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明治时代的初期的那几年起,鬼舞辻无惨就知道月子又悄然开启了她“每年夏季都会到乡下去度假”的“新·规律·行为模式”;地点倒也不是随机的,而是就固定在她那间自战国时代以前就开始经营和打理的青月神社。

    对于全国各地这般数量众多、历史悠久的寺庙和神社,明治政府倒也是十分慷慨开明地就给此类地方宗教信仰所在们统一签发了正式的相关文件,承认了他们的历史价值和地位;对于极少数还能够拿得出一些更古老的史料文书、甚至就是几百年前的皇室所颁发的“允许书”的——别管当初是不是因为一点小钱十几贯文的礼金就随便给写了的,只要是用了御印的,新政府也只能捏着鼻子连同寺庙或神社周围土地的归属权都一并承认下来。

    毕竟如今已是大政奉还到天皇手里的时代了,哪怕是不承认幕府将军的文书,他们也不好明目张胆推翻当今天皇的老祖宗们白纸黑字签下的一些东西;更何况也只是些深山老林里的荒芜土地呢。

    官方设定里,珠世花了200多年才将愈史郎彻底变成鬼,并且还是不受鬼舞辻无惨控制的鬼。

    这一骚操作官方也从未详细解释过到底要如何进行,毕竟那也可以称得上是珠世个人的“不传之秘”了;用现代医学的角度诠释一下,大概就是鬼之始祖的血具有高度的感染性,但几乎不具备二次传染的能力,那些能够招募普通人成为鬼的上弦鬼月,其本质就是把自己曾经获得的鬼王原血分了一小部分给新人。

    珠世可能也并不例外。

    只是她体内的始祖之血、是由于她趁机反抗了最最虚弱期的鬼王才得以脱离了无惨的掌控,以至于她体内的鬼血在经历了一轮“大洗牌”之后,所转化成鬼的愈史郎从转变之初起、就不受无惨的控制。

    加之珠世大概是把自己本就不多的原血、少量分多次“转赠”给了愈史郎,最终所导致的结果就是他俩虽然都是鬼、都还能使用血鬼术,但身体力量的强度和战力估计也就和普通人也没太大的差别,独独保留了让鬼成为普通人难以应对的棘手存在的底牌——也就是再生能力。

    总之就是经过了一轮比较重大的鬼血活性降低和削弱,并且如果让珠世再去转化一个与愈史郎情况相似之人,她大概率也是做不到的了——因为她体内剩余的活性大减的鬼血血量、已经不足以支撑她再完成一个人类的转变了。

    坐在青月神社侧殿厢房檐廊下的妖王大人此刻正着抬头,仰望天空之中朵朵云彩幕后透出的白金色阳光;如绸般丝滑亮泽的黑长直发带着阵阵凉意,扇形的淡紫发尾整齐地铺在檐廊的木质地板上。

    树上的蝉鸣洪亮,她膝上枕着的一只猫咪呼吸浅浅,明显是在睡觉。

    月子的手指上没有涂任何甲油,但这些年来她指甲的颜色却一直是饱满的玫红色,与她冰冷的低体温格格不入;正似鬼舞辻无惨明明身躯火热,指甲的颜色却是冷色调的渐变雾霾蓝。

    这大约就是所谓的“十指连心”效应吧……指甲的颜色,某种程度或许就是他们这类非人生物内心温度的真实映照吧。

    白皙的纤纤玉指穿梭在三花猫黑黄白相间的长长毛发之中,一下又一下规律地撸着猫的月子就这般枯坐一日,见日升日落、月上树梢,就连掌心下的猫儿都睡了又醒、醒来又睡,在额心被涂抹的淡淡青色中浑浑噩噩,被迫陪着这间神社真正的主人一起cos望夫石。

    在距离神社后院数百米开外的神社禁地、也就是那棵碧绿树叶会在夜间散发出莹莹蓝光的参天神木底部所建祠堂的人形式神棺木里,长眠着她目不可及、却深埋心底之人。

    终于,撸够了毛绒绒的妖王大人、放走了被她变相虐待了差不多一整天的小猫猫(哼哼、吃过了神社的小鱼干,可不得付出点代价吗),起身朝着神社的神木禁地祠堂走去。

    倚坐在式神棺椁旁整理、或者说拨弄着继国缘壹额前的碎发,月子痴痴地凝望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逐渐重新焕发光泽、变得紧绷充盈起来的继国缘壹身体上的肌肤;曾经象征着衰老、底色灰白的发丝在数百年魔法效果的滋养下,也已再度变得柔滑有弹性。

