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如蚊呐的一句话,房静玥的心思都在那些牛肉罐头上,压根儿不清楚他到底说没说话。
牛肉罐头对她诱惑很大,房静玥当即就开了一瓶,自己试吃了一口后,把瓶子递到了尚景琛的面前。
后者垂眸一看,遂又移开目光。
正好瞥到趴在门口那个略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的身影。
房静玥见他干愣着,正要出声让他品尝一下味道的时候,发现尚景琛的眸光落在门口的方向。
她立马也投了目光过去,正好看到狗子偷摸着往里看的举动。
她当即喊了一声:“狗子。”
后者一听她的声音立马就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逃窜似的跑了出去。
狗子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跑,刚才在门外瞥到那个女知青手脚被医用纱布和绑带缠得很厚重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自在。
具体为什么不自在,他自己也弄不懂。
只生出想立马离开这个地方的念头。
李青青提着竹篮往村尾的方向去,路上好巧不巧的和昨夜那个前来找茬的女人迎面碰上。
女人见她提着个木篮子,就问:“李知青,有看到我儿子?”
李青青心说,你儿子不是生病了?这会儿应该躺在床上休息的呀。
碍于女人一脸的凶相,是个不好相与的,李青青闲话少说:“没看到。”
和女人擦肩而过没走几步的时候,李青青突然想起昨夜这人离开前曾经扬言过要去尚家再次找尚景琛麻烦的事情。
就多嘴的问了一句:“这位同志,关于你昨夜说尚同志欺负你儿子的事情,我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昨夜没能从商锦琛的嘴里问出个什么来,就想着问问对方看。
“我说你一个女知青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一天天的瞎打听。”女人今早原本是打算去尚家找尚景琛麻烦的,气势冲冲的进屋后撇见院子里放着一架斗车后,就存了别的心思,眼下自然是不想再提起这件事情。
她巴不得就此揭过,这样就没人知道她曾经偷偷摸摸溜进过尚家院子的事情。
却不想会被暂住在尚家的一个女知青给纠缠住。
女人见她一副好奇心满满的态度,干脆故意说些不好听的话:“你这么关心尚狗子,你该不会是对他存了什么念头吧,他家可是黑五类,人人都能踩上两脚的人家,也不知道你图个什么,该不会是图他身上的二两肉吧!”
李青青不过就是有些好奇罢了,却不想会被对方恶意揣测自己的用心,顿时又气又羞的同她说:“你少胡说八道,谁喜欢尚同志了,没有的事情。”
“怎么,不好意思了?”女人看着她笑笑,又继续胡扯:“说来那个房知青也曾和尚狗子传出过香·艳事迹,现如今你俩都住进了尚家,以后该不会出现二女争夫的一出好戏吧!”
李青青见她越说越过分,都快被她给气哭了,乡下村妇大字也不识得两个,说起话来不堪入耳,城里来的知青和她们这类人拌嘴,从来都是被摁在地上肆意摩擦的那一个。
女人见她被自己戏弄得一副哑口无言的状态,正准备再说两句的时候,远远的瞧着自家儿子像是身后有疯狗追着跑似的,跑得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她瞬间就顾不得女知青了,立马扬着手里的竹片走了上去。
狗子一瞧见她母亲这副气势冲冲的模样,吓得转身就要往回跑。
下一秒,后衣领的位置就被攥得紧紧的,让他逃无可逃。
女人扬手就往他的屁股上面招呼了两下,一边打一边骂:“你不给我在床上躺着,又跑哪里野去了。”做戏得做全,昨夜找尚狗子麻烦的时候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实际狗子就只有些梦魇而已,说了几句胡话的状态。
狗子没把自己带女知青进后山一系列的事情告诉她,眼下自然也不敢提起自己去过尚家的这会事儿,就有些支支吾吾的开口:“没去哪,就,就河沟边转了转。”
女人以为他又想下河去摸鱼,当即冷着一张脸,揪着狗子的耳朵就往家里带。
李青青朝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走出去老远都还能听到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她提着竹篮回到尚家院子的时候,房静玥正和尚景琛在院子里面吃饭。
房静玥刚才开封的那个牛肉罐头摆在桌面的正中央,她见李青青多看了两眼,就出声招呼她坐下。
“李知青,我家里给我寄了点罐头一类的,一块吃点儿吧。”房静玥原本以为自己不出工,食堂里是不预备她的饭菜的,没想到李青青会走这一趟。
李青青也有些馋肉,就没有同她客气,顺势坐了下来。
锅里的饭刚好够分,牛头罐头味道有些重,李青青就着原本给房静玥的两个馒头吃了美美的一餐。
