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情深缘浅,是为遗憾。
可若是情浅缘深呢,大概变成一对儿怨偶吧,相看两厌又碍于现实不得分别。
我与吴先生便是后者,他已经接近三十好几了身边儿还是没个女人,家里人免不了得催促让他带个人回家。
我们是在相亲时认识的,彼此看着条件都不错,聊天也算聊得来,于是互相跟自己家里的人说,可以接触试试。
到了我这个年纪也不挑了,只要是人好,对我好就可以,原来的我可能会幻想着结婚必须要找一个我爱的人,实在不行的话,爱我的也可以,我们会相濡以沫得度过后半生。
但是现实往往就是这样,用实际行动把原来那个满怀憧憬的梦给敲碎,然后告诉躲在温室的人说:接受我吧,你没有选择了。
我们的婚礼在认识不到三个月举行的,婚礼的规模很小,只通知了几个亲朋好友,双方到的人加起来也不过三桌。
我们没搞西式婚礼那套,就简单得穿了件网上租的红色礼服,互相敬了下酒算是礼成。
晚上他拥着我的身体,我这才恍惚得发觉我已为人妻,以后任何事情就要顾着两方的父母,而不是之前只顾好自己就可以。
我突然觉得有些悲哀,人是不是只有结婚这一个归宿。我知道他肯定与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现在的结合大多是为了现实而妥协的结果。
婚后的我们过了几天的清净日子,他回家后有我留在锅里煮好的饭菜,早上他会把牙膏帮我挤在牙刷上面。
我们默契得不干涉对方的其他生活,比着夫妻,更像是室友,但只有夜深人静时才会从室友的关系进展为炮友。
没有精神交流的性生活该用炮友形容更合适些吧。
后来的我们连面上的功夫也不做了,有时候我留了饭,早上也不见他的人影,锅里的饭凉了又热,吃在嘴里难受的紧。有时候他回来时家里连人都没有,打电话才知道学校聚餐我不在家吃饭。
我们这样表面上相安无事得过了很久,外人面前的我们是相爱的夫妻,他会在早上出门之前亲我一下,我会在下班的时候扑在他的怀里。
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他连我教的是哪个班都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他整天待在他那吴山居到底是做什么。
若不是房子里的人,几乎有种我还是单身的错觉,只是看着桌子上的烟灰缸才笑了下,很无力又无奈。你看,他也从不知,我闻不了烟味儿的。
下了班我靠在沙发上看着天,秋末的天已经暗了,我没开灯,就这样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
秋天是个很悲情的季节,几乎大多数关于离别的故事都发生在这时候。街上的落叶被风吹得飘了好几下,最终还是落在了旁边儿的湖面上,水波浮着它荡呀荡……
我正看得入神,恍惚间以为自己就是那片树叶,随着这个并不受我自己控制的未来飘去。
突然灯被人打开,突然的光照得我眼睛刺痛了一下,眼前突然被一只手捂住了。
我缓了一会儿后睁开眼睛拍了拍他的手掌,他拿下来后问:“怎么没开灯?”
我转头去看那树叶,此时的树叶却不见了踪影,不知为何心里失落了一瞬,我没转头,“有点儿累了。”
他从我身边离去,过了会儿站在门口的位置问:“去吃饭吗?”
我抬头望着他,他打破了我们的惯例,通常这时候他都会自己出去解决一下晚饭,有时回来,有时不回来。我也不期待着他的任何回应,饿着或者叫外卖便是我晚饭的归宿。
但是此刻,他问出来了这个问题,我沉默了几秒钟,在他刚好穿完鞋子的时候说:“好。”
我们漫布在这秋天的街上,天有些凉了,我把衣服开衫拢紧抱着手臂,他把手里的那件外套披在了我的肩膀上。
出门时我还疑惑,怎么多拿一件外套,现在有了用处后突然明白过来是给我带的。今天的他很是反常,突如其来的关心叫我无所适从。
其实…被人关心的感觉还是挺好的,我偏头瞧着他的侧脸想着。
我们去了家饭馆,老板对他很是熟悉,“还是原来的位置?”他也点了点头,我们被领到了里面的一个包间里。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我挑着里面的一个菜专心得吃着,他有些诧异得问:“你喜欢吃?为什么从来不做?”
筷子僵在我的手里,“你不是不喜欢?”我想起来,刚开始的时候我也自己做过,但第二天早上发现其他的什么都吃完了,独独剩下了这个,之后的我就不自觉得从来也不做这道菜。
“那次是吃不下了,不是不喜欢,你做的菜很合我的口味。”他看着我很是认真得说着。
被他这样一夸,我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低头把碗里的菜吃完,低低得“嗯”了一下算作回应。
吃完后我们并排着往回走,路灯把我俩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不由得抬了下手臂,影子也跟着我的动作摆动着,落下的手却被他捉住,我也没有转头去看,他也没有看我。
两个人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牵着手慢慢得往回走,静得像是两个哑巴在谈恋爱。我不禁被自己的脑补笑出来了声。
“我们…试试?”他试探得问出了口。
“吴先生,你好,第一次见面请多关照。”我站在原地转头去看他。
他也看着我笑,身后的路灯好似是太阳,暖暖得照在身上。
在这个名为离别的季节,也会有人朝你奔赴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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