    只是失去的颜色不曾回归,死去的人也不曾醒来。

    一定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早在明治初年,妖王大人就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纵然她那凝结了己身玄奇力量精华的丹血能够令枯木逢春,但花草树木并不具备人类的灵魂,因而倘若她找不回继国缘壹的灵魂,得到的终究不过只是一具渐渐复苏、却只能寄托自己无尽思念的空壳。

    “对不起,我真是个笨蛋……”额头抵着式神棺的木缘,月子扶着棺木自言自语般地喃喃说道:“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却只能让你停留在这似植物人般的阶段醒不过来……”

    呃说实在的,可能比植物人还差一点,毕竟植物人是活的……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被毒苹果噎死的白雪公主……吧?就差小矮人抬棺时的一个跟头摔翻在地、下一秒就能醒过来的程度。

    然而妖王大人她,就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个摔跟头的正确时机。

    祠堂内的温度在炎炎夏夜、会比室外更低几分;到了寒冬腊月的时分、却会比周遭的环境更温暖许多。

    在这样的温度中,月子把手伸进棺中,牵起继国缘壹的手,与他十指相握并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像似数百年前那样、期待着他能来到自己梦中。

    然而、正所谓“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可与人言者并无二三”,今夜的妖王大人依然没能等来她心心念念之人,而是梦回了三百年前安土桃山时代的楢山。

    位于信浓藩国的楢山,因为地处深山、贫穷封闭,山里的村民只能时代农耕为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温饱就是他们一生中最大的挑战。

    在楢山,70岁的老人要被送到山上去自生自灭,美其名曰陪伴山神,但本质上也不过就是为了节约本就不够的粮食给家中的小辈们生存嚼用。

    “这样啊,原来这座山叫楢山,附近也有拜山的传统啊……”听着身旁一同行路的行脚商人滔滔不绝地向她介绍着附近的村子,相貌平平的男性浪人武士装扮的月子浪客大人微微颔首附和道。

    其实她的真正目的是寻访那些亡者聚集之地,在那里住上个三五天,仔细问问那些徘徊在三途河川的亡灵们,是否有曾见过她所寻之人的灵魂。

    之前她对这名途中偶遇的行脚商人谎称自己是因为生病而去了神社祈愿,现在病好了需要还愿;而还愿的内容就是如苦行僧般行走于各地藩国,祭拜88座有山神传说的“灵山”。

    这种十分符合当下民情的说法,基本上是不会有人怀疑其真实性的——要不然谁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大老远跑来这深山中的小村,就为了见识一下当地野蛮残忍的民俗风情吗?

    月子又不是不清楚:一些又穷又野蛮的部落村民、甚至会袭击落单的陌生人(管你是武士还是平民),抢夺他们随身携带的财物;碰上这种情况,一心只想寻找积尸地的她,也不介意再多屠戮几个“盗匪窝点”。

    但通常那种事只需要砍死砍伤几个带头挑事的村民,其余的乌合之众就会作鸟兽散,再没有人敢拦在她上山的道路前方了。

    月子有时候也会自嘲:这几百年来如恶鬼那般的杀人事,她也没少干呢。

    随着时代在某些方面(特指战争武器)的“进步”,纵然有些村民甚至会用铁炮袭击她,可那种细小的贯穿伤根本无法给妖王大人造成致命伤;事实上她的内心也早已不剩多少愧疚——凡是会死亡的生物,比起被亲人以拜会山神之名送上山去冻饿而死,被她一刀斩断脖颈而死的痛苦,大概会少掉许多吧?

    大家都是杀人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行走生活于这样的时代,从上位尊者到下位卑者,又有几个是能手里干干净净不沾一滴他人之血的?哪怕没有直接溅在手心里、肉眼可见的猩红色液体。

    月子乔装的浪客武士,在这初冬之际上山所背的器物只有1口锅、几根支锅用的铁签、1双筷子、一些生火用的素材和1把剥皮剐肉都很好用的小刀;可食用的东西只有盐和许多村民们并不认识、但以当时的生产力而言是颇为贵重的香料。

    她给了自称是“盐屋”的行脚商人一点钱,对方就谄媚且不失恭敬地把她介绍给了村长、并说明了“武士大人”的来意。

    “在下只打算在此叨扰数日,待到冬日的第一场雪起,我便上山祭拜楢山神,大约会在山上停留3至5日之后,请允许我完成祭拜之后下山再借宿几日。”

    说罢,她便取出了备好的丰厚“礼金”,客客气气地交给了这一共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的村长;对方自是笑逐颜开地叠声说:“没问题!没问题!”

