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少校受伤了?”陆时樊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看着还在吃薯片的夏青。
“是,那人并没有一击毙命,应该只是要吓退安燃他们。”夏青吸了一口奶茶,“时樊,你说我们是不是冤枉君上了,或许在敌国有我们的人。”
夏青突然想起不告而别的林中校,被派去五队之后一直没了消息,陆时樊也一直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更奇怪的是谁也不提,安燃也只是说林之岸有别的任务。
他还以为是君上搞得鬼,可能林之岸真的和当年的实验室有关系,是君上怕他身份暴露故意把林之岸从陆时樊身边调离。
他甚至怀疑过那次陆时樊意外受伤就是君上搞得鬼,为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林之岸从陆时樊身边离开。
“这件事不足以判断,可能那人是失误打偏了?”
“你觉得可能吗?”夏青又端起奶茶,“两国交战会派一个初出茅庐连枪都打不准的毛头小子?”
“可是……”
“上校,”沈艾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夏青弯了下腰,“君上找您有事。”
陆时樊和夏青对视一眼,夏青沉重地点了下头。
“怎么是往寝宫方向?”陆时樊忍不住问带路的人。
“君上近来身体不是很好,”那人推开门,“上校请进。”
陆时樊带着怀疑的心情踏进寝宫的门,看见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君上,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真的还是装的?
“时樊……咳咳咳……”
“这是……?”陆时樊连忙扶住林峻伸出的手。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在这之前想交代你一件事,我多年前在纳德勒安插了一个间谍,我想让你去把他接回来,那是个好孩子。”林峻喘着气,“下个月,下个月举国之力,攻入纳德勒。”
“这一战,你必须要赢。”
陆时樊心事重重,为什么这一战他必须要赢,这个要救的人又是谁……
可是他还是一口应下。
“参战?”林之岸满脸怀疑地看向季琏,他没想到经过了上次的事他还会被派去……
“这次跟以往都不太一样,阿尔塞的军队攻势异常凶猛,前面已经抵挡不住了,”季琏把盔甲递给林之岸,“我感觉这次应该是决战了。”
你死我活。
“我去帮你们。”林之岸这么多年一直在把纳德勒的兵力部署信息传回阿尔塞,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这次自己是真的可以回去。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不用,你在后方就好。”季琏看了林之岸一眼。
林之岸和那眼神对上,就在一瞬间他看到了季琏眼里的淡然,说不出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次是诀别。
“将军!我们要顶不住了!”士兵们顶着四处纷飞的炸弹碎片在前面穿行着。
“顶不住也给我冲!国在我在,国亡我亡!”季琏显然已经快撑不住了,这批人很奇怪,有一部分根本打不死。
他们仿佛没有知觉,只知道往前冲着,朝他们的瞭望塔冲了过来。
“季堰!”季琏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射过来的箭。
“哥——原谅我——这是我唯一一次能保护你了……”季堰扯出最后的一丝笑容,兄弟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谁又想真的会置谁于死地。
在最后的最后还是互相保护,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彼此。
季琏放下季堰的尸体,拿起佩剑向冲来的军队疯狂砍杀着。
一波又一波,陆时樊看着自己的军队逐渐侵占了那处高地,最终红旗飘扬在一片废墟之上,他做到了。
可是他要救的人在哪儿。
“季琏……季琏……”林之岸抱着怀里一直在流血的人,他突然就不想这样了,如果战争的代价换来的是更多人的死亡,他宁愿不要回去。
“你……你可以回去了…”季琏抬起手想去摸一下林之岸的伤疤,却没有力气,“活下去……”
“我要…要去陪弟弟了……”季琏的嘴角浮起一抹微笑,他也终于不用和弟弟互相猜忌了。
下辈子再也不要生在君王家了,当个乡野村夫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也好。
“上校,搜过了,这里没人。”
“上校!这边也没有!”
陆时樊踩着脚下的尸体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身后跟着沈艾和安燃,木头被烧焦的味道很是难闻,众人捂着鼻子还在搜寻着活口。
前面跪坐的背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陆时樊握紧了手中的敛云向前试探着走去,那人也听见了他的脚步声,转回头来。
淡蓝色的眼眸带着泪水直接撞进陆时樊的眼底,还有那颗小痣,陆时樊的记忆瞬间苏醒。
他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
cao场上飘动的白衬衫,下雨天特意送来的雨伞,约定好一起去看的合欢花,还有你爱吃的油旋——
竟然是你,怎么会是你……
九年了,真的太久了……
陆时樊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跑过去,他带领众人跪在地上。
“海军一队上校陆时樊恭迎林中校回国!”
林之岸久久没说话,他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怔愣地看了陆时樊一会儿,最后又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我能提个要求吗——”
“季将军生前是个体面人,可以把他厚葬吗……”
他虽然是敌国的人,可是并未害过我,我想送他最后一程。
林之岸双眼淡漠,他看着周围的一片焦黑,鼻腔里充满了木头烧焦的刺鼻气味,恶心地他一阵又一阵的反胃。
飘起的浓重烟雾逐渐模糊了他的视野,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实验室,高温的灼烧感,火……爆炸……
爸爸……妈妈……
别丢下我一个人……
“你醒了。”
林之岸用手挡住那刺眼的白光,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只是那白光。
“我这是——”林之岸尝试着把手在眼前晃了晃。
他看不见了。
“是流泪加烟雾引起的短暂性失明。”陆时樊切着削好的苹果,“邱含说一个月左右就会好的,不用担心。”
“谢谢你,”林之岸闭上眼睛,反正也是看不见了,还不如不看这令人厌烦的一切,“上校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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