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魏国舅做寿, 阖府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得知端王及晋国公世子一道来了,魏国舅倒很是客气的领着家中长子亲自出门迎接, 几人都是朝堂上碰过面的,寒暄两句后, 魏国舅就迎着他们往里去。
云黛牢牢地跟在谢伯缙身后, 她能感受到魏家父子及身旁众人的打量, 宽广衣袖中的手指悄悄地捏紧, 她尽量维持着淡定从容的姿态, 将注意力放在魏府的环境上。
她听说魏家原本就是个中等官宦之家, 家族子弟资质平凡, 直至多年前丽妃选秀入宫,得了陛下欢心, 又先后生下一子一女,魏家才跟着鸡犬升天。如今瞧着这魏府的雕梁画栋、彩绘朱墙, 处处花团锦簇, 简直比端王府还要富贵气派。
她这边正打量着, 前头的谢伯缙忽然慢下脚步,扭头对她道, “我要去男宾那边了, 你与嘉宁一道去后院。若是遇到麻烦,尽管使人来前头寻我。”
云黛点头, “我知道了,大哥哥你放心。”
谢伯缙看她这副故作乐观实则目光游移的小模样, 只觉得愈发不放心,视线又看向一旁的嘉宁,语气严肃了几分, “二表妹,这是魏家,不是王府,你们一道来,就代表了端王府和晋国公府的脸面,我想你不是那样没分寸之人,云黛我就暂且交给你了。”
嘉宁神色一凛,心说这可是这么久以来,大表哥与她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了。不过这话怎么听着好像是威胁?叫她背后直冒寒气。定了定心神,扭头再看云黛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嘉宁不由撇了撇嘴,“知道啦!我又不会把她吃了。”
谢伯缙还想说什么,就听前头小郡王在催,“恒之表兄快来。”
谢伯缙答应了一声,视线在云黛的眉眼间停了一瞬,对琥珀道,“照顾好你家姑娘。”
琥珀颔首,“世子爷放心。”
谢伯缙这才转身与小郡王他们一道去前院,另有魏府的仆妇领着女眷们去后院。
一路罗绮穿林,廊腰缦回,嘉宁看着云黛话中带着冷冷的讽意,“谢家三位表兄待你可真是好
啊。”
云黛权当没听见她话中的嘲讽,微笑答道,“是,三位兄长都是极和善之人。”
嘉宁扯了扯嘴角,本来还想调侃谢叔南对她的特殊情意,但话到嘴边,想到谢叔南那唯恐天下不乱的魔王性子,到底不敢多嘴,只哼了一声,就跟着那仆妇继续往前走。
女眷们都被引至花园湖畔的莲心阁,还没过桥,远远就听得那头的欢声笑语。
嘉宁抬眼看去,当瞥见那抹众星捧月般的红色身影时,不由沉了语气问带路的仆妇,“丹阳已经来了?”
那仆妇恭顺答道,“回郡主,五皇子与丹阳公主半个时辰前就到了。”
“哎呀呀来得这么早,真不愧是国舅的好外甥啊。”嘉宁皮笑肉不笑,转脸再看一身藕荷色裙衫的云黛,不免有些遗憾,丹阳最爱穿红色,总觉得她穿红色明艳不可方物,若是今日云黛也穿着红色石榴裙,定能狠狠挫一下丹阳的锐气。
云黛接收到那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眼皮动了动,低头就当没看见,她今日打定主意做个闷葫芦了。
不一会儿,她们便走到了莲心阁。
都不等嘉宁开口,就有贵女上前与嘉宁打招呼,“郡主来了啊,咦,还带了位新妹妹?”
这个贵女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让在场众人都听见,纷纷朝着她们这边看来。
嘉宁虽不大乐意承认云黛这么个妹妹,但看到那些贵女们眼中惊艳的目光,心底莫名有种暗爽,便一把拉过云黛的手腕,仰着下巴介绍道,“这是我陇西舅父家的表妹,云黛,这回是随舅家几位表兄来长安做客的。”
说着,她又给云黛一一引荐着眼前几位贵女。
云黛依次与她们问好,态度不卑不亢,温声细语的,没有半分骄矜之色。
贵女们见状,心思转了好几圈,但面上都是客气的回了礼,并为为难。
眼见着丹阳那边频频朝着这边看,嘉宁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她努力克制着嘴角的微笑,拉着云黛就朝着丹阳走去。
“丹阳阿姊,你今日来的可真早啊,到底是自家舅父做寿,与旁的宴会总是不同的。”嘉宁朝丹阳福了福身子,话里暗搓
搓挤兑丹阳之前总是姗姗来迟。
丹阳压根不把她这点小把戏放在眼里,只凝眸看向她身旁的云黛,娇声道,“这位是?”