    霓虹本就是个多山的岛国,越是内陆山间的村子与外界的交流就越是稀少,其实如《七武士》之中那个距离町镇只有一日路程、还雇得起7个流浪武士来组团对付准备山贼的村子,相比起位于大山深处真正的贫瘠村子,那都算是富裕的了。

    因为真正贫瘠的山村与外界是不同的:一户人家里只要有了长男,其余的孩子就是女孩的价值甚于男孩了——女婴长大一点就可以卖掉换钱,而多余的男婴根本没人要,只能丢弃或是直接活埋;除“继承家业”的长子长孙以外的男丁、无一例外都是家中活生生的劳动工具人,是有血缘关系的“奴仔”,没有婚配组建自己家庭的权力。

    因为山里能够耕种的土地、就只有那么一点儿。

    山里的动物其实有很多,但是以人力能够轻易捕捉到的却很少,这也是为什么山里的村民们只能以各类农作物为主食维持生计,并且还要对家中的人口数量和结构有所“规划”了。

    所以用钱买到了村长家为长子单独建的小木屋的短期使用权之后,妖武士“斋藤大人”(随口的化名)又用一只山鸡换到了参加村里一年一度的祭祀的盛情邀请。

    “鬼婆婆!鬼婆婆!”听着村民们饱含嘲讽意味地冲着一名佝偻的老婆婆大喊大叫,穿皮靴的尊贵武士大人只是把手笼在袖子里远远地站着,并没有凑上去主持什么“公道”——这里没有人需要那种玩意儿。

    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老妇,就因为磕掉了两颗门牙而满口鲜血,就被同村的人叫做“鬼婆婆”;月子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她就是真正的鬼了。

    “被她咬到就活不了哦!哈哈哈!会被鬼婆婆吃掉的啊!哈哈哈!数着鬼的牙齿有三十三颗!”

    啊啊,人间的悲剧总是一遍遍在年轻的生命中不断轮回——心中叹息的月子冷眼旁观着祭典布置现场上发生的种种,但她却一言未发;这帮年轻人到底知不知道:今日他们施予年长者的“恶”,终有一日会在他们自己年老体衰之际、报于己身?

    活了7个多世纪的月子,当然也不会将己身的安全寄希望于这些村民的“善良”;该有的警戒,出门在外的她是向来不会放松的——整座小村落里、不消半个时辰就布满了她的“小间谍们”,天上飞的(纸麻雀)、地上蹿的(纸老鼠),应有尽有。

    因而无论是雨屋家的“模范女儿”偷树墩家的粮食(纸老鼠式神在被那女子一手挥开的时候,还吱吱惨叫了一声),还是她在返回时被树墩家的家主辰平差点丢下坡去的一幕,夜里精神百倍咸鱼修炼的月子,统统都尽收眼底。

    当然,阿玲婆责问树墩家现任当家辰平“为什么放过了她”的那番对话,她也尽数听在耳中。

    亏得那雨屋家的姑娘平日里吃得多还玩得开,才练就了那么一手好臂力,怀胎五月还能死死抓住树枝不放;换作是个什么公家的姬君小姐来,下场大概就因为没力气而抓不住粗树枝、就此掉下坡去摔死了吧……

    妖王大人微微皱了皱眉,七百年前的某些不好回忆霎时涌上心头。

    老鼠的孩子,是这附近山里的几个村子都会用的代称,意思就是父母在还年轻的时候就生下的孩子;之所以被认为是“不吉利的”,归根结底还是大人们的利己因素在作祟。

    试想如果一个男人不满20岁就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么等到他70岁该上楢山“朝山”的时候,他的长子也都是个50多岁、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了;这个岁数的长子,要如何才能背得动自己的父母上山呢?

    但是人们也耻于把这种“精明的小算盘”公开诉诸于口;瞧那些上过山的长子们,居然是需要被宴请才会“传授上山秘诀”的“前辈”——瞧那一个个亲手送自己父母去死的人,在这样的时代中居然会受人尊敬,而那一座座千百年来吞噬了无数老人的山、竟摇身一变成了“神明居所”……

    如此说来,吃人无算的鬼若是要在这群村民面前自诩为“神灵”,貌似也没啥太大的逻辑破绽?

    几日之后的一个夜里,随着一声又一声响彻全村的“向楢山神谢罪!”,雨屋家偷盗其他村民家粮食的事情彻底败露,被群众群殴一顿之后又被抄了家中所有的存粮(不论是否是偷盗所得)。

    在这物产匮乏、食物的多寡与人能否顺利活过冬天的概率直接划等号的年代,偷盗他人的食物在村子里是大忌、跟杀人差不多并且就性质而言可能还更加恶劣。

    果不其然,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鉴于雨屋家上一代就有偷盗的行为东窗事发,这一回村民们一致决定:要来个“一劳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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