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茹回来后,发现虞秋的视线总往一个方向瞟。

    她转头,封舟居然就坐在不远处,但他们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半小时后。

    虽比虞秋她们晚到,但几个大男人吃饭速度很快,反而更早离开。

    视线送走封舟的背影后,虞秋转头,发现好友正眯着眼睛,打量自己,调侃道:“不去打个招呼?”

    虞秋讪讪道:“不了…”

    林茹语气微妙:“真巧啊。”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如果是刻意,出来吃饭也要跟着,这男的也太粘人了……

    两人吃完饭。

    13:30

    老人家中午要午休,她们在虞秋屋里休息了会,15:00下楼。

    虞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她饭点时间下楼,封舟在厨房做饭,不一定能及时开门,老人家起身不方便,他干脆给虞秋配了把钥匙,。

    林茹看着她的动作,挑了挑眉。

    这跟进自己家一样熟练…

    虞秋拎着东西,推门而入,扬声道:“奶奶,你看谁来看你了。”

    林茹紧随其后:“奶奶,还记得我嘛?”

    老人家闻声,正准备起身迎接,被林茹一把扶住,让她坐下聊。

    她握着林茹的手。

    “怎么会不记得,这不是小茹嘛,好久不见,越长越漂亮了。”转头对虞秋道:“秋秋,帮奶奶给小茹倒杯茶。”

    林茹见状,表情愈发古怪。

    几人围坐在一起,聊起过往回忆,老人家心情愉快。

    在得知林茹已婚后,她大惊:“小茹这么早就结婚了,你跟秋秋差不多大吧。”

    林茹笑笑:“奶奶,我比秋秋大两岁呢。”

    大概是虞秋以前总一副大姐姐作派,脾气也霸道,周围人都下意识觉得,林茹才是年纪小的那个。

    老人家一阵唏嘘,想起跟林茹年龄相差无几,至今还单身的封舟,摇了摇头。她拄着拐杖走进房里,拿出一个厚实的红包,硬要塞给林茹,说是礼金。

    林茹当然不肯接,摆手推脱,还把两人买的礼物挪过来,给老人家介绍用法。

    封舟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外婆拿着红包,和之前见过的林茹在推搡,动作“激烈”,场面火热,虞秋站在一旁,双手抬起,又劝这个,又拉住那个,一脸无措。

    封舟:“你们在干什么?”

    他冷冽的嗓音给这场“战争”画上休止符。

    见到他,虞秋像找到救星,满眼惊喜。

    奶奶和林茹因红包之事意见相悖,两人声调陡升,动作逐渐激烈,她一个人根本拦不住。

    林茹跟他打招呼,说明来意。

    老人家嗔道:“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秋秋你也是,买这么贵的按摩仪,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哪里需要这么多东西!”

    封舟走近,发现茶几旁,摆了几个纸箱子。

    一个较大的箱子上面印着【skk牌全身按摩仪】,他在商场见过,这个牌子的产品,价格四位数到五位数。另一个,包装上印着【进口乳胶,可调节气囊热敷】。

    林茹好久没来,带着礼物来看望老人家,能理解。但虞秋是干什么?怎么还买了个这么贵的按摩仪?

    林茹:“小时候经常来您这蹭饭,现在长大能赚钱了,带点礼物不是应该的。”

    虞秋点头附和:“一直麻烦你们照顾,这不算什么的,一点心意。”

    她现在这幅“豪爽”的作派,让封舟联想起,她在车里小声说,自己经济紧张的神态,落差极大。

    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这家伙,自己住的时候,月底能吃上饭吗?

    ……

    最后,几人商讨出来的结果是:

    礼物买都买了,不好退。老人家收下礼物,林茹也接下红包,并且留在这吃晚饭。

    封舟刚回,还没来得及坐下,又被派出去采购食材。

    林茹嗜辣,家里没什么辣椒,得去外面买。

    他出门后,虞秋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她很久没看到放辣椒的菜了!只有几根辣椒丝的清蒸鱼不算。

    这一周以来,虞秋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期待饭点的到来。

    她眼中,封舟提着一袋红绿辣椒走进厨房的身影,比现下最当红的男明星,更俊俏,更让她满心欢喜。

    --

    客厅

    林茹跟奶奶聊着结婚生小孩的话题,单身人士虞秋插不进嘴,她心里一直牵挂着厨房里的封舟(做的菜),时不时就溜过来看看。

    餐厅和厨房之间有一道隔断玻璃门,平日里,菜肴清淡,油烟不大,这个门一直敞着,但今天,辣椒不少,怕呛,封舟把门关上了。

    在虞秋第五次鬼鬼祟祟的在门口晃来晃去时,封舟打开那扇隔断玻璃门,走了出来。

    皱眉道:“你干什么?”

    半小时内,她来续了五次水。

    虞秋双手捧着印着可爱小老虎的水杯,这是之前跟林茹逛街时买的,因为经常在楼下吃饭,她把这个也带了下来。

    她装模作样的啜了口温水,问:“没什么,我就问问今晚吃什么?”

    封舟看了眼操作台,漫不经心道:“香辣蟹,辣椒炒肉、酸菜鱼、蒜蓉炒虾、小炒黄牛肉……”

    他每报出一个菜名,虞秋的眼睛就更亮一分,她抬起水杯,遮住自己上扬的嘴角,慰问道:“辛苦了辛苦了,需要帮忙嘛?”

    封舟想起虞秋食物中毒的经历,轻扯嘴角:“不敢。”

    他可不想等下还要送人去医院洗胃。

    看了眼还不肯离去的虞秋。

    封舟:“你无聊?”