嘉宁照方才的说辞说了一遍。
丹阳语调长长的哦了一声,状似漫不经心道,“你舅家是晋国公府谢家,不过据我所知,晋国公膝下只有三子,何来一女?所以这位云黛妹妹是家中妾侍生的庶女,还是外头别宅妇生的私生女啊?”
这话一出,簇拥在丹阳身边的贵女们顿时掩唇笑出声来。
嘉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虽然讨厌云黛,但不代表她能容忍旁人议论她舅家!
“丹阳你欺人太甚,我……!”嘉宁瞪着眼睛刚想辩驳,袖子就被扯住,她一侧头就见云黛静静的望着她,相对于自己的急赤白脸,云黛还是那副云淡风轻岁月静好的模样。
“表姐别急。”云黛拉住了嘉宁,抬眼看向眼前的公主,只见她生的面如桃瓣,目如秋波,身着朱草色联珠对鹿纹长裙,腰系金丝绣花腰带,外披一件绛红色织锦团花大袖衫,头戴累丝红宝石孔雀金冠,在和煦阳光下熠熠闪着光芒。
难怪能被称作长安第一美人,的确是明艳瑰色,贵不可言。
云黛心里赞了下她的容色,面上正色敛衽,按照郑嬷嬷教授的礼仪行礼,“晋国公府养女沈云黛见过六公主,殿下金安万福。”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举手投足间的优雅,让素来挑剔的丹阳都挑不出错处。
“嗯,你倒是个懂礼数的。”丹阳眉尖略挑,“起来吧。”
“多谢公主。”云黛直了身子。
丹阳见她始终不紧不慢,眼中倒是多了几分欣赏之色,然而在仔细看到她的脸蛋后,心里又怪不舒服的。丹阳一向觉着自己生得天下最美,可如今却来了个身份低微,但容貌明显胜过她三分的女子——
“原来是晋国公府的养女,难怪呢。”丹阳懒洋洋道。
“是,国公爷和夫人都是心善仁爱之人,见臣女年幼无人照料,才援手庇佑。”云黛低低道,“公主久在宫闱之中,或许不知陇西之事。国公爷夫妇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一心一意,恩爱不疑,并无任何妾侍或别宅妇。
”
她用最平静的语气叙述着这件事,一旁众人神情各异,皆不知如何搭腔,一时场面变得安静起来。
丹阳只觉得一拳头锤进棉花堆里似的,软绵绵的无处使劲,又疑心这个沈云黛是在暗中讽刺,什么叫做她久在宫闱之中不知国公夫妇一心一意,恩爱不疑,这是在说她父皇和许皇后因为母妃的缘故才互相猜疑,一心二意了么?
“殿下还有其他吩咐么?若没有的话,臣女先随嘉宁表姐去拜见魏家夫人。”云黛轻声提醒道。
丹阳黑漆漆的眸子眯了眯,盯着眼前这张看似无辜可欺实则狡诈的脸,涂着细腻口脂的红唇微微扯出一抹笑来,“没什么吩咐,你们去吧。”
云黛颔首,又扯了下看戏看呆了的嘉宁,“嘉宁表姐,我们走吧。”
嘉宁连忙哦了两声,便带着云黛往莲心阁里去。
走了两步,嘉宁才后知后觉般回过神来,瞪圆了眼睛看云黛,“就这样?”
云黛不解,“嗯?”
嘉宁皱眉,提高了语调,“这样就完了?”
云黛看着她,低低道,“初次见面不就是请个安么,不然还能怎样?”
嘉宁被云黛清澈的目光莫名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转念再一想,丹阳方才的脸色并不那么好看,可见还是有被膈应到的!成吧,只要能气到丹阳,今日这趟就没白来!
待两人走进阁内,里头已然坐着一堆锦衣华服的夫人,正有说有笑。
见着嘉宁到了,一部分起身行礼,一部分依旧安然端坐,但在座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都聚在了云黛的身上。
上首的魏夫人也笑着开口道,“郡主身边这位小娘子可就是晋国公府的姑娘?”
嘉宁应了声,云黛适时上前行礼。
魏夫人客客气气的与她说了几句话,嘉宁不耐烦与这些上年纪的夫人寒暄,没一会儿就带着云黛到外头去玩。
阁外摆着些桌椅板凳,还有各种逗趣的小玩意,诸如斗草、双陆、下棋等,以供姑娘们戏耍。
嘉宁天性好玩,立刻跟着几个与她交好的贵女一道斗草玩。云黛人生地不熟的,只找了个座位静静坐下,一边看着贵女们玩
耍说笑,一边思考着午宴都会有些什么菜肴,国舅做寿排场搞得这么大,应当会有不少好吃的吧。
不远处的水榭里,几位贵女顺着丹阳公主的目光朝着看去,待见到那在水一方宛若玉雕佛像般端坐着的云黛,不禁面面相觑。
有个胆子大的觑着公主的脸色,掐着嗓子道,“也就是借了晋国公府的势,否则就她的身份,怎配与我们同席?”