饭后,尚景琛收拾碗筷的时候,李青青和房静玥说起了路上遇到狗子娘的事情。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她都没好意思说出来污耳朵,只把对方打孩子的事情和房静玥说了说。
房静玥没经历过这种棍棒式的教育,自然是不怎么赞同的,可眼下所处的时代处于相对老旧的时期,许多观念自然也相对陈旧,没有绝对的对错,她就没多发表言论。
日头落下去一些后,李青青背着背篓出了门。
尚景琛很谨慎,做拐杖这事儿他一直避着人,树皮剔除干净后他接下来的整套工序都是在后院里完成的。
期间,使刨子和斧头的声响每每都要引得老人家的满心厌恶。
“你是存心和我作对?明知道我向来浅眠还一个劲儿的制造这些噪音出来。”
尚景琛抬手摸了摸木头的光滑度,判断还得推几刨子使起来才趁手,听了这话就说:“我夜里可没做。”
见他出言顶撞,老人家脸色有些不好,她一副命令的口气:“把你大哥那门打开,你天天关着他,每天夜里他都得闹上几回,我这几天都靠着白日来补觉。”
尚景琛没搭话,而是起身朝着尚景昊的屋子去了一趟。
再出来的时候,原本断断续续拍得门框作响的动静消了下去。
有一种使了消音法术的感觉。
老人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副横眉瞪目的看着尚景琛:“你个天杀的,是不是又吓唬他了?”
“没吓他,和他说了说道理。”实际是房静玥给的那包巧克力起了不小的作用。
这东西得省着用,最近家里住了女知青,就先委屈大哥一下了。
房静玥原本以为拐杖得好几天才能做好,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尚景琛把这东西递到她面前的时候,略显吃惊了一下。
是那种腋下拐,尚景琛想得很周道,特意在腋垫的位置缠上了很柔软的一些布料。
尚景琛见她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唇角边隐隐透着一抹笑意,他说:“上手试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在改改。”
左臂虽然完好,但不是用得最多最顺手的那只手臂,所以房静玥把拐杖夹在腋下位置的时候,有种不得劲儿的感觉。
在尚景琛的鼓励下,这才试着尝试了一番。
期间若是没有一旁的尚景琛帮衬着,不知道会被摔倒几次。
掌握了要领后,来回的试了试,勉强上手。
房静玥有瞥到对方食指的位置有擦伤,知道对方很尽心,就说:“很趁手,多谢。”
尚景琛留意到她的打量,下意识的把手指藏了藏,他说:“没什么,你给过钱的。”
房静玥把之前对方给到自己的那盒药膏递了过去,“看着怪严重的,抹点药吧。”这东西功效挺不错,当时就止住了手上的痒意,后面她又涂抹过一次,手上被抓出来的那些痕迹就彻底的消了下去。
尚景琛没伸手,他说:“留着你用吧,我房间里还有。”
四四方方的一个盒子,得用到什么时候去,房静玥觉得这人可真不会说话。
她可不想次次受伤。
尚景琛见她误会,出声替她解了惑:“这药膏功效挺多,不止有消肿和愈合伤口的疗效,还有润肤美颜的功效在里面。”
这么牛叉的么!
房静玥有些持怀疑态度,觉得尚景琛有吹牛皮的成分在里面。
尚景琛淡笑了一下,他说:“你试试就知道了,当初在深井那边的时候,我提及的便是这东西。”
房静玥最近变得佛系很多,她觉得自己养伤的期间,天天不见天日的很容易就把双颊上的晒伤给养回来。
对于尚景琛的提议应和得略显敷衍。
眼下,她比较在意的是对方提起的另一件事情。
房静玥问得很突然,她说:“你那晚去深井那边做什么,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你的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那地儿离着牛棚的位置很近,房静玥觉得他的行为很可疑。
尚景琛见她看出端倪,那个数次被他岔开的话题没在对她隐瞒,他说:“去送饭。”
这,房静玥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干脆。
一时间,心里的求知欲反倒没有那么强烈了。
她说:“你可真是个好心人。”牛棚里关押的和被送去农场劳改的那些人没有什么两样,村子里人人都避之不及的地方,尚景琛却上赶着凑过去。
尚景琛一直陷入两难的境地里,既想靠近对方,又想远离对方。
他知道自己不该对房静玥存有别样心思的,可又时常不能自控。
便干脆借着这个档口,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家世有多不堪,这样就会远离他。
他做不到,便让她来远离自己吧!
尚景琛就说:“牛棚里关押的人,是我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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