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逃跑
《农家有女也可以》
by月满花
李依回头望去，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中等身材，穿着素色棉衣，头上扎着个丸子头，面容和善，笑嘻嘻的。
“我想找个看铺子的活。”李依问道，“怎么，你那里在招人？”
“对呀，我就是来招人的，我们铺子需要一个帮手。”
“什么铺子呀？”李依顿时来了精神。
“窗帘店。之前有个看铺子的小妹儿回家了，就得再找人，可是，这太突然了，一时也不好找。”中年大姐从上到下打量了李依后，又顿了顿：“小姑娘，我看你挺大方的，要不，到我店里去试试？”
对于现在的李依来讲，有份工作就是最重要的，没有工作就意味着断粮，饿肚子。
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呀。”
“走，我们边走边谈。”中年大姐很爽快地拉着李依往前走，“我姓桂，以后你就叫我桂姐好了。”
“桂姐，咱们店里包吃住吗？”李依怯怯地问。
“当然包吃住了，一个月500块工资。”对于李依来讲，这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是，至少可以让她暂时糊口。
“不管怎么样，先干着吧。以后再说。必须得先挣点钱，否则要是孩子生下来了，可怎么养活呀？”李依的心理很惆怅。
从招聘栏往前，走了十多分钟，李依有些累了，肚子里还有个胎儿，虽然现在别人看不出来，但是，李依觉得还是应该小心为妙。
“桂姐，还有多远呀？怎么还没到呀？”李依有点不放心。
“哎呀，我说你这小姑娘，这莲花池这么大，你以为就是你们老家村子呀，再过两条街，就快到了。”桂姐不耐烦地说。
李依不好再问什么，生怕这位桂姐觉得自己吃不了苦。
又穿过了两条巷子后，桂姐用手指了指正前方，说：“喏，就这里。”
李依看到，桂姐手指的方向，有一个叫“鸿雁窗帘”的招牌，落地窗往里看，里面改成了一个个小格子，布满了窗帘。
李依正想往里走，桂姐却拦住她：“老板在楼上，我带你上楼谈吧。”
李依没有多想，跟着桂姐上楼了，狭窄的楼道里没有灯光，李依用手扶着墙壁，慢慢地往楼上走。
走到四楼时，李依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了，她最近总是觉得有点累，可能是肚子里有个小生命的原因。
“你没事儿吧？马上就到了。”桂姐回过头看着她。
“没事儿，桂姐。”李依赶快调整面色，生怕桂姐看出自己有什么不对劲。
桂姐走到一个房门前，“咚咚咚”敲了三下门。
“谁呀？”屋里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声。
“我，带人来了。”桂姐低声说道。
李依不自然地望着这扇门。
门“咯吱”一声，一个穿着夹克、趿着拖鞋的中年男子打开了门。
李依仔细打量了这个人：偏分头，头发有些许凌乱，胡子应该有好几天没有刮了。
难道这就是老板？李依有些疑惑。
“来，妹儿，这就是我们老板。”桂姐让李依进门，然后招呼了一声：“我先下去了，你们先谈。”她朝老板使了个眼色。
李依正想叫住桂姐，却只听到楼梯口传来一阵急促的下楼的脚步声。她走得也太快了。
“你要找活干？”这时，那个老板首先发话，并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李依。
“对的，老板，我想找份看店的工作。”李依头朝向前方，不自然地说。
“我们这倒是有份工作，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听了这话，李依心里有些疑惑，桂姐之前不是都说了么？还是问道：“是窗帘店吗？”
“喔，喔，对，窗帘店。”老板不住地点头，眼神一直盯着李依从上到下地打量。
李依有些不舒服了，觉察出有些不对。我来找工作，把我带到家里来干什么？
她抬眼晃了晃房间，发现客厅里堆满了杂物，沙发上凌乱地放着冬天的衣服，茶几上有一些瓜子壳，还有吃完的方便面杯，旁边有一个烟灰缸。
