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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和雍领着风尚出去请了郎中来。原先这些人都是些老实人。她留下的银子,到现在才用了个零头。他们都为了护主受了如此重伤,却不省得先去医治,不经主子允许,就不敢随意挪用这些银钱......谢和雍也不知道是该夸还是该骂了。
她是不曾给这些人说过,他们谢家也不至于这么苛待自己人。
“受了伤不立即医治,就会错过最佳治疗时机的!”谢和雍绷着脸。
姜容见几人神色有些紧张,还是好性子地给他们解释了一句,“你们是新人,不知道谢家的规矩待遇,后头等回了洛台,再慢慢了解吧。”
云隐和云遮不愧出自帝皇暗卫,不过半刻钟,就探到了消息。
“主子,谢之萱月前被范家带离此处后,卖到了东街头。”云隐平淡地阐述着此事。
云遮补充,“东街头是,花街柳巷、秦楼楚馆。”
姜容闻言,只觉眼前一黑。
他只是想救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阿兰觉得太痛苦,活不下去,自尽了......如今,谢之萱都将孩子生下来了!他那么想活着,为什么偏偏就是活不下去呢?他们,范家,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条活路呢?
谢和雍在后边,急忙将他扶住,“姜容!你没事吧?你先坐下,来,喝点热水。”
姜容伸出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行清泪缓缓而落。
“妻主,奴一定要让谢之萱活着!”
谢和雍回握,“好,好。”
姜容用尽全力,撑着谢和雍的手,站起了身,“咱们现在就去东街头赎人,奴把存款和铺子里全部的钱都拿出来......不,奴将铺子和田地全卖掉也可以的!一定要将人救出来!”
这不仅仅是关乎谢之萱的性命,更是姜容最后的希望,他在拼这一口气。
老天非要收割这些男子的命,他倒要看看,看他奋力一搏,能否将人从鬼门关给夺回来!
一行人离开宅子去往东街头。
夏初和夏浅留下来看顾要吃药的众人以及谢之萱留下的孩子了。
孩子是奴仆们拼了命才藏好保护起来的,他们将她喂养得白白胖胖的,瞧着就是被悉心照料过的——皮肤白嫩小脸红润,性子也安静乖巧,很讨人喜欢。
也不知谢之萱是怎么想的,给孩子娶了个名字叫“荣儿”。音从了姜容的名儿,只是不同字。
夏浅和夏初听到这个名字,都不由愣了愣。萱舅爷这是感谢他们主子呢?还是希望孩子将来和他们主子一样呢?可表小姐是女孩儿,要像也得像小姐呀!
不过,和他们的主子一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他们主子聪明、善良、勇敢、正直!能嫁给小姐,运气也是不错的。嗯嗯,没错没错的。
......
谢和雍看着眼前的建筑,不由汗颜,只因上面大大的牌匾挂着,上书“繁楼”二字。
这繁楼背后到底什么名堂?才短短几年,怎么连廑台都有它的分号了?这是要开遍全国的节奏呀!幸好本朝严令禁止官员有嫖|娼行为,否则这简直就是一线全国连锁的情报网了!
“妻主,这和延州、淅州的繁楼,莫不是一脉生意?”姜容蹙眉,他带了帏帽。
“应当是了。此处离洛台不远,想来繁楼的分号已然开到这里了。”谢和雍摇摇头,“走吧,先不研究它了,进去赎人。”
这是正事。姜容点头。
他心下明白,谢之萱被卖进这里,也怨不了繁楼头上,可他说到底还是对这种生意有些不喜。
“哟!客官,咱们这里白日不接客的!您呐,晚上再过来?”这儿的繁楼鸨公并非刘老爹,而是一个不曾见过的生面孔。
谢和雍看着他,先礼后兵,最好是能好好商量着处理,“我们是来为人赎身的。”
“赎身?”这鸨公姓花。
“对。月前,你们这里来了一个叫谢之萱的。此人,正是我们要赎走之人。”
花老爹前面还神色正常,一听谢之萱,他有些迟疑,眼珠子转了转,这才扇着他那香气刺鼻的扇子,解释道,“这......咱们这儿才开业没许久,这些人我都有点记不清了。不过你说的此人,我倒是有印象。”
见他才有迟疑,姜容心凉了一半,随后也懒得和他多掰扯,直接问,“你直说,人在哪?”
花老爹还欲多说,旁边风尚已经往前迈了一步,手撑着腰间的剑柄。
“这......你们可别乱来!”花老爹有几分慌乱,“当心我报官!我雇了打手的!”
姜容见他还不说,眼中迸射出凶光,怒斥道,“是不是你逼他,把他害死了?!!!”
那花老爹哪里见过这样的真事,吓得忙往后躲。
他这副姿态,在姜容眼里便是心虚默认了。
姜容气极,被这股子愤怒、绝望、痛苦冲昏了头脑,“我要杀了你!”
他作势伸手去抽风尚的剑,风尚眼疾手快拦住了他,谢和雍拉紧他的手,“冷静点!别做傻事!”
花老爹被吓得瞪大眼睛,站得远远的,藏在楼柱之后,颤抖着说,“他没死!就是让人赎走了!头一天,人刚到我这里,第二日就叫赎走了!”
“赎走了???”
众人都懵了。怎么又被赎走了?
谢和雍再问那花老爹,“你可有留下的文书、账案?”
这才是花老爹心虚之处。他面露难色,哭丧着脸说,“我......我不过是在繁楼做个管事儿的鸨公,我就,想着......他才刚来这儿,众人也没有什么印象,这时,有人替他赎身......正好能捞一笔......”
姜容闻言,希望破灭,他恶狠狠地等了花老爹一眼,指责道,“你给人家做事,竟私下中饱私囊,做如此欺上瞒下的举动,你知不知道——”
说到这儿,姜容卡了壳,后面的话,他不能说。
他一甩袖子,分明气极。
“那你可记得那人长什么模样?有何特征?姓甚名谁?”一旁的云遮问。
花老爹定神,想了半天,惭愧地低下头,摇了摇脑袋。
此行,终归是一无所获,无功而返。
待他们离开,花老爹才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露出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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