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究者慎入,只是一则段子。
若有不符之处,多请谅解。
吴邪:
众生云者,我独对他一个印象深刻。
他第一次为我所见,是在枯黄已落满地的时候。他隐在那树旁微笑着,眼神很温和。
经过时,谈得大多是些诸多年轻人大可不必的苦恼。说是大可不必,也只因已经过了需要苦恼的时刻,又添了新的苦恼罢了。
人生之苦恼千万,前者刚去,后者又来。
我们也偶谈些事,他常在对面坐下,声音清澈,如一汪清潭,眼睛一探便知底下几何。
我以为他该这样到老的,就算失了这清澈,沦为平庸沙哑,也应是被岁月造就的,而非其他。
所以再见时我几乎已然认不出他的模样。思及当年相邀,大抵应去赴约的,只是苦于未完的学业与突然发病的身体,万般无奈只得婉拒了。
他似是强迫露出当年的笑容来,但已无法,脸上僵着与教室里被突然唤起答题的,或是医院里猝然得知绝症的一般无二。
我自知该对这些看淡,然而委实不容易。我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看待命运,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恐怖到这地步。
“近来可好?”他放弃笑手指夹烟,在烟雾中眼神蒙了一团雾,雾气将他所有我曾羡慕至极的稚嫩与可称之为善的方面遮住,露出来的多是可见的沧桑。
“应是好的吧。”
除去病情,这几年应是好的,只是近些日子心中烦闷异常,总是不能安静得坐着,大抵是要遇见什么事,或是遇见什么人。
今日见他,不免得心里舒畅了。我们谈着关于命运一词,说及大多数科学家年老总免不了堕入唯心主义的事情,他终是露出笑来。
于是离开的时候便绝口不提这个词,大抵各自都有些思量在的罢。
张起灵:
在这一行里听多了他的名号与事迹,这个也说,那个也说,说多了,就腻了。
这大抵是有点奋起抗争的意思在的,虽然明知道这情绪出现得莫名其妙,也没法子来掩饰。
到了相见之日,才恍然发觉众人对他的盛赞大致是不太准确的。他应有些秘密藏在角落独守着,能叫人看见的,不过其中一二。纵然这一二,也足以使人们口舌之间谈讨着。
所谓秘密与未知的秘密之间仅仅只隔着一条沟壑,越过了,一道荒凉的灵魂隐在世间。倘若要稳妥,是好奇不得的。
然而痛苦的,最是陷在沟壑的,挣扎不得,脱身不得,只得拿了自己去寻一个结果罢。对于自以为得的结果,差可以自解。
所以对于他代表的秘密,我是敬而远之的。
以后岁月中也曾谈过几句,多是平淡话,这样的话多了,最后竟也成了友人。有时坐在一排喝茶,茶水尽了,提壶添上少许。秋日的风瑟瑟,便会脱了衣裳搭在我肩上。
衣裳是温的,秋日的风也温了。纵使不温,心上也该暖了罢。
解雨臣:
那日瞧见了一位先生,说是先生其实不然,只因他才十一二岁,是称不得上“先生”的。
不过这样的姿态大约能唤一句“先生”罢。纵然待在这闹市间,眼睛里也颇现些淡然的神色。大约觉得地方生疏,手指头紧紧攥着衣裳袖口。将抓住他的手,就由二爷引着远去了。
他的模样极好,以至于经了几年也能将他一眼认出。
他显然认不得我了,一身气派比那时要更甚些。眼里却再没紧张,应是经得多了,也见惯了诸多牛神蛇鬼的事情罢。
从此我们多碰面,他态度算得上好,不过这“好”也不尽然。就算是谦虚的态度,也是高高在上的,仿若庙里那尊佛手一挥,对那跪拜信徒叹了句“谢谢”。
说不上的别扭与尴尬,至于后来我已免疫,就算是听了也能从另一只耳出去,心里却已有计较。
再言后来,那就更不得谈“谢”了。
他曾与我谈些往事,多是喝酒之后,看着年少的孩子说的。嘟嘟囔囔听不完全,不过大致也明了些,我开不得口,于是抓着酒杯碰一下,算作安慰罢。
黑瞎子:
第一次听这名号甚是惊讶,见着后才知也不完全瞎,只是终日戴着那墨镜,像极了街口算卦人士罢了。
我向来对他这样的脾性没有什么好感,而况他又更甚,言语挑逗,手脚也多触碰着,若不是地下身手顶好,早已醒悟到不得在他身旁生存了。
不过至今还未离开,大抵是有些感情在的罢。只这感情,倒也不必与那些情感纠葛或者一哭二闹三上吊相比较,更多得应是男欢女爱平常场面罢了。
有一天,太阳很温暖,也没有风,树叶都不动,问起遇见我之前的事。他低头沉思,墨镜映出那株紫藤影子,长穗子搭在枝头,枝子不多,却至少十几个穗子坠着,有几个多得坠得枝头都垂了。
我正看得出神,又被他揽了去。下巴置在肩膀处硌的我生疼,又不想提醒他,只得暗自忍了下来,心里想着到底有什么能叫他沉了心神,连一惯的笑也不见。
过了一刻径直往屋里去,提了一把小提琴,另一只手抬着弓朝弦去碰,在这拉扯之中,也能听出音乐的美妙,又或者多是他的情绪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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