“你坐吧。”老板看到李依四处张望，便收拾了一下沙发，让出了一个位置。
李依不好拒绝，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老板没再说话，转身到厨房去了。她听声音，应该是开抽屉找茶叶，倒水泡茶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端过来一个白色的瓷杯，杯子上面还冒着热气，递到了李依面前。
“你喝点水吧。”老板说道。
李依伸手接过杯子，定睛一看，是一杯白开水。
“刚才明明是开抽屉倒什么东西的声音，现在水里又没有茶叶，难道是？”李依越想越害怕。
她心里很慌：“怎么办？这个人不怀好意，鬼知道他放了什么药在水里，趁我喝了这杯水，失去了意识和控制能力，到时候对我……”
李依不敢再想下去了，必须要离开这儿，立刻、马上。
她故作镇静，然后把水杯放在了茶几上，故意揉了下手，笑着答道：“水还有点烫，待会儿再喝。”
这时，那个人转身去关门。她灵机一动，站起身：“老板，我哥还在外面等我呢，要不我先去跟他说一下，免得他等得不耐烦了。”
“你哥？”这个男人机警地向外张望。
“是呀，我哥陪我来的。”李依快步向前，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诶，你等一下嘛。”那个男人急了，想拉住李依。
李依没有停留，往楼下跑。恰好在一楼楼梯口看到了桂姐。
桂姐看到李依跑下楼，拦住李依：“妹子，怎么了？跑什么跑呀？”
“我哥来了，让我回去一趟。”李依看到下了楼，便壮了壮胆，反正路上人这么多，量他们也不敢直接在大路上抓人，头也不回地直接往前跑了。
李依已经确信，这两个人不正常，不怀好意。
按理来讲，诚心要招人，既然店铺在楼下，就应该在楼下谈，把自己拉到楼上干什么？说不定楼下的那家窗帘店根本就不是他们的。
她想了想，真是后怕，要是刚才没有警惕心，喝下了那杯水，不知道现在成什么样了。
想到这里，李依忍不住失声痛哭。本来有个男朋友，结果绝情地分手了，自己还怀了孩子，还不得不生下来，包里的钱也支撑不了多久。
她坐在路边的一个椅子上，旁若无人地大哭起来。
这时，背后响起一阵喇叭声，随即传来一个男声：“妹子，怎么在大街上哭了？谁欺负你了。”
李依回头，是一辆长安之星面包车，正停靠在路边，司机正咧嘴笑着。
“讨厌。”她看到司机那可恶的笑容。用手背抹了抹眼泪，起身往前走，没有再理会那人。
自己真是倒霉透了，遇到了糟糕事，哭一下也有人管。这人真是吃饱了撑的！
她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心中忧心忡忡：“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她很清楚，自己必须找份工作，这里这么多商铺，肯定有很多活干，但是不能再遇到骗子了。
她吸取了今天的教训，在公告栏边看招聘信息，很可能被一些浑水摸鱼的人欺骗。干脆，明天到店铺外挨家挨户找，既然店铺是真的，那遇到坏人的几率自然变少了。
第二天一早，李依早早起床，出门找工作了。
她对昨天的遭遇后怕了，走了一个相反的方向。生怕又遇到桂姐和所谓的老板。
她看见店铺，挨家挨户地问，需要招人不？
可是，问了好几家，都没有得到回应。
正垂头丧气时，突然眼前一亮，看见一家小餐馆的玻璃门上贴着招聘服务员。
李依在外打量了一下这家店，这是一间只有20多平方米的小馆子，有六张桌子，招牌上写着“姐妹小吃”几个大字，主营：小面、蛋炒饭、醪糟蛋。
看李依站在店外往里张望，门口的收银员大姐打了声招呼：“妹子，您想吃点什么？”
李依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小声地问：“大姐，你们这里在招人吗？”
“哦，你想找工作呀？”大姐说，“我们想招个洗碗工。平常洗碗，擦桌子，要是前台忙不过来，帮着招呼一下客人。”
“您看我行吗？”李依急切地问。
大姐抬头打量她，说道：“一般洗碗的都是五六十岁，不好找工作的，你一个小姑娘跑来洗碗干嘛？我们工钱有点低哦。”大姐回复道。
“我能行的，我在家里什么活都干。大姐，您就留下我吧。”李依带着恳求说道。她的确很需要这份工作。
