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的日子到了,李依永远记得这个日子,1999年9月25日,一个周末,李依提着一些水果,和张一鸣去见他家见父母。

    李依怯怯地,这是一个崭新的机关大院家属区,大门口写着“计生委家属大楼”几个大字。

    大门口有一个门卫室,一个大爷正盯着看球赛。

    张一鸣领着李依进了大门口,跟门卫大爷打了声招呼,门卫大爷还笑着说:“耶,一鸣,领女朋友回来了?”

    张一鸣高兴地“嗯”了一声,就拉着李依的手往里面走,绕道了第二栋楼,张一鸣指了指,就是这里了。

    这是六层小楼,李依跟着张一鸣来到了三楼,张一鸣掏出钥匙,开了门。

    李依看到,里面的装修很考究,门厅的鞋柜、客厅与饭厅的隔断都是时新的装饰,电视机、电冰箱这些也是最新的。

    看得出来,这是才换的新房子。和自己老家农村的房子有云泥之别。

    张一鸣帮李依套上鞋套,一个手里拿着遥控器的叔叔走过来,说了声“回来了”,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李依。这应该就是张一鸣的父亲,普通中年人的穿着,微微发着福,却透着一股威严。

    李依低声叫了声“叔叔”。

    张一鸣的父亲“嗯”了一声,便接过了张一鸣手中的水果,放到了茶几上。

    张一鸣把李依安顿到客厅的沙发上,便跑到厨房里,把一个烫着卷发,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推了出来。

    李依叫了声阿姨。

    第一次见面,李依感觉很陌生,张一鸣的父母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热情。

    李依想到村里人相亲时,男方的父母都很热情,生怕未来的儿媳妇看不上自己家,各种好吃好喝地招待,对人热情。

    不过,这是城里,和农村不一样。

    李依一开始只是觉得,是不是张一鸣的父母本身就是这样的,在单位里工作,比较严谨,不苟言笑。

    吃饭的过程中,张一鸣的父母相继问了自己的家庭情况,李依都如实回答,她没有从他们的语气和脸上看出任何异样。

    午饭后,张一鸣的妈妈让张一鸣去买几斤水果回来。李依本来想跟着一起去,他妈妈却拉住了李依,对张一鸣说:“你自己去,我们想拉拉家常。”

    张一鸣会心一笑,便拿着一串钥匙换了鞋出门了。

    张一鸣的母亲面向李依:“姑娘,我听我们家一鸣说,是他主动追的你?”

    李依点点头。

    母亲继续说道:“你们现在还年轻,不太成熟,不了解生活,我和他爸爸是工作后,经人介绍认识的。那个时候,我们有共同的朋友,差不多的经历,所以我们走在一起了。”接着,她又说道,“你们现在的情况……”

    “阿姨,您想说什么?”李依疑惑地问道。

    “我和一鸣他爸对他的未来有规划,我们不想他过早地开启感情生活,毕竟会影响他的学业,我们想让他在学校里工作,将来继续深造,再找个城里姑娘,谈恋爱结婚。”张一鸣的母亲把心里话说透了。

    “我明白了。”李依黯然地回答道,语气中透着坚毅。

    “阿姨,我先回去了。”李依没有看张一鸣父母的表情,直接就从沙发上站起身,往门口走。

    “要不,还是等一鸣回来再走吧!”张一鸣父亲说。

    “不用了!”李依径直往门口方向走,脱掉鞋套,夺门而逃。

    刚打开单元门,李依便和张一鸣撞了一个满怀。

    张一鸣疑惑地问:“怎么了?”

    “你回去问你妈!”李依强憋着眼泪脱口而出。

    张一鸣丢掉手中的水果,快步追了上来,一把将李依揽进怀里,轻声在李依的耳边说:“小依,到底怎么了?”

