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来的艺伎、态度这么嚣张?
现任的上弦之二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外那位黑发黑服、面上妆容超精致、简直堪称绝世美女的……名为梦梦子的雅乐艺伎,就这样施施然怀抱六弦和琴、一步步足下生莲般地走进来,走到了月姬花魁的身边优雅地坐下;轻轻推开花魁膝前的和食小膳桌,与她并排坐下之后把长长的六弦和琴铺放在她们俩人的跟前。
一系列动作下来,“梦梦子”就成功地用和琴在客人和花魁之间划下了一道“深深的鸿沟”。
像不像小学教室里、突然从别的班跑来暗恋本班班花的男生,给班花和她的男同桌之间画下了一条“三八线”并告诫他们:你俩彼此一定要保持距离、否则(指着男同桌)老子揍你……的放狠话既视感?
唔,有木有像妖王大人一样、觉得这妥妥如应激猫猫般四肢向后、五爪耙地、龇牙咧嘴呜呜嗷嗷地宣誓着自家地盘主权、想要以此来逼退入侵者的蠢萌行为……其实也挺可爱的?
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用眼角的旁光去瞥坐在身边的“最熟悉的陌生人”,目光相交之际,俩人彼此的肩膀却都忽地触电般地僵硬了一下下,随即立刻又不约而同地把旁光撇开。
一种浓郁的百合香气正在室内弥漫。
不知怎么的,小野寺纯太看着眼前的两位美人,看着看着、就有些看呆了的意思——这是什么诡异的情况?为什么他的直觉就莫名让他感应到了月子大人和这位名叫“梦梦子”的女性之间……必然有着某种奇怪的暧昧呢?
如此说来的话,曾经的月子大人好像从来更偏爱团体中的女孩子们,在霓虹中世那种“但凡家里有男有女,一定是男孩、尤其是命中注定要继承家业的男孩更受宠”的封建时代,偏爱团体中的女孩子这本来就不正常!
别说是江户时代了,霓虹自古就有“女人是繁衍、耽美是真爱”的悠久历史传统,并且这一传统在战国时代由于纲常伦理的崩坏而得到了充分的自由生长土壤,其典型代表就是各藩国高级武士大名们身边的“小姓”——白天是主君们的秘书、护卫、死士、人肉盾牌,晚上就是咳咳你懂的夜晚关系对象。
既然男人之间可以有“真爱”,女人之间为什么不能有?!
活了两百多年的小野寺纯太,自然也对这种女女之间的关系有所耳闻,只不过因为男权社会中的这种小众冷门关系通常都处于被强力压制的状态下,女子个人的性取向一点也不会被家人重视,加上江户城自建立之初就男多女少的人口比例,几乎所有女性到了差不多的年纪都嫁得出去,然后很快就会沉入家庭的泥潭、被家务和孩子所束缚,所以“女女真爱”这种关系非常罕见罢了。
莫非这就是月子大人如今的“心头好”?!上弦之二认为自己发现了真相!
什么?你们问他对无惨大人和月子大人之间的关系是个什么想法?
咳咳,从小野寺纯太仅有的几次十二鬼月集会的与会经验来分析判断,他认为鬼之始祖与妖王大人是一种老相识的关系,并且这种关系更接近于合作——如果说上弦之首黑死牟和无惨大人的关系,是子公司和母公司之间的彼此相对独立、但前者依然多少有些受制于后者的关系的话,那么妖王大人和鬼王大人的关系就是两家彼此完全独立,但业务往来密切的商业合作伙伴关系。
对于人际关系之间的敏锐嗅觉,是一名等级意识观念清晰且极强的合格武家长子所必须具备的生存本能。
然而说句大不敬的话,小野寺纯太可不觉得无惨大人的性格、会是月子大人所喜欢的类型;刚愎自用、笑容虚伪、超级以自我为中心、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不稳定情绪……哇,打住打住,数落主君的缺点,可不是一名合格下属应该做的事。
总之,就是那两位大人的性格,八字不合。
当然,上述分析都是以小野寺纯太和月子大人日夜相处的那几年时光里的观察总结,所得出的时效性不保证结论,即是说月子大人的喜好是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所变化,他不敢打包票;但他敢打包票的是:鬼之始祖那个喜怒无常的性子,永远不会是妖王大人的菜。
但换个角度来说,月子大人也不是什么贤妻良母的首选呀,也曾有妻有子的武家族长表示,还是那些温柔可人、听话懂事、出生高贵的武家女子更合适。
假如小野寺纯太是男主,那么他会对月子说的话大概就是:我爱你,因为你是我的初恋白月光,是我的梦想;但我妻子的位置……你不合适,所以只好委屈你当一当侧室或是情人了,可这并不会改变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棒的,我愿意为了能够持续拥有你而努力奋斗一辈子……
正如原著里继国缘壹曾经感慨过的“对我而言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旁人也能视若无睹地轻易践踏摧毁”,世间万物、只能说是需求决定价值。