“那好吧，一个月工资500元。早上6点上班，晚上7点下班。中间不忙的时候可以休息，一般9点到11点，2点到4点不太忙。”
李依心里快速算了一下，中间可以休息4个小时，一天的工作时间就是9个小时，可以接受。
“那包吃住吗？”李依问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包三顿饭，不包住。”对方干脆地回答。
反正现在已经找到了住处，如果能够包吃，那可以节约一大笔钱。
“行，那我什么时候上班？”李依问道。
“现在就可以。”对方答道。
李依跟着那位大姐进了后厨。李依看到，后厨很小，灶台旁站着一个和收银台大姐年龄差不多的中年妇女。
这两个应该就是姐妹吧。
收银台大姐指着洗碗池：“就在这里洗吧，你要时不时地到桌上去收拾客人吃剩后的碗筷，端到后厨来洗。”
用洗碗精洗第一道，把油洗干净后，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一定要把碗洗干净，现在的食客很注重卫生环境。
“嗯，知道了。”李依边说办麻利地取下墙上挂着的围裙，套上后，撸起袖子，就开始洗碗了。
“行，以后你就叫我大姐，在灶头上忙活的是我妹妹，你就叫二姐吧。”这位大姐看到李依的动作，便满意地走了。
“有什么不清楚的，记得问我们。”一会儿，她又回头补充道。
李依“嗯”了一声，继续洗碗。
洗碗对李依来讲，是个简单的活，小时候在家，顿顿都是她洗碗，如今，洗碗挣钱，能养活自己和孩子，当然好了。
可是，令李依没想到的是，洗碗的确简单，但是一直洗碗却绝不简单。
这家小吃店在莲花池市场的中段，位于十字路口旁，地理位置优越，招牌很显眼，人一走到这条街，远远地便能看见“姐妹小吃”几个大字。进来吃面、吃蛋炒饭的人络绎不绝。
李依没有数过前前后后洗了多少只碗，多少双筷子。只知道这边刚洗完水池里的碗，餐厅又有人叫：“老板，收拾一下桌子。”
李依知道，又来活了。便端着个盆子，快步走去收拾碗筷。
就这么来来回回，李依只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快麻木了。
好在高峰期就那么两个小时，下午一点半，客人逐渐减少了，二姐便煮了一大盆冒菜端上桌，让李依上桌吃饭。
李依实在是有点饿了，从早上工作到现在，一口水没喝，一粒米未进，她端着碗，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是呀，现在肚子里有个孩子，一个人在淅川市打工，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市场，要活下去，就得放下面子。
要命还是要脸，这道选择题对李依来讲，并不困难。
吃过饭后，她快速地进后厨洗了碗。这时，二姐已经离开了，大姐对李依说，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到时候四点钟再回来。
李依高兴地“嗯”了一声，揩了揩手，取下围裙挂在墙上的钉子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宿舍走。
好在餐馆离宿舍也就七八分钟路程，李依推开门，一把就铺在床上，她感觉自己的手很酸，疲倦地睡去了。
睡醒后，李依抬起手表，看了看，三点半，正好起床继续上班。李依必须要适应这种生活，在这里工作，只有不停地干活，才能够挣到吃饭钱。
现在肚子里有个孩子，只有两个月，暂时看不出来。就怕再等几个月，就瞒不住了，到时候自己也没办法工作，餐馆也不愿意让一个大肚子在餐厅里跑前跑后地收拾桌子、洗碗。危险系数太高。
李依走在去往餐馆的路上，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工作三个月，挣够1500元，不然，之后就得喝西北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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