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坐在一起就没有好事——
“皇姐,皦皦可是来迟了?”
万花丛中一点红,一群女子中突然冒出一位盛装打扮的男子来,可不是稀罕么?
楚忳心中暗叹弟弟沉不住气,怎得就在这时候露面了,实在不合规矩。不过,她弟弟这性子,还不是她纵出来的。
“胡闹。快过来这边坐。”楚忳笑着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到自己跟前,“在座都是亲朋,也算是自家人,舍弟坐在这里,诸位不会觉得别扭吧?”
楚皦扬了扬下巴,露出自己最好的状态。
此时桌上坐着的,是整个赤霄国最拔尖的青年才俊。
他一个男儿身,能坐在他们中间,楚皦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诗会才开始,就有自诩才子的诸多学子大展身手。一个人,两个人,一首,两首,场面一点一点地火热了起来......
再看谢和雍他们这桌,老年养生局。
喝着茶,看着“戏”,安静祥和。
“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秋风辞”,有个女子闭着眸子,满脸陶醉地吟诵。
众人纷纷侧过脸,有些不忍看她那滑稽的模样。
立马有一学子回之,“白雪凝酥点额黄,蔷薇清露湿衣裳。西风扫尽狂蜂蝶,独伴天边桂子香。”
桂花独独俏丽于西风啊......
“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曲池荷”
这是荷花满面愁容,苦等有人采撷欣赏,唯恐等不到了么。
......
“谢小姐为何一言不发?莫不是,没有心上人?”六皇女楚乾许是打着什么主意,也说不准是刚才的事情惹恼了她,正蓄意报复,总之是盯上她了。
她话音一落,八皇女楚忳立马跟上,“本宫早些时候南下时,倒听了一路谢小姐的风流韵事呢。闵小将军与谢小姐是朋友,不知是否也有所耳闻呢?”
闵赜一愣,替朋友说好话,“和雍一向洁身自好,后院只有一人。”
坐在对面的裴流感觉面前似乎有一团点燃了绳线的炮仗,马上就要炸开花了。她明眼看到,十皇子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裴流给闵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闭嘴。别说了,会出事的!!
果然,接下来楚乾就开问了,“只有一人?是谢小姐的夫郎吗?”
“似乎说是小侍?哦,本宫听说,是出身乡野,冲喜而抬进府里的......想来,谢小姐待他如此好,也是因为感激吧?”楚忳一副替她解释,善解人意的模样。
她们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想着如何一步步促成谢和雍与楚皦的婚事。奈何,谢和雍并不领情,“那是草民的心上人。”
裴流闭上了双眼,不敢去看这画面。十皇子怕是要怒了吧?她听东家说,十皇子是个跋扈狠辣的主儿,东家每每向宫中人打听,都是一言难尽的评价......
“那就请谢小姐不若也为这位吟诗一首?”楚皦一忍再忍,不怒反笑地抛出一个考验来。
楚乾嗤笑,傲慢尽显,“只是,乡野间哪里有什么名贵花卉?怕尽是杂草零碎的。”
“谢小姐是惜花之人,想必也懂得唯有牡丹真国色之理吧?”楚忳笑呵呵地说着。
裴流有些为难地看着谢和雍,心中焦急万分。
这该如何是好?少东家此番要是不顺着他们,可真得罪人了,但让少东家顺着来,岂不是就默认了要迎娶十皇子???天呐,娶了这个毒夫,少东家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谢和雍视线扫过在场众人的一副副嘴脸,然后很缺心眼地说,“如此,鄙人献丑了。”
“苦益吾所嗜,意与食蘖同。古者以益名,颇足昭其衷。秋花更清妍,绰约冰雪容。恍疑姑射仙,或如采芝翁。菊以彭泽显,莲以濂溪崇。此独无知音,没身萧艾中。人生天壤间,用舍为穷通。草木岂不然,一皆系其逢。”
姜容,他,并不是什么名花。他是出身乡野,是没有那样光鲜的外在,甚至都不会有人倾慕。可是,她看到他努力地学习,看到他拼命地生活,看到他笨拙地、狼狈地、坚强地在泥土中汲取养分成长......最后,变成一个有用之人。
所谓人生,不就是这样追逐变强的过程?而姜容他的起点,他的环境,他的能力,他的一切,并不是罪孽,只是缺点,是可以弥补的东西。
谢和雍站在了小杌上,她眼睛闪闪发亮,因为想到姜容,感觉心口一片温热。
“啧,一首苦益菜,前面什么繁花似锦都不够看的了。精彩,精彩。”楚飏坐在角落里暗暗拍手叫绝。
楚麟撇撇嘴,“十三皇姐,她那样疏离你,你还夸她?”
“咳......”楚飏微微咳了一声,“这样有趣的人,难得一见。我......我看见她,听她说话,我高兴。”
楚麟急忙给她顺了顺气,神情复杂地看着远处的谢和雍。她最希望的,就是皇姐的痛苦能减缓,哪怕一点点。皇姐曾说,活着最是了无生趣,尤其是带着病痛而活,让人觉得自己很渺小。她原以为,皇姐是无欲无求的。可是现在,皇姐想和那个人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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