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人出来了!”

    一大早青泥就等在了贡院门口,院门才打开一条缝,青泥就连忙跑回府告诉郡主。

    宋慕春面上一喜,刚想踏出院门,就看见自家阿爹正站在门口。

    “阿爹,你怎么来了,今日不用上朝嘛?”

    贤王看着女儿讨好的脸,一点她的额头,“怎么,巴不得阿爹不在府里是不是?”

    宋慕春挽住阿爹的手,往其肩头一靠,笑得乖巧:“阿爹说得哪里话,阿爹要一辈子在府里,和我一起才是。”

    “哦?是吗?明珠的意思是,一辈子在王府,做个老姑娘,不嫁夫婿了?”

    宋慕春被阿爹打趣得满脸通红,也知道自己的心思恐怕早就被阿爹知晓了,一时也生出几分小女儿的娇羞来。

    作为老父亲,看着自己捧在掌心的明珠终于长大,贤王心里可谓是百般滋味,姑娘大了,总归是要离家的。

    更何况,出了前段辽真使者那事,贤王心里始终扎着一根刺,外人只看到皇帝与他是如何的兄弟情深,但贤王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养在太后身边的,他与皇帝终归不是一母同胞所出的亲兄弟。

    伴君如伴虎,这些年,他做闲散王爷,从不过问朝堂政事,可皇帝多疑,恐怕仍旧未曾真正信任过他。

    贤王不由得想起当年,先帝还在时,还是太子的皇帝被从北地救回,二人初在凤藻宫相见,太子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些许癫狂和恨意。

    这些年来,贤王一直不曾忘记那个眼神,当时的太子在北地生死未卜,先帝却把另一位皇子过继到皇后的名下,也许只有先帝自己才清楚此举是何意。

    “阿爹,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

    宋慕春担忧的声音令贤王回过神来,他摸了摸闺女的头,笑道:“无事,不过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阿娘说过,旧事最伤神,阿爹要少想!”

    “好好好,明珠说的对,你娘说得对!”

    这一日,宋慕春听了阿爹的话,没有去贡院门口看江云生等人,整整三日的科考,现下还是让他们先好生休息才是。

    后来她才听青泥说,有些学子出来后连路都走不动了,还是各自府里的家丁给抬回去的,江云生和叶温山祝纪年三人,好歹是学过武,身子骨比旁人好多了,只是也免不了眼底青黑,回到家中便倒头睡下了。

    唯有秦小书生最受苦,出门的时候还是叶温山给扶出来的,两腿犹如筛子般打抖,被等在门口的小林看见后,二话不说把人背起来给送回了家,事后闹得秦可久一脸通红。

    放榜的日子到时,北城门口那株桃花树已全然盛开,满树的粉红,若朝霞,桃花朵朵,正是宜室宜家之时。

    要说庆阳的好男儿哪里最多,当属都城汴京,而哪里的佳婿最多,必是科举考试发榜的金林池畔,新科进士,绿衣郎婿,最是美哉。

    这一日,但凡谁家还有待嫁的姑娘小姐,那么必然会来金林池畔看上一眼,那些榜上有名的新科进士,姓甚名谁,家住何地,又是怎样的情况,皆会在榜上一一写明,这就更加方便了汴京的达官贵族们为女儿选婿了。

    有时若看上同一人,那就看哪家下手快些,甚至直接将男儿郎抢进马车里的都有,只需回到府中再详谈一二。

    但毕竟是皇帝选中的新科进士,但凡有不愿者拒之,贵族们亦不可以强权来压之。

    在庆阳几代帝王期间,也曾有富贵人家以权欺压新科才子,才子不畏,闹出任命,以至于帝王甚怒,那一家子富贵也就成了空。

    有了先例再前,纵然佳婿在眼前,也不敢万般逼迫了。

    只是若姑娘心急,不知那佳婿又可否会心急?

    贤王坐在马车里,看着自家闺女几次往外探看,心中不由得泛了些许酸楚。

    “人在那儿,可否会跑掉?”

    宋慕春往阿爹的方向靠了靠,故作忧心道:“那可难说啊,庆阳的探花郎,万一被旁人瞧上了可怎么办?”

    贤王冷哼一声:“一个小小的探花郎而已,若是没了,还有状元郎配之。”

    宋慕春嘴里的糕点险些喷出来,她急忙摆手,秦安鹤那个冷冰冰状元郎,她才不要!