    “你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李依顺手搂着张一鸣的肩膀,带着哭腔说道。

    张一鸣没有再说话,把李依搂得更紧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把嘴放在李依的额头上,亲吻了一口:“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追到手,不会放手的。”

    张一鸣连家都没回,就和李依回学校去了。

    自此以后,他们又恢复了以往的快乐时光,上课、自习、约会、逛街,形影不离的两个人走得更近了,但是,他们再也没有谈论起这次回家的不愉快。

    以前,张一鸣每个星期都要回家一趟,可是,两个月过去了,张一鸣都没有回家。

    张一鸣的父母找上门来了。在梨园1舍大门口,张一鸣的父母恰巧撞见了送李依回宿舍的张一鸣。

    看见两个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张一鸣母亲气不打一处来。

    “张一鸣!”这时,张一鸣和李依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把手松开了。

    看到快步向前的张一鸣父母,李依本能地往后退。

    张一鸣一把揽过李依,对两位气势汹汹的家长说道:“李依是我女朋友,这是属于我的爱情,你们没有资格剥夺我的爱情。”

    “爱情?你个小屁孩懂什么爱情?”张一鸣母亲骂道。

    “总之,这是我的选择,你们不要干涉!”张一鸣父亲生气地说,“你真的要和她在一起?好,那你别找我要生活费了!”

    “不要就不要!”张一鸣也在气头上,话脱口而出。

    张一鸣的母亲急了,拉了拉张父的衣袖:“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不给生活费?你想让他饿死呀?”

    “饿死也比气死好!”张一鸣的父亲生气地走了。

    “你看看,把你父亲气成什么样了?”张一鸣母亲指着张一鸣说道,接着朝丈夫追了上去。

    “这样,好吗?”李依看到这一幕,感觉很难受。

    “没办法,他们不理解我,根本不懂爱情。在他们眼里,爱情和婚姻就得门当户对。真是封建!”张一鸣搂着李依的胳膊。

    自此以后,张一鸣的父母倒没有来干涉他们了,不过,他们两口子属于“刀子嘴豆腐心”,生活费照给,只是张一鸣再也没有带李依回过家了。

    时间转瞬即逝,已经到了毕业季。

    按照规定,中专毕业生一般回原籍工作。

    李依只能回黄里市新化县,因为学的是水产专业,很可能被分配到乡下的农技站。而张一鸣是淅川市的生源,工作地就在省城。

    两个人要分道扬镳了。

    学校的毕业季洋溢着难舍难分的气愤,喜庆与哀伤交织。

    同学们即将踏入社会,这是值得高兴的,因为已经从学生变成了“社会人”,可以挣钱,自由支配生活了。

    而那一对对小情侣就悲哀了,不管在学校里有多么卿卿我我,难舍难分,但是分配政策中的生源地是饶不过的坎。

    张一鸣和李依便是如此。

    2001年6月9日,这是一个李依永生难忘的日子。

    李依和张一鸣相约去爬静云山。他们准备了一些面包、火腿肠和矿泉水,背着背包就爬山了。

    这座位于学校背后的山不知道爬了多少次。每次上山大约四个小时。平常都是走的前门,那是大道。

    这一次,他们打算走后山。后山道路崎岖,张一鸣想挑战一下。

    李依也应允了。

    他们一起来到山脚下,看不到山顶,路上的行人很稀少,但是小道上的脚印却很清晰,可以看得出来,这里经常有热爱爬山的人出没。

    张一鸣和李依一前一后地往前走。正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李依突然觉得草丛中有动静:“啊,蛇!”