见丹阳默不作声,另几人也纷纷附和,“就是嘛,那种家世卑贱之人给公主提鞋都不配。”
“我觉着她长得也就那样,一派唯唯诺诺的小家子气,压根上不来台面。”
“就她这身份,长得再美又怎样,嫁不得高门,顶多找个小官……”
闻言,丹阳心底那点不悦也渐渐平息——正如这些人所说,长得美又如何,身份这般卑贱,根本不值得她放在眼中。
……
寿宴的饭菜果真丰盛又奢侈,鸡鸭鱼肉鲍参翅肚自不用提,每桌还有一盏高达两尺装饰华美的乳酪酥山,就连盛着菜肴的餐具皆是镶着金丝的琉璃盏,喝酒饮茶的杯盏都是玉雕琥珀盏。
嘉宁私下与云黛冷笑道,“听说这一桌酒席就耗费数万银钱,你在陇西可有吃过这样的宴席?”
云黛果断摇头,“从未。”
于是嘉宁又冷笑一声,“这回你可算开了眼,长了见识吧。”
云黛深以为然的点头,“是,真长见识了。”
等回了陇西,她一定要将这席面排场讲给玉珠姐姐听。
用过一顿饕餮盛宴,魏夫人便请众人去看戏。
云黛正要跟上,嘉宁一脸莫名其妙的拉住她,“你去干嘛?那些夫人们点的戏无趣得很,去的大都是些已婚妇人,我们这些闺阁女儿家都不要去的。方才我还跟阿岚她们约好用过午膳玩投壶的呢!”
“那嘉宁表姐你们去玩投壶,我去看戏,我觉得戏挺有趣的。”起码比坐在一旁发呆有趣。
“那不行,你忘了大表兄上午说过的话了,他说把你交给我了!”嘉宁板着脸,“反正你就要跟我待一起,你要是跑去看戏了,出了什么事,大表兄肯定要找我麻烦。”
云黛见她这般说了,只好
答应,“好吧,我不去看戏了。”
嘉宁面露得色,“这才对嘛。”
说着,她就带着云黛去外头玩投壶了。
云黛继续坐在开始那个位置,吃糕点、嗑瓜子、发呆想事,直到她无意瞥见不远处的廊下,四五位贵女围着一个穿着鹅黄色裙衫的女子,说说笑笑,指指点点——
虽说隔着一段距离听不清她们说的话,但那些贵女嘲讽刻薄的神态实在太令人熟悉。
那个鹅黄色裙衫贵女似乎想要辩驳,但力单势薄,终是抵不过那几人,最后似乎抹着泪跑开了,留下那些贵女们得意讥笑,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往楼上走了。
云黛顺着她们的方向往楼上看去,只瞥见一抹鲜艳的红色裙摆。
是丹阳公主。
云黛缓缓收回目光,皱眉思索,忽而,身旁响起嘉宁的声音,“那是许家的姑娘。”
云黛一怔,抬眼看向嘉宁,嘉宁还是那副“你个傻子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许家,镇北侯府许家,许皇后的母族!”
“许家怎么会来人?”云黛不理解,许皇后与丽妃恩怨不小,许家和魏家应当也是势同水火的。
“大家在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嘉宁耸耸肩,故作高深道,“而且世家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牵扯到的方方面面,不是我们能想明白的。”
顿了顿,她又斩钉截铁地补充了一句,“但有件事你今日应该明白了,丹阳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最爱指使她那帮狗腿子欺负人了。”
云黛眨了眨眼,并没接话,嘉宁觉着无趣,也没再搭理她,继续去玩。
稍顷,云黛站起身来,抬步要走。
嘉宁被友人提醒,扭头问了一句,“你去哪啊?”
“我去更衣。”
“那你快些回来啊,别迷路了!”
“知道了。”
……
云黛沿着长廊慢慢的走着,琥珀疑惑道,“姑娘您这是……?”
“她跑去哪了?”云黛低低咕哝着,提着裙摆四处寻了一遍,最后总算看到嶙峋假山后透出的那抹鹅黄色。
云黛放轻了脚步,缓缓走过去,只见那许姑娘撅着小嘴,双手揣袖正摸索着什么。
云黛刚想将掏出自己的手帕给她,
就见那许姑娘低低说了声“找到了”,然后从袖中拿出了一个——
乌龟壳?
