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让姜容愣在原地。
门打开的那一刻,月光洒落在陈氏脸上,狰狞还未收回,瞳孔爬上了恐惧,他身前投下一片阴影,罗氏静静倒在黑暗中,俨然失去了生气儿......
姜容倒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两步,陈氏以为他慌乱要逃,急忙往前追了两步。
“凛冬!”姜容停住了。
凛冬从现身,轻松将陈氏拿下。陈氏也没怎么反抗,眼中惊恐消失,只剩下空洞麻木。
姜容过去查探罗氏的气息和脉息,只见他脸上的血色褪去,只留下灰白的冰凉......
死了。
竟就这么死了!
姜容猛地想起里屋的孩子。
他几乎是跑了进去——
屋内,孩子睡得安逸,小脸还有餍足的红晕。
“带走吧。”姜容抱了孩子出来,瞥了眼怔忡的陈氏,有些难以相信和复杂。曾经那个会为自己说话的祥和老太君,那个整日求神拜佛、施恩惠下的人,到底为什么会对罗老爷下杀手?
人被一路提到谢澜那里。
谢澜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扬了扬眉,眯起丹凤眼,面露不悦地问,“这......是唱的哪出?”
她理了理袖子,坐到了椅子上,先向姜容发难了,“姜氏,先前诸多事宜,我已不予计较。怎么,你刚一回来又再生事端?”
“老夫人,从来太平无事,也只有事情找上姜容的道理。”姜容苦笑。
“照你这么说,倒是我谢家不太平,拖累了你?”谢澜冷笑一声,“再怎么说,老太君也当得你一声祖父,你行如此举动,也实是犯了大不敬!”
“老夫人既不问问究竟所为何事,想是知晓内里缘故的了?”姜容问了一句。
谢澜扫过陈老太君的脸。
陈老太君一边流泪,一边摇头。泣不成声,无法言说。
“本官知不知......那要看你打算按家事处理,还是按公事处理了。”谢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其实,究竟是什么事情,她根本就不在乎。可现在是文惠的生父在这里。
张华音那边听说姜容领了个人一路押着陈老太君就去了老夫人处,连忙也赶了过去。姜容身边那人,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那不就是九皇子跟前的得力手下!
到门口时,他就听到了这句话。
张华音心头一跳,脊背一凉。眼下,怕是想将此事捂死也不行了!
身后,惊春跟上来,小声向他汇报着去后宅看到的事情。
张华音听完,两眼一黑。
罗老爷被杀了?这如何能善了?
“公爹,姜容,这......”张华音进门便是面露惊色,从中劝和道,“姜容,不管怎么说,这是家事,你怎么把这位大人也掺和进来了?”
凛冬拧了拧眉头,有些不悦,看了张华音一眼。
谢澜刚才便注意到这人有些面生,却不想是个外人。听女婿这意思,此人还有些背景?那高孑茕究竟是何人,他们倒是不曾向她透露过。呵,当真是个个有自己的小心思。
然而,姜容此事并不想听他。他和陈老太君,真是一对好翁婿——一个杀了人家儿子,一个杀了人家的爹!做尽了恶事,竟还贪图个好名声!
这谢家,这后宅,还有个好人吗?
“不要忘了,你也是谢家人。”
姜容听了这话都觉得讽刺,这话从老夫人嘴里说出来,她自己信吗?
“既然老夫人要这么说,不如先问问老太君究竟为何要对罗老爷下杀手?”
谢澜看了凛冬一眼,最后看向陈氏。
陈氏这会儿情绪歇缓了过来,颇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老夫人当年还有过一个孩子,当年康氏偷偷找了人来瞧,那人说极可能是个女儿!当时他与我交好,将此事与我分享......我,我不知怎得,心生恶念,我,我,我害了他......”
谢澜垂下眸子,没有表情。这事儿,其实她并非毫不知情。她当然也恼陈氏,可他毕竟是文惠的生父,她不能让他拖累了孩子。
“原本我做的滴水不漏的,可,罗氏却是知道,这事儿康氏只同我与他说过,再无第四人知。这般迫切下手的,却必然是我。”陈氏继续说着。
“他顺着去查,便果真捏了我的把柄。”
“当日,我找了外头的人做这事儿......那些人没完没了地敲诈,后来,他们总算是恶有恶报,出了意外、死了个干净!”
谢澜瞳色幽深,锋芒一闪而过。没错,这自然是她派朱韫去善后的!陈氏始终手腕不够,任凭那些人要挟,后患无穷。所以,她只能替他斩草除根了。
“可罗氏这些年抓着我的把柄,时不时从我这里讨些好处。我本不想害他的,可他......”
所有人看向陈氏,陈氏却看向张华音,“他要我除掉华音!这我如何做得出?争执太过,我气极,也实在是受够了!头脑一热.......”
“我与罗老爷一向无往来,他杀我作——”张华音说着,戛然而止。他瞳孔一缩,看向姜容。
对方冷着脸。
张华音额头冒出冷汗,心虚地看了老夫人一眼。
他那事已经被压下去了,现在繁楼也被整改从良了,而且,他当时处置谢之萱也是为了谢家的名声啊!他做了那般丑事......若是他手底下管教出来的庶子,又岂敢做这等腌臜事?说起来,那个时候,谢之萱回府求助,老太君也是求情了的!
屋内又是一片沉寂。
陈氏现在是彻底没了心气,只等老夫人一锤定音,最后发落。
张华音却是踌躇了起来。
一来,公爹也是不愿对他下手,这才对罗老爷出手。二来,这些年,公爹对他也是极其疼爱的,那份对小辈的关怀,以及对于放权给他掌家的信任,哪里是寻常公爹能媲美的?三来,那毕竟是夫人的生母,偏夫人此时不在,他总得帮着说话。
可现在,姜容在这里盯着,只怕是不能放过这事儿。他带着的这个人也知晓此事了,怕是那位就知晓了,落到这些人眼中,如何能草草了事、含糊过去?最要紧的,是此事他也牵涉其中,甭说替公爹说项了,便是他自己,都甩不掉这一身腥!
姜容也是如此,投鼠忌器,头痛不已。
他恨不得把这几人悉数抓起来痛打一通,叫他们通通下狱!
“老夫人,如此,您也有个决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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