    虞秋点头。

    客厅里,正聊到林茹以后生几胎,谁带娃的话题,她无聊好一会了。

    封舟走进房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给她。

    “自己玩。”

    虞秋微愣。

    封舟的语气,特别像是去亲戚家做客时,大人们聊得正欢,无暇顾及一旁的小朋友,为了让他们不捣蛋,会打开手机给他们放视频,或者是给玩具,让他们乖乖呆着,别乱跑。

    但她已经是个有手机能上网的大人了。

    “大人”虞秋接过笔记本。

    封舟:“密码6个1,没有视频app你就自己下一个。”

    虞秋点头,打开电脑。

    封舟的桌面非常整洁,只有几个办公软件,她在菜单栏里搜索视频软件,点开,准备随便找个纪录片看看。

    因为是用的触控板,非常灵敏,手指不小心轻点了一下,不巧,点中少儿频道的推荐栏。

    童声响起:“宝宝巴士,快乐启蒙~”

    刚好和客厅里,奶奶跟林茹讨论小孩教育的对话呼应。

    还没进厨房的封舟闻声,脸色诧异。

    一脸原来你平时爱看这种的表情。

    虞秋:……

    尴尬的退出去,赶忙点开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离吃饭还要些时间,她准备在餐厅选个位置坐下,望梅止渴。

    封舟提醒:“离厨房远点。”

    油烟呛人。

    见虞秋挪到离厨房最远的座位后,封舟才推开隔断门进去,又迅速关上。

    他开关门的瞬间,辣椒的香气和那种熟悉的呛味飘了出来,眼前的电脑上,也恰好播到厨师颠锅时,食物从油锅里翻腾跃出的那一瞬间。

    视听结合下,虞秋喝了口水,愈发期待晚餐的到来。

    -

    晚上18:00

    六人位的餐桌上,摆满大大小小的餐碟,菜品繁多,色香味浓。

    封舟正在完成收尾工作,他给酸菜鱼泼上滚烫的热油,滋滋作响,激发出花椒、干辣椒和葱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他宣布,这场美食盛宴开幕。

    “吃饭。”

    但这一切,都与虞秋无关。

    她面前摆着熟悉的分餐盘,一碗小米粥置于最中间,旁边是少许切成段的蔬菜,和几只拨好壳,切成块的白灼虾,还有一碗炖烂了的药膳鸡汤。

    明明同坐一张桌子,却仿佛身处不同世界。

    坐在虞秋左侧的林茹,向她抛来了同情的目光,然后“埋头苦干”,大快朵颐。

    眼前是山珍海味,嘴里却只能吃清淡小菜,虞秋愁眉苦脸。

    她忘了,在封舟眼里,她肠胃炎患者的标签还没褪去。

    闷闷不乐道:“医生不是说已经没事了吗。”

    昨天,封舟带着虞秋去检查了身体,所以她今天才敢跟林茹去外面吃。

    封舟:“嗯,从明天开始,你可以正常饮食了。”

    明天起,她就可以和他们一起吃白米饭和家常菜,不需要再额外准备。

    虞秋看了眼自己碗里的粥,再看了看林茹碗里,裹满辣椒炒肉油汁的白米饭。

    “提早一天不行吗?”

    封舟冷声否定:“不行。”

    为了照顾客人口味,今天的菜太过辛辣油腻。即便是恢复正常饮食,也不代表虞秋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吃川湘菜肴。

    林茹看着两人的互动,认真的扒了口饭。

    啧,管的好严,但他掌厨,他说的对,这个辣椒炒肉真好吃……

    虞秋:“好吧……”

    这段时间,为了方便她消化,她的餐食是封舟熬的各式各样的粥,以及被切的很碎的蔬菜和肉类,味道鲜美。

    她的胃也被养刁不少,今天吃那家排行前几的云南菜都觉得普通,但就像那些吃减脂餐吃了一段时间的减脂人士一样,她真的很馋,尤其她本身就是个重口味。

    但她心里明白,做这样一份仅她食用的餐食,封舟花费的心思,并不比炒几个普通的家常菜少。

    所以,尽管她期盼已久,希望落空,还是乖乖听话。

    自觉听话的虞秋不知道,在其他人看来,她秀眉轻簇,眼眸水润,干净白皙的鹅蛋脸微皱,鼻子被热气熏的有些红,小声妥协后,埋头小口的抿着碗边的小米粥,瓷白的碗映衬着粉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封舟:…这么委屈?

    他也皱起了眉

    奶奶瞪了他一眼,给虞秋夹了一片酸菜鱼里的鱼肉。

    封舟没有阻止,起身去厨房。

    趁他不在,林茹也悄悄地给虞秋夹了一小块辣椒炒肉,示意她赶紧吃。

    刚刚才接受事实的虞秋,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盘子里,多出来的菜。

    诶?

    不是要明天才能吃吗?

    她下意识抬头看封舟,男人刚好端着一个盛满开水的碗,放在她面前。

    冷声道:“只能吃一点,辣椒炒肉里的辣椒不许碰,螃蟹不许碰,其它的涮一涮再吃。”

    刚刚还垂头丧气的虞秋,突然被这个天大的“喜讯”,砸昏了头。

    她吃着涮过水的酸菜鱼,一脸幸福。

    回过神来,想起刚刚众人夹菜的举动,心中酸涩,湿气弥漫至眼眶。

    林茹和奶奶的善意,直白坦率。

    封舟的善意,像棉花糖黑巧,若是被外表那一层坚硬苦涩的外壳吓退,就无法感知其中的柔软和甜。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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