就在上弦之二思绪翩飞之际,肩并肩挤在一起的月姬花魁和她的梦梦子艺伎都已经来来回回说了好多悄悄话了:
妖王大人(疑惑):【你来这里干什么?】
鬼王大人(冷淡):【来看你是如何低三下四地讨好我的上弦之二的。】
妖王大人(震惊):【啥?!这家伙是上弦之二?!】
鬼王大人(鄙夷):【你这个妖怪居然连鬼和人都区分不出吗?】
妖王大人(心虚):【啊这、这不是没多注意嘛……】
月子大人月姬花魁在心里咕咕哝哝:就算我的视力能看得清蚂蚁的小脸,那也不代表我就要仔仔细细打量端详每一只不同蚂蚁的小脸长得有什么区别吧……
鬼王大人(恼怒):【你走神了!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妖王大人(赔笑):【没有没有!怎么会呢!你最可爱了!】
鬼王大人(愤恨):【哼╭(╯╰)╮!】
于是等到小野寺纯太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梦梦子艺伎梗着脖子下巴微抬、一脸不爽额角青筋都浮了起来、凶狠地瞪着月子的样子;而那位向来不屑哄孩子、只会挥挥手让别的大孩子把哭闹的小孩抱远到她听不见的地方的大人,居然恬着脸赔着笑、摇着对方的胳膊卖力地哄女人!!
哄女人啊!!
所以说曾经(二百多年前)那些月子大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几天去“约会情人”的时候、居然真的是像那些一直坚信她是男人的家伙们所猜测的那样——是去找女人了吗?!
像是被兜头而下的晴天霹雳给打击得外嫩里焦的上弦之二,一时相当难以接受自己延续了快二个世纪的单恋之情还尚未开始、就被“残酷的现实”宣告胎死腹中奥特出局了。
溢满的羡慕嫉妒恨,五味杂陈犹如打翻了香油调醋那般又香又酸,小野寺食人鬼的脑中刹时之间就冒出了想要恶意刁难眼前这位“情敌”的idea。
“你,”他用扇子尖指着腰带结在后腰位置的和琴艺伎,用命令的口吻大声说道,“给我来一曲《八重衣》。”
此举在周围的任何人看来都并不突兀,花魁不会为任何一位初次见面的客人服务是理所当然的默认情况,但其他倚靠花街资源生存的女性、无论是卖身的游女还是通常情况下并不卖身的艺伎,都无法拒绝客人提出的要求。
前提是他们给得够多。
小判金落在叠敷上的“啪嗒”声,无疑是让鬼舞辻无惨本就不爽和烦躁的心情、再次飞快攀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但这个活了近千年的老鬼也还能用足够的客观冷静来提醒自己“我假扮人类并且不想被别人识破的时候,面临这种被低等生物冒犯的场合、应该如何理性正确地应对”,就有点类似人格分离的状态,好似那个被冒犯的“假身份人物”并非是他自己,而仅仅是某个他正在扮演的角色、并不值得他以鬼王身份对此感到不忿。
扮艺伎就该有个合格艺伎的样子,于是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转头就进入了角色扮演状态的梦梦子无惨大人,变脸的速度堪比后世堕姬刚揍飞睡柱、扭头就对京极屋的老板满面倩笑的样子。
黑发黑服的美人挺直了腰背、双手轻轻按在琴弦上,笑语盈盈地柔声说道:“好的~客人~”
夭寿哦,听听这软糯软糯的夹子音——妖王大人扶额,看来她的这第一位客人,怕是要命不久矣了唉。
她的男人(女人?)一旦发出这种声音,那基本就代表着“你给我等着,我现在不发火,不代表我真的没生气”之类的潜台词……可惜了,她明明都差不多摸清了对方荷包的饱满度、和对钱毫不在意的撒币豪迈度唉。
鬼舞辻无惨:我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上二居然那么讨厌,那么就让两个讨厌的家伙去火并一下好了——反正都是找不到青色彼岸花的废物,死掉一个、或者两个都死掉了,我也不心疼!
本来嘛,在鬼王大人的心目中,除了他自己之外的其他鬼都是他手里的工具鬼,或许除了上弦之壹对他而言是有些特殊的存在之外,其余的哪怕是十二鬼月、也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角色;区别只是上弦鬼月的更替、代价比下弦鬼月的更大些罢了……
计划通!就这么办!
嗯,所以说天生就缺乏情感、被顶头上司认定了是没什么动力提升实力的上弦之六童磨,后来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野心勃勃向上位鬼月发起挑战、并最终成功取代了原本上弦之二的部分幕后推手和起因、可能就在此吧-_-||||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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