    李依忍不住大叫起来,张一鸣赶快拿起手中的木棍,往草丛中乱打。李依蒙住了眼睛,吓得不敢松手。

    “小傻瓜,看把你吓得。蛇已经跑了。”张一鸣一把搂住李依,将她揽进怀里。

    李依吓得把整个身子缩进张一鸣的怀里。

    张一鸣亲吻着李依的头发,顺势往下,舌头已经到了耳根,一边舔着李依的耳根,一边在耳边轻声耳语道:“小依,我想要你。”

    李依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迎着张一鸣的动作,把嘴迎上了张一鸣的嘴唇……

    李依流血了。张一鸣是在完事后才发现的,李依侧身,他看到了草地上的一小滩血。

    他把李依搂得更紧了。

    “你坏!”李依拍打了一下他的胳膊,整个人又缩进了张一鸣的怀里。

    “嘿嘿,舒服么?”张一鸣坏笑道。

    “不舒服,疼。”李依赌气道。

    “以后就不疼了,我要你离不开我。”张一鸣把胳膊上的李依搂得更紧了。

    李依已经彻彻底底是张一鸣的人了。

    李依把贞操看得很重,因为她出生在农村,左邻右舍都对那种结了婚又离婚,到处勾勾搭搭的放□□人非常不屑,常常指指点点。

    李依在内心深处就要求自己,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给自己最爱的丈夫。

    李依没想到,还没结婚,就和张一鸣突破了那道防线。

    她太爱他了。他也爱她。哪怕他的父母不赞成他们在一起,他也毅然决然地要和李依走下去。

    张一鸣是这么想的:“他们早晚有一天会接受李依的。”

    李依却不那么乐观,她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农村人,家庭条件不好,和张一鸣家里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虽然现在市场经济,很多农民已经到大城市打工了,但是,从农村出来的,不论是报纸上,还是电视里,都写着“打工仔”三个字,而且和城里的工人不一样,叫“农民工”。

    自己是农民,进了城里工作,也是农民工,被城里人看不起。

    她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讨论,社会治安越来越乱了,而这种乱的根源,便是农民进城了。

    把农民进城看成了危害社会安全的罪魁祸首,甚至很多市民呼吁,应该限制农民进城。

    用他们的话来讲,就是农民在城里“挡手挡脚”。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却换来了这样的评价。

    想到这里,李依又陷入了苦闷。

    马上要毕业了,毕业后,张一鸣这个城里人将会在省会,有体面的工作。而自己却要回到农村,甚至是乡下,重复过去的日子,即便是要分配工作,也可能是乡上的农技站。与城里的张一鸣将生活在两个世界。

    张一鸣安慰李依说:“我想想办法。”

    他跑回了家,把和李依已经“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向父母和盘托出了。

    张一鸣的父母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真是不要脸!”

    “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我这辈子都要和李依在一起,我爱她!”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况且,自己的儿子把人家女孩子睡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张一鸣看父母败下阵来,便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想让李依留在淅川。”

    “怎么留?说得轻巧,你们学校的毕业分配政策,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就你那工作,我们都是欠了好大的人情,才让你能够到中专学校任教的。”李依的父亲坚决地说。

    “分配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等毕业分配,有了编制,以后再想办法调回来嘛。”张一鸣的母亲留了余地。

    张一鸣心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反正以后再托人,把李依调回来就行了。

    李依托着行李回新化县了,她拿着毕业证和派遣证到了新化县人事局。在毕业生报到处,排队交了手续,听到了工作人员没有表情的声音:“派遣证我们收到了,留个地址和电话,等通知吧。”

    李依不敢多问,她知道,现在安排工作不容易,自己又没有什么条件跟别人攀扯,便托着行李回家了。

    刚回到家,母亲便迎上来:“工作安排了么?”

    李依回答道:“已经把派遣证交了,人事局的人让我等通知。也不知道会分到哪里。”

    母亲有些落寞,唉声叹气道:“哎,听说分配工作,要走关系才行。”

    “我是按政策分配的,何须走后门?”李依坚决地回答道。她讨厌走后门。

    在家里,李依一改学校的穿着打扮,把头发挽起来,穿上了在老家做农活的衣服,跟着母亲下地干活了。

    一周后,工作分配通知下来了。她被分配到了隆中乡农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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