角的笑意:“毕竟汴京可没人敢动皇叔的女婿。”

    宋慕春的脸立马就爆红了,有些羞怒道:“太子哥哥!小心我跟皇伯伯讲,让你早点娶媳妇!”

    亏她还陪着太子哥哥去松山寺呢,当然,她才不会说自己是为了去那看看寺庙方丈和小和尚长终呢。

    宋清雁只是笑而不语,太子妃的人选,向来都是由圣上钦点。

    瑞康王府,二皇子宋清麟狠狠将茶杯掷了出去,韩守正也不敢躲避。

    “废物,这么一件小事都做不好!”宋清麟怒气冲冲,对着堂下之人又是一脚。

    “回王爷的话,实在是有郡主和太子在,下官,下官也不敢忤逆啊。”韩守正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就是个守城门的小官,天地可鉴,他能有什么办法!

    “滚!”宋清麟吼了一句,把人给踹了出去。

    江云生啊江云生,你还真是好运气,这么多人护着你,本来今日他只是想让城门守官故意为难为难这人,好让吃些苦头,偏偏事不随人愿,他要做什么都有人来插一脚。

    “王爷,不要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自个身体。”荷娘看着他的脸色,适时的凑了上去。

    宋清麟捏了把美娇娘的脸蛋儿,心情这才舒畅了些许,人人都道太子好,可好有什么用,父皇不还是照样最疼他。

    不过就是有问没答出来,这所谓的太子就被父皇罚去寺庙清修了三日,礼佛静心,想起那日大殿内,太子被父皇指着鼻子骂太过浮躁进去,他就觉得痛快。

    哪像他宋清麟,在这汴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荷娘,你说,要是有人惹怒了本王,本王该如何?”

    荷娘娇羞地瞥了眼面前俊贵之人,眉眼间媚意十足,说出的话却不像她的面容娇娇弱弱:“王爷是何等身份,有人敢惹怒您,荷娘第一个不依,定要杀了这人替王爷泄愤。”

    宋清麟哈哈大笑,抱起美娇娘往房内走去:“荷娘说得对,杀了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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