云黛呆住,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还是琥珀轻轻推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那许姑娘也注意到了她们主仆,一双还挂着些许泪水的圆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地看向云黛,“你……”
云黛朝她福了福身子,“许姑娘好,我是沈云黛,我方才瞧见你往这边来了,就想过来看看你。”
“啊,我知道你,你一来,我就看到你了,她们也都在聊你。”许意晴看着眼前仿若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再看她手中拿着的那块手帕,顿时明白过来,从山石上起身,客气的还了个礼,“多谢关怀,我没事的。”
“那你……要帕子么?”云黛犹豫的伸出手。
“啊,不用了。”许意晴抬袖擦了下眼睛,“这样就好了。”
云黛目瞪口呆,“好、好的吧。”
她刚想收回帕子,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将帕子递给这位许姑娘,“你还是拿帕子吧,袖子擦眼睛,对眼睛不好的。”
许意晴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心头一暖,没有拒绝这份久违的善意,“多谢你。”
“不客气。”云黛朝她笑了笑,又好奇的看向她手中的乌龟壳,“这是?”
“我在卜卦。”见她对自己手中的东西感兴趣,许意晴拿起来给她展示。
只见她左手一个老旧龟壳,右手掌心是三枚铜钱。
云黛诧异,她原以为许姑娘被欺负了,是跑去别处哭了,没想到她竟然是在卜卦。
许意晴也看出她的惊诧,笑呵呵道,“那些人吃饱了撑着来找我麻烦,其实我不在意的……人嘛,大都是这样的,墙倒众人推,先前我姑母还得势时,他们一个个上赶着巴结。现下我姑母被冷落了,她们自是要去烧魏家的热灶,习惯了,习惯了。”
“那就好。”云黛很喜欢她这乐观的态度。
“不过你会来找我,我是没想到的……其实你还是离我远些好,要是被丹阳公主看到了,没准要找你麻烦。你长得比她漂亮,她心里怕是早对你有意见了。”
“我过来的时候没人看到。”云黛觉着她大概是发了
太久的呆,所以这会儿找到个可以好好说话的长安贵女,话也多了起来,“我从没见过女子卜卦,这个怎么卜的呢?准么?”
“准呐,我从小开始卜卦!这可有趣了!”许意晴难得见到对卜卦感兴趣的,立刻热情介绍起来。
云黛认真的听着,末了,许意晴将乌龟壳往略微平整的山石上一放,对云黛笑道,“你我有缘,我给你占一卦吧?”
云黛一愣,觉着有趣便没拒绝,“好呀。”
许意晴就蹲在山石旁,拿着龟甲和铜钱开始摇了起来,嘴里还振振有词的。
云黛和琥珀俩看得入迷,等那铜钱一出来,也不由弯着腰凑过去看。
“地风升,指日高升,上吉卦。”许意晴笑道,“好卦相啊,我先在这恭喜沈姑娘了,你家有人要高升,且看这最后一卦,红鸾星动,你好事将近,会遇上一桩美满的姻缘。”
云黛被她说得脸颊染红,琥珀则在一旁欢喜不已,“就借许姑娘吉言了。”
许意晴闲着也是闲着,见琥珀如此捧场,便对琥珀道,“要不我也替你卜上一卦?”
琥珀又惊又喜,“可以么?”
许意晴道,“反正这会儿也没什么事。”
琥珀便答应下来。
许意晴又如法炮制的卜了一卦,卦象出来,不由笑道,“虽是中吉,不过你们主仆俩真是有意思,都是红鸾星动,好事将近。”
“许姑娘算得准,她明年开春便要成婚了。”云黛笑道。
“原来如此,那我就提前道一声恭喜了。”许意晴将龟壳收好,又与云黛闲聊起来,“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许意晴,今年十五,三月生辰。”
“那我要唤你一声姐姐,我下月及笄。”
“别那么客气,你唤我意晴便是,我唤你……云黛?”
“好呀。”
秋光正好,枫叶明红,两个女孩相视一笑,友情不经意间萌芽。
“说起来我们家还要感谢你家世子爷,若不是他向陛下谏言,我玄表兄不知何时才能回京。表兄能回长安,我姑母知道了也能振作些。”许意晴一脸感激,两条小腿在廊下荡啊荡,“今日世子爷来了么?”
“来了,他在前头
呢。”云黛轻声道,“我大哥哥说过,三皇子在北庭过得还不错。”
“唉,那种地方……”许意晴垂下眼睫。
云黛眉心微动,也不再说这沉重话题,与许意晴聊起她家先祖那位女商来,“我祖母可佩服她,一直视她为榜样呢。也是因着这份缘故,才促成她与老国公的姻缘。”
“还有这事?你快与我讲讲?”
云黛这边与她讲着,可还没等故事讲完,嘉宁就兴冲冲地找了过来,“原来你在这,我还以为你被人拐了!你怎么跟她在一块儿?”
“我……”
“先不管了。”嘉宁急急打断云黛的解释,拉起她就往回走,嘴里难掩兴奋道,“快随我去前头,儿郎们在比射箭,可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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