    “是阿爹说错了,莫要急,莫要急。”贤王忙倒了茶递过去,又替闺女顺了顺背。

    一口茶喝下去,宋慕春这才止住了咳嗽,她小声嘀咕道:“状元郎有什么好,我就喜欢探花郎。”

    贤王府的马车行至金林池畔时,这里早就停了许多辆马车,新科进士们一个个春风得意,目光所及之处,宋慕春却只瞧得见那最中间的绿衣郎君,这样大的喜事,他的眉眼之间也舒朗了许多。

    发榜的当日,皇帝会在金林池畔的琼林苑宴请新科进士,纵然都是进士,许多人也许只有今日才能得以看一眼圣上之颜。

    隔着一方水池,宋慕春与江云生遥遥相望,他的身旁围绕着许多人,与昔日门可罗雀的东洲相比,看着着实辉煌,但宋慕春知道,他最厌烦此等攀附之举。

    幸而有贤王府的侍卫子非站在一旁,明眼人自然瞧得出来是何回事,宋慕春心内一笑,原来阿爹早就派了人来。

    秦安鹤今日也难得脸上带笑,状元郎的风采,岂是一般人能与之相比,但更让他得意的却是另有其事。

    两人都身着绿袍,翩翩公子,更甚一般人等,秦安鹤昂着头,对身边人说道:“江公子,我赢了。”

    江云生看着对面朝他挥手的杏眼姑娘轻轻一笑,漫不经心道:“秦公子喜中状元,江某才不如之。”

    秦安鹤脸上扬起了抹得意的笑容,江翁的弟子又如何,他秦家才是汴京的第一大家。

    纵然秦安鹤平时不待见秦可久,但他中了榜眼,终归是姓了秦之一字。

    心中没有什么时候比之现在更为喜悦,秦安鹤往对岸看去,直到看见那个绿衣女子,他的目光才柔和了下来。

    宋慕春还是头一回见着秦安鹤对旁的女子这个模样,恰巧那绿衣女子就站在她身旁,不免就多看了两眼。

    绿衣女子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目光,转身朝宋慕春行了个礼,“民女张氏见过明珠郡主。”

    在庆阳,只有已出嫁的女子才会自称某某氏,宋慕春瞧这女子温婉大方,梳的也是已婚女子的头式,又想到方才秦安鹤与这女子打招呼,刚想开口喊秦夫人,那女子婉约一笑,先道出了身份。

    “郡主,民女的夫君是秦家大公子。”

    宋慕春了然,面上有些许歉疚,“抱歉。”

    张氏知道她说的什么,轻轻摇了摇头,秦大公子十年前就已去了,说白了,她其实只算得上是个未过门的妻子。

    十年前也是这样的好日子,她与那意气风发的绿衣郎隔岸相望,说好的金榜题名后,他便娶她回家,这样人生四大喜事,他就独独占了两样。

    张氏眼角泛红,看着池畔另一头的秦安鹤,泪眼模糊之间,好似又看到了那个卓尔不群的贵公子,兄弟俩长得甚是相似,一举一动,像极了他。

    宋慕春有些不忍心,走近了三两步,低声安慰道:“秦二公子高中状元,秦大公子知道了定然会很高兴的。”

    张氏低头抹去眼角的泪水,若是他还在,一门两状元,又是何等的风光。

    秦安鹤微微皱眉,见那绿衣女子似在哭泣,有心想过去瞧瞧,又怕皇帝要来,心内一阵后悔,嫂子怕是又想起了大哥,他不该让她来的。

    只是他也想让她瞧瞧自己这身绿衣,大哥穿得,他也穿得。

    见琼林苑内有宫人走了出来,金林池畔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众人都知道,宴席要开始了。

    站在最前头的是状元郎秦安鹤,依次才是榜眼和探花,秦可久紧紧捏着衣袖,肩膀有些微微发颤。

    一只手从后头按住了秦可久的肩,江云生的声音自后传来:“秦小公子,莫要紧张,面见圣上,切勿失仪。”

    秦可久深吸了口气,连忙点点头,想起家里的爹娘,他脸上的笑容愈发大了些,还有那个学诗的姑娘。

    “江兄”

    秦可久刚想同江云生说些什么,就被一阵惊哭给打断了。

    只见一个书生哭的满面泪痕,双手举着一张破布,布上满是血迹,一字一字看去,赫然是一封状告书,那红色的血字触目惊心,书生也是憔悴不堪的模样,冲进人群就跪在了地上,朝着琼林苑内大喊。

    “小人乃此次科举第一百零四位考生,状告科举之考有学生舞弊,科考不真,望圣上明察!”

    那书生以头磕地,一下又一下,十分之重,不过三两下,额头便见了血,那些文人哪见过这等场面,纷纷朝后退去,只觉得这人实在晦气。

    人群之中,有人说道:“你光在此处喊,又不说谁人舞弊,莫不是故意诬陷!”

    “是啊是啊,你且说说谁人舞弊,说不出来便是假话。”

    这些新科才子都是科考出来的,明明是春风得意之时,突然跑出来个人来说科举有人舞弊,若说不出个所以然,圣上明察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倒了个大霉。

    那书生听见这话,急忙站起身,晕晕乎乎地扫了眼人群,最后将目光落在江云生的身上,手指着他,说得甚是坚定:“是他